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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青口述:
陆烟,字濮青,明初杭州人。少时聪慧过人,不喜科举。父陆松时任杭州抚台,善百姓,悉以为父母官。儿时父友人唐石进京应举,留其女娜于陆府。娜丽质天生,笑靥可人。外不知也,皆以为陆家之子。烟娜青梅竹马,二小无猜,同上学堂,吟书赏花,常相伴左右,暗生相说。及娜笄年,婚聘者不绝门槛。其养母,陆松之妻,荐聘者于娜,皆拒。问其故,只低首不语。松告烟曰“子有婚约于身,待加冠,将与朝廷命官之女联姻;吾虽视娜如亲,娜实为平民之辈耳,不可与汝相配。”烟大怒,因责数日禁足,思其过而改其言。及加冠,烟借科举之名辞婚约,将入朝廷。松亦喜,备车马铜臭,望其高中。烟遂别娜,约后相见。后任宫廷仪仗队队员,辅人,理朝中礼仗数节。
唐石数试,终得高举,任吏部侍郎数年有余。吏部尚书赏其才,翻其簿知其有一女,欲纳为息妇。石曾视娜为余赘,弃之乃不曾寻,今欲奉其大人,急反于陆府寻娜,以得高位。朝中腐陋,松知石之将置,无一言而明其意,暗告此于娜。娜由喜转悲,久别不见,父竟视已为加爵之梯,遂不从,愿以死相迫。石无奈,于青楼中赎一女子,反京去,献之。盖因小子陆烟贼也,娜不愿与其反京,石刻怨于心。
烟娜曾遇一茶水老者,伊斯兰教徒也。告二人圣城麦加,此念乃留二人心中,欲见此圣城。时逢郑氏下西洋寻遗帝,圣城之见,欲得其愈甚。烟经考核后准去。是日,清风南向,船舰如潜游之长龙,乘空无际,斩波行前。行中烟偶闻有人欲害其身,惶惶然无以终日,已到中程,不许反。经数日,秘谋者夜袭之,杀而置其于海,没入海底。
“所以,你是陆烟?”
“这是我的故事。你的系统没有记载功能么……
“然后呢?”
“后来啊,我沉到了海底,本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可我碰到了海底的一块岩石。那块特别的石头,好像感知到了我的怨恨,从中散发出灼热的绿光,撕裂我的皮肉,只留下一具骨架。那些光填充了我的身体,成了现在的我。
“本来我己意识模糊,可那石头的光竟让我重新恢复意识,把我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你说的唐娜,和杜茗萌很相像?”
濮青一惊,他不能确定这个问句是谁问出来的。自他第一眼见到孩童时期的杜茗萌,便将她错认为是唐娜。
濮青明知她不是自己心中的她,却依然不敢见她。
“于是我成了这副不死之身,像鬼一样流浪。最后我还是回到了这儿,这个另一个我诞生的地方。”
“你还有怨恨。”
“我若仍心存恨意,你现在就是一堆零件了。”
“你杀不死我。”
“你不会懂的。我还有一份执念,我不会死的,我欠我的妻,直至完成我的遗愿……”
“遗愿?”
“你该走了。很感谢你能跟我说两句话,即使你不是人。”
是啊,孤独太久,同别人交流都是奢侈享受吗。
“这种控制能力是如何来的?“
可能是习惯了一个人,濮青显得有点不而烦。
“在我的身体刚被那股能量取代后,别人是看不到我的,后来重修了肉体,才是你看到的我。那种能力……唐娜死后,我曾试过寻找她……虽然她已经死了……无意中撕开了空间,我并不清楚有什么用,我要找我的妻,或许能够连接不同时空吧……“
撕裂时间?
怎么和记载中的,虚无的虫洞相似?
虚无开发几百年的技术被他无意发现?
且而,竟只是用来寻找一个人?!
威湖正打算问妴胡的事,却被濮青强势赶了出去。
“我想一个人,所以我现在想一个人。你走吧。”
探测器返回到主舰上,回收地点挨着白露从的工作室,所幸没被注意。因为整个南海军队都在海上有序布置战线。
杜庸和另几位军官在会议室商讨。
最近妴胡活动频率高于往常数倍,他们敏锐地察觉到接下来的大面积进攻。
看样子“渔灾”马上就要结束了。杜庸经历数次核后战争,预期到它们马上就要大面积进攻,“一定要把它们拦在海上,绝不能放过一只!”
为什么一定要拦截在海上?
因为陆海交界线之后,是手无寸铁的平民和少得可怜的防卫军。
“各将士守好阵地!抗令者军法处治!!!“
杜茗萌似乎根本不记得在海底时那样的自己,只从别人口中得知是威湖把她带回。
她早己换上战斗服,重新拿起那把重装狙击枪,她也要上战场,不过是在远程提供支援。
“将军!”
详细规划作战任务的杜庸听到后,看向白露从。
“妴胡!快上岸了!”
会议室的大屏幕上的东西被白露从调换成海岸实时监视影频,黑压压的一片东西涌上陆地。
南海海岸防卫军根本撑不了!!
“妈的!海底防卫网出问题了吗?监测系统是坏了吗!”
无一人敢接下去。
因为这些东西都没问题。
“非重点战区人员全部撤下,支援海岸!”
“是……”
现在的妴胡不同几年前,子弹根本造不成致命伤害,目前能解决掉它们的方法就是让它们头颅和躯干分离。
岸防军的对地雷达显示一切正常,可远处格外刺眼的黑色分明告诉他们:很不正常。
如果海上失守,应该有通电才对。
如果海上没有失守,那些东西又是什么?
“是妴胡!全体射击!!”
终于看清楚了那些黑色的真面目——妴胡群!
曾经数年间一次两次的单体或小组进攻,只是妴胡的试探。难道这次,它们终于动真格了?
妴胡上了陆地,冲向士兵们的速度,竞和在水里相差不大!将士兵们大功夫建成的防线,短时间内就冲得破碎不堪。
对战妴胡并不算可怕,可悲的是,北方执政团的可笑承诺:说过要更新军备,运输弹药,现在连个影都不见。
它们的数量远超预想,像群狼捕食,将人类士兵啃食得只剩白骨,和枪支。
而这时,岸边空无一人的指挥室里终于收到了命令:坚守阵地。
节节败退之时,却不能再退了:身后就是平民区。可想拦住它们就是做梦。
一个军人,战死沙场并不可悲,没有力量守护本该被守护的人,才最痛心。
面对潮水一般的大批量妴胡进入城市,岸防军彻底无能为力。
“砰!”
杜茗萌百米开外精准地打穿了数只妴胡的眼球——既然这东西不掉,那就抹除视觉!
支援来了!
大部队立刻七人一小组,进入城市歼灭妴胡。
但是事实上,不少民众被分食,道路上溅满血痕,白骨遍地。
房屋内、街道上的残躯点燃了士兵们的怒火。
凭什么要屠杀百姓?!为什么要屠杀百姓?!!
由于他们知道他们手里的子弹对妴胡伤害不大,索性由枪支换成大刀——砍下头颅可以永久阻止妴胡身体的行动,虽然头颅还活着,但身体却失去了支配。
近身肉搏,我们永远不会占下风。既然以命相拼,那便只有进攻!原始的野性,基因永远为我们保留着。
可突然妴胡竟然选择不打了!那群挨千刀的狗东西,像听到召唤一样,集体涌回了大海。
这算是,胜利了?这种诡异情况出现,反而让参加过核后战争的老兵后背发凉。
来迟的医护人员救治未死亡的平民和士兵。虽然没死,但腿手多少被咬了去。
很疑惑,它们像是,集体进食?
海岸战役结束后,白露从特意带回几只妴胡的尸体。返回船上,解部开了它的身体和脑袋,发现了它们脑子里有一种奇怪的东西——核石。而在此之前,南海方从来没有对妴胡的脑子解剖过。
石头里有多种重核金属,离奇的是,它们没有放射性。石头外围还环绕着一层薄薄的绿光,不像荧光需要先吸收外来光线,核石它自己就会发光。
而且,人类的皮肤并不能直接接触这块石头——这是白露从在烫掉一块手掌皮肤之后得到的结论。所以即使是他,也是凭借金属手臂才能够观察核石。
如果拿人类的身体构造作蓝本解释,这种奇怪石头就相当于妴胡的大脑。不只是位置的特殊性,核石延伸出了很多的细小丝线,暂时猜测这或许就是妴胡的神经网络。
这样或许能够解释为什么只有毁掉大脑,才能杀了妴胡……
白露从不知道核石究竟是什么东西,多年研究的胆识,能让他猜个大概。
但又有不少的困惑,博士难以做出假设,甚至说,无从下手。
为什么近十年间,妴胡都保持一种相对稳定的状态,而在现在爆发了?仅仅是因为人类过度开发——虽然自己早就劝南海方减缓开发速度,可人类早在几十年前就在开采海底可燃冰了,为什么不是当时爆发妴胡群而是现在?
威湖口中的绿光和难以置信的海底宫殿,与核石有联系吗?
古人濮青的执念,很大概率与他的老婆有关,可他不说,谁又能猜到究竟是什么?
濮青和妴胡是什么关系?它们听命于他?
那时候的杜茗萌又为什么如此反常?
种种问题围绕着白露从。终于,他在下一次的会议上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妴胡,很可能以濮青为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