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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要遇见的人。
于千万年中,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迟到一步,遇上了也只能轻轻地说一句:哦,你也在这里吗?
——张爱玲
我想要一场真真正正的爱情,我想要用心去爱一个人!
现在的我,再不是少不更事的小姑娘。
更不可能在适婚的年纪里,口口声声地说不相信爱情。
我不能再这样孤单下去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那晚,我这样告诉我自己。
就在我梦醒的那晚,就在林屿安与我对视的一瞬。
我知道,我完了。
于是乎,被亿万个人踏得稀巴烂的爱情之路上,又多了一个后继者,这个人就是我。
至始至终,我都深知,爱情是个危险的魔鬼玩意儿。
可我还是忍不住去碰触,像飞蛾扑火,最后只剩一盏火,燃尽我。
这是身为女子的悲哀,一个亘古不变的魔咒。
我问林屿安,相不相信爱情。
他回答,或许。
或许,真是一个万能的词汇。
可我却固执的认为,他口中所说的或许,是我心中向往的至死不渝。
是我犯傻。
这个混浊的世界会有真爱吗?
或许吧。
我是个笨拙的女子,恨一个人,不动声色;爱一个人,热烈忘我。
我不知道,该如何去爱一个我喜欢的男人,更不知道如何去讨好。
那时我为自己的冲动,产生了懊悔!
我想,或许我该设定一个很好的圈套,然后蓄谋着,让林屿安爱上我。
或许,我真该慢慢来的……
后来,我才发现。
冲动并不是我的问题,世俗才是我与他最大的隔阂。
我与他,明明近在咫尺,却相隔万水千山。
林屿安,著名A集团公司的CEO。
贺寞,A集团子公司里的一个小员工。
他,高高在上。
这就是我们之间,最大的悲哀和差距。
我们都是人。
生活在同一个世界。
可我们确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的人!
虽然现实这般讽刺,但是我并没为此灰心。
我相信,林屿安那晚不可置否的回答,是他给我的一种预示。
预示着我们下一次的见面。
每次我这样想时,都会听到来自旧时光的声音。
那声音低沉悦耳,明明是不耐的语气,却带着不舍的隐忍。
透过重重思绪的岸堤,略去了流逝的时间和历史。
那多年前声音,对今日的我说:“贺寞,你是从何而来的自信?怎么就敢断定,我会一次次来找你?是自恋么?我跟你说,我也是骄傲的!你如果再拒绝我,我保证,让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我笑,眼泪止不住的流一地。
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说出这样的一番话,确实是被我逼急了吧。
那天晚上,失眠的我躺在床上幻想。
幻想我俩,在电梯口不期而遇。
或是,只有林屿安一人静站的专人电梯里。
我穿着黑色的一步裙,涂浅粉色的口红,花瓣一样娇艳柔软的唇,冲他微笑。
然后毫不掩饰的直视他,缓缓走进电梯里。
静站在他身边,身上的淡淡香水味,盈入他鼻间。
在他和我打招呼的时候,我轻轻侧目回头,柔顺的长发,拂过他的指尖心头。
他褐色的眸底水光流转,我梨窝浅笑。
再然后,电梯迅速下坠。
他在危机的瞬间,给我一个安稳坚实的温暖怀抱!
我们紧紧的相拥。
我们一同坠落。
我们如折翼天使一般,相拥着对方走向死亡……
我承认,我的幻想不切实际。
可我真的渴望,有个人能够紧紧地抱着我,不放手,哪怕是走向死亡也好。
林屿安,你可知道?这么多年在我的幻想里,抱着我的那个人一直是你。
也是,你怎么会知道呢?
你不知道,我一直爱你啊……
——
为了幻想中的完美邂逅,我精心装扮自己。
期待着,和林屿安的不期而遇。
可我没料到,这带来的连锁反应!
每天我迈进公司大门,就能看到男同事们,对我投来“如狼似虎”的眼光。
那些炙热的眼光,让我想起了我的中学时期。
晦暗的夜幕降临,刺耳的调笑声,鲜血还有猩红的玫瑰花……
那段丑恶的记忆,像粘腻恶心的秽物,久久在我的心头盘踞。
我曾厌恶过所有的男人,恐惧他们看我时的眼神。
若不是开朗的晴,教会了我坚强,我也不可能做到这般坦荡。
面对着办公室里的一片片刺眼“火海”,和我共事的女同事们,表示很无奈。
有人甚至在私下神秘的问我,是不是看上了哪个男人,想要玩一把办公室恋情?
我没说话,静静地笑了。
笑得很想流泪。
我最抗拒的,就是用皮相换取男人的心。
可如今,我却违反了自己的原则。
我不希望,我爱的男人,爱上的只是我的皮相。
女人娇艳的容颜,就像昨日初绽的鲜花,过不了几日,终归就会枯败的。
而男人,却像是采蜜的蜜蜂,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飞走。
我希望,爱我的男人,是爱上了我的花香。
晴问我,为什么突然这么注重打扮。
我说,我是个女人。
晴毫无预兆地笑了。
她笑:“我知道你是女人,我也是女人啊!”
生活,在千篇一律的日子里,一成不变地划过。
冰冷的重复。
仿佛一切,都停留回不久前的某个雪夜,又或是近在咫尺的昨天。
然而办公桌上的日历,却诚实的告诉我,那个冰冷却温暖的雪夜,已经过去很久很久。
久到……我的耐心被消耗得所剩无几。
岁月如歌,一字一句地唱过。
他没骗我,他确实连后悔的机会,都吝啬于我。
冷眼旁观着,我的伪装现出原形,无处可逃。
转眼,已是春天。
电脑显示屏反射出我脸孔。
长着天使容颜的美丽女人。
精致的妆容细致入微,就连涂着睫毛液的睫毛,都根根分明。
可为何,我看到女人脸上有被欺骗的恼意?
自公司年会那晚,我就再没见过林屿安,连他的人影都没见到。
有几次,我从公司门口经过,看到了他的那辆迈巴赫,却没看到他。
是有意躲避吗?
我禁不住这样猜想。
一想到这,我愤怒地拿出一张湿纸巾,擦掉了唇瓣上的口红。
我颓然地望向外面。
沾满灰尘的窗外,是一片昏暗的世界。
没有晴朗的高空,更没有嘻笑打闹的情侣。
只有川流不息的车流,只有熙熙攘攘的人群,麻木的行进中。
我听到,薇薇安忧愁的声音:“唉,今天下班可能要被雨淋了!”
“要下雨了吗?”我问。
薇薇安端着咖啡,从我的身边经过。
宽大的西装外套下,她凹凸有致的身材,被一条黑色紧身裙包裹。
我有些分神,男人都喜欢这样的女子吧?
那他呢,他也喜欢吗?
薇薇安抱怨着:“是啊,刚刚我到楼下买咖啡的时候,外面都掉雨点了。”
说着,她回到属于自己的狭小格子间。
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我紧锁的眉头突然舒展,像天上的黑色云朵一样舒展起来。
我喜欢阴天。
很喜欢很喜欢。
我嗅到了咖啡的浓郁香气。
香淳诱|人的味道,在我的身边经久不散。
可我知道,那样好闻的液体是苦涩的。
也只有在喝那样苦涩的液体时,人才会回味起,心底的一丝丝甜。
忙完手头工作的我很无聊,看了看时间,还有四分钟下班。
我悄悄走到不远处晴的位置,拍了下她肩膀。
专心工作的晴,显然被我吓一跳。
正恼怒回头的她,看见是我,立马眉开眼笑。
晴说:“贺寞,是你啊!吓了我一跳!”
我笑,调皮地吐了一下舌头。
每次看到晴的笑脸,我就觉得心情舒畅。
晴朝窗外瞥了一眼说:“快下雨了,你出门带雨伞了吗?”
我无奈地摇头。
晴又看了看外面的天空。
暗淡的光照下,她的眼神里,写满了忧心忡忡。
我知道,晴最害怕这样的阴天。
她说,她一看到聚拢的乌云,就喘不上气来。
可我,偏偏喜欢这样阴沉的天气。
就像我之前描述得那样,孤独而黑暗。
不出众人所料。
一直阴沉的天,在大家下班时,不偏不倚下起了雨。
确切来说,这是场难得一见的瓢泼大雨。
我和晴以及其他的同事们,随着人流盲目的往前走着。
我们什么都不想的往前走,一直走出公司的出口。
然后,所有人都被冰冷的雨唤醒。
门口围了很多人。
川流不息的街道上,无数车子飞驰而过。
极速旋转的车轮,碾压进肮脏黑暗的坑坑洼洼。
无数灰色的水花在半空中飞溅,在灰暗的天空下破碎。
水花点点滴滴,坠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或是钢筋水泥铸成的楼,洒向这巨大世界,可见和不可见的每个角落。
被蒸发,被遗忘。
因为坠落的环境,而变得污浊或洁净。
我觉得,我们和这些水花挺像的。
冰冷的雨,顺着我的头发滑落。
钻进我毫无防备的颈窝,像冰凉的蛇,一路向下滑行。
初春的雨是冰冷的,带着春日盎然的气息。
我喜欢闻雨后泥土的芳香,只可惜,这种味道,在钢筋水泥的城里很稀少。
视线,被雨水模糊了起来。
呼吸,也因雨水的冰冷而困难沉重。
眼前的世界是昏黄无光的。
从天而降的雨滴,像破碎的星子碎片散落。
空气中,弥漫着汽车尾气的难闻味道。
闻起来,像极了修罗场残留的硝烟气息。
黑压压的人头攒动。
在高耸的银色高楼,和四方灰色天空的映衬下,我们每个人渺小得,如烟尘颗粒般存在着。
人们在倾盆的碎雨里狼狈奔跑,在污水横流的街道上,伸手拦车。
穿着优雅高跟鞋的女士,在雨中追逐一闪而过的计程车。
打领带的西装男人,把昂贵的公文皮包,高高举过头顶,挡雨奔跑。
不相识的陌生人们,拥挤在躲雨的街角,摩肩接踵。
在发脾气的老天面前,我们显得是如此无力。
我忍不住的想:末|日来袭的那一刻,处于天崩地裂正中心的我,还能做什么?
哦,严谨地说,应该是我还能往哪儿躲?
我望向身旁的晴,此刻的她,正徒劳地“劫”着过往的计程车。
看着车子消逝的黑影,晴沾满雨水的脸上,全是失望和无奈。
最终,她认命一般,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当我和晴犹豫着,是否冒雨跑回住处时,有辆车突然停到了我俩面前。
我抬头,这是一辆很好看的迈巴赫。
这一刻,我仿佛看到了诺亚方舟!
车窗徐徐下降,我看到了林屿安。
他用一如既往的绅士口吻,对我说了两个字:“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