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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荣叛军已经损失了主力,完全不足为虑。
只要杀了洪江跟相柳,那么就是铲除后患。
“自己保护自己,跟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他人身上。”
姜霜同摊手,“全天下的人,会怎么选?
“更何况,在你心里,我永远不是第一位。
“你凭什么以为,我要把你放在第一位?”
她跟相柳有着不可调和的立场矛盾,就如同她的生母跟亲生父亲一样。
事已至此,相柳已经无话可说。
二人刀兵相向,形势一触即发。
嘭!
姜霜同的白色长枪跟相柳的弯刀碰撞在了一起,一时间火光四射,空气都绷紧了。
然而姜霜同的长枪却直接断了相柳的弯刀,径直刺向了他的胸膛,穿背而出。
洪江痛叫一声,“相柳!”
相柳伸手握住了长枪,看向姜霜同,“你不杀了我?”
姜霜同一把拔出了长枪,“你救了我不止一次,这次算我还你。”
相柳嗤笑,“败军之将,岂能苟且偷生?”
他输了就是输了,没必要被人施舍。
“你可以换个想法”姜霜同将长枪收好,拿出一条帕子擦拭,“我刚刚坐上储君之位不久,显然还没有坐稳了。
“两国想要杀我的,算计我的人不计其数。
“我留着辰荣,留着你们,你们就依然会对两国造成威胁。”
她把帕子丢了,“我想什么时候打你们,就什么时候打你们。
“我想杀了谁,还能推到你们头上。”
“何乐而不为?”
这就是养寇自重。
这种事古往今来谁都会做,尤其是大将们。而自古太子是最难的位子,姜霜同如果有了剿灭辰荣的泼天功劳,两国君王怎么奖赏她?
退位让贤?
别逗了,她又不是皓翎王的亲生女儿。
在这种时候,她就该适当退一步。
相柳吐出一口血,“多谢。”
姜霜同却忽地开口,“相柳,你会给你女儿找一个吃喝嫖赌五毒俱全的女婿吗?”
相柳愣了愣,“你介意我去赌场,介意我去青楼?”
姜霜同啧了一声,“哪个女子能不介意?”
流连赌场青楼的男人,难道会是靠得住的良人?
哪怕是一个傻子都知道,吃喝嫖赌都占的男人是什么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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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姜霜同班师回朝的时候,西炎王大摆筵席,给她庆功,“有了小夭,真是我西炎大幸,我之大幸!
“祖宗保佑,上天保佑啊哈哈哈哈…………”
所有人流水一般来恭喜姜霜同,把姜霜同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他们大多还带着家里的儿子侄子外甥,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涂脂抹粉,戴花佩玉。
只要姜霜同多说了一句话,这些年轻公子哥儿都得高兴得不行。
可惜姜霜同并不打算跟这些大族子弟有任何牵扯,她怕麻烦,也不想纵容这些人。
涂山璟当然也一同参拜了太子回朝。
他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他心爱的女人在那么遥不可及的地方,被所有人簇拥膜拜着,他都要向她下跪行礼。
涂山璟恍惚之间,便见东宫属官来宣布太子教令。
涂山璟自然是要跪下接东宫教令——太子宣他去东宫拜见。
拜见。
涂山璟如今要见心爱的小夭,已经是要拜见了。
不仅如此,等到涂山璟穿着朝服见到姜霜同的时候,他还没有动作,身边的太子属官就提醒道,“涂山大人,太子驾到,该行礼了。”
这是涂山璟第一次见到太子,按规制,应该下跪的。
涂山璟见到穿着太子玄色常服的姜霜同,膝盖一弯,“臣涂山璟拜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注视着地上的仙鹤竹林地衣,视线中出现了一双玄色的长靴,头顶上响起来姜霜同的声音,只听她道,“起来吧。”
这种淡漠而又高高在上的声音,是帝国的太子,是帝国战功赫赫,同是两国皇太子的姜霜同。
她甚至比两国皇帝更加有权势。
天底下所有人都知道,她势必要统一天下的。
姜霜同随意地坐在月洞博古架旁边的榻上,枕在扶手上一手支颐,端起已经泡好的黑乌龙茶,“孤有话要跟涂山大人说,你们都下去吧,不得搅扰。”
东宫的属官下人早就明白了太子殿下说一不二的威势,默默退了出去。
涂山璟还跪在地上,姜霜同喝了一杯茶,扫了他一眼,“涂山族长这是怎么了,是瞧上孤这里的地衣了,那孤就做主送你一件。”
她一双丹凤眼眼波流转,看向涂山璟的视线充满了兴味,“还记得当日涂山大人的婢女朝着你跪下,满屋子的人都跪下跟你行礼,而我却像一个傻子一样一无所知地站在那里。
“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感觉吗?”
涂山璟立刻就站了起来,满脸惊慌失措,“对不起小夭,我当时只是不想回到这种日子,我不是故意隐瞒你我的身份,让你处于那种境地,我很抱歉。”
当时一屋子的人给涂山璟跪下,而姜霜同一个人无比尴尬的境地,他如何能够忘记?
姜霜同但笑不语。
抱歉两个字有多大用呢?
上位者不说话的时候,做臣子的很多时候都会很忐忑。
涂山璟从来没有在姜霜同身上感受到这种气势,此时他明明道歉了,可是姜霜同一言不发,他无端就有些心虚。
“小夭........太子殿下,我一直想见你。”涂山璟见姜霜同长久不说话。
他也是上位者,他很明白主动开口询问,其实是弱势一方才会做的。
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变成了这个地位。明明最开始,他是涂山族的少族长,出身尊贵,姜霜同只不过是一个乡野郎中。
可是到了现在,姜霜同已经是两国皇太子,他需要下跪行礼的殿下。
姜霜同只是随意用发簪挽了一个发髻,发丝松松地落在脸上,莹白的脸颊润泽如玉,宽松的衣裳,她姿态慵懒,显得闲适,如同雨后的牡丹,越发雍容。
“我,我想知道,我们之间的十五年之约,是否还作数?”涂山璟艰难地开口。
他始终不能解除婚约不说,此时姜霜同已经是两国皇太子,他再说起这个约定,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可是他不能不争取。
“哈哈哈..........”
姜霜同闻言便笑了,直接瘫在了软榻上,笑道不能自已,指着涂山璟,“涂山族长是要孤做一个没有情分的情人,跟你的未婚妻防风意映抢你这个涂山少族长,做丈夫?”
“哈哈哈哈..........
“涂山璟,亏你开得了口啊,哈哈哈.........”
涂山璟感受到了一阵难以言喻的难堪,“小夭,君子一诺千金,我一直相信我们对彼此的心意。
“我一直想只做你的叶十七,这是我一辈子的指望,做叶十七的日子,是我最幸福的时候。”
姜霜同不笑了,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涂山璟,“涂山大人,是谁给你的自信,认为孤会给你做十五年见不得光的情人?”
涂山璟:“..........”
下一刻,他便在姜霜同的威压下跪了下去,“小夭,我不是把你当成皇太子,我一直以为你是我的小夭,是跟我真心相爱的小夭。
“如今你做皇太子,无数人向你下跪磕头,你却只有一个叶十七。”
姜霜同走到了涂山璟身边,伸手抬起他的下巴,看向他落满了泪水的脸,“你到底是凭什么认为,孤会为了你,为了叶十七委屈自己十五年?
“为了抢防风意映未婚夫的骂名,为了区区一个涂山少族长,还是为了一个什么都不曾为小夭付出,反倒是处处让小夭受委屈的叶十七?”
姜霜同一把放开了涂山璟,“哦不,生死关头,叶十七弃我而去,你还做了这一件事。”
涂山璟泪盈于睫,祈求地开口,“小夭,那是我错了,我会用我的一生来弥补。
“只要你说,你说什么我都会去做,哪怕是你要我的命,我也绝不说一个不字。”
姜霜同挑了挑眉,居高临下地看着跪着的男人,“孤是皇太子,孤说的每一句话,本来就是你必须做的教令。
“孤今日刚回来,东宫便收到了一百来个美人,有男有女。”
她的红唇勾了勾,别有一番妩媚,“孤哪怕是每日做新娘,都要过上一百来日。
“孤的东宫,难道会缺美色这种东西吗?”
涂山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夭,你怎么变成这个模样?你不是这样的,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样骄奢淫逸,荤素不忌,左拥右抱,这样沉迷酒色的人,怎么会是我的小夭?”
姜霜同哦了一声,“孤好像不欠你涂山璟什么,反倒是你欠了我不止一条命,还主动卖身为仆。”
“孤就是这样骄奢淫逸,荤素不忌,沉迷酒色,你能如何?”
玱铉终于能跟姜霜同说上话,“小夭,你没有什么话跟我说吗?”
小夭背叛了他,可是她竟然连歉意都没有。
“当初玱铉哥哥毁了我的手,殴打我差点打死我,莫非说了一句抱歉?”
姜霜同笑道,“你说你要保护我才去夺嫡,可是你真得保护我了吗?”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靠自己。
她可以成全自己。
玱玹急忙解释,“我当初不知道你是我妹妹,我以为是有人欺负了阿念,所以我才............”
姜霜同接着他的话,“那你跟我道歉了吗,你补偿了吗?
“自从我回来,一直是我为了扶持你夺嫡,你到底为了我做了什么?
“你说你夺嫡是为了保护我,可是我身为两国王姬,你连进去皇城都是靠我,你养的那三万人马早就被外爷知道得一清二楚,几个王爷几次三番差点杀了你,你何以坐得稳这个皇位?”
玱玹实在是不知道事情为何到了这个地步,“如果你有夺嫡之心,你早就应该告诉我,而不是骗了我?我们之间的情分,你连我也要骗吗?”
几乎是一夜之间,他妹妹就成了皇储,如今更是坐稳了皇储的位子,他见到她都要行礼问安。
日后,他还要跟女皇行三跪九叩之礼,她是他的主君。
他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改变。
“玱玹,夺嫡之争,你首先没有强大的母族,二没有卓绝的武力,三没有冠绝的才干,四没有得力的心腹辅佐,五没有可靠的姻亲。”
姜霜同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的兄长,“而你却说你登上皇位,是为了保护我,可是你如今拿什么保护我?
“拿你的无能,拿你的一张嘴来保护我吗?”
玱玹心痛如绞,“我会慢慢强大起来..........”
姜霜同替玱玹理了理他的衣襟,拍了拍他的肩膀,“哥哥,你唯一可以牺牲的,不过是你自己的婚姻罢了。
“而你一旦娶了一个你不喜的妻子,日后你妻子孩子恐怕都不会跟你亲近,更不会跟我亲近,我的存在势必会阻碍他们的利益。
“到了那一日,你的妻子儿女要害我,你当如何?”
姜霜同这种脾气一向是宁折不弯,决计受不了委屈,太容易跟人产生冲突了。她又希望自己成为玱玹看得最重要的人,那么跟他日后的妻子儿女有嫌隙简直是理所当然的。
玱玹万般无奈,眼中有泪,“小夭,我说过,你是这世上我最重视的人,你比我的命还要重要。
“你是我妹妹,我一个男人,一个兄长,如何能不护着自己妹妹?”
姜霜同的视线跟玱玹相对。她戴着皇储朝冠,穿着整套太子礼服,本就威严肃穆,此时看着玱玹,让玱玹无端浑身一个激灵。
她缓缓道,“你做到了吗?我为什么要靠你,靠你日后的妻子儿女施舍过日子?”
她转过身,面对着煌煌烈日,苍茫群山,“我一个女子,一个妹妹,怎么就不能野心勃勃,逐鹿天下,护着我无能的兄长?”
“我要做太子,做皇帝,守土开疆,扫平四夷,一统天下,定万世之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