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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上海流氓拽还是督军公子威风呢?
各人又各人的看法。
消息传到军政界,则引起了北洋军政两届的极大愤慨,就算是厉兵秣马,随时大打出手的吴佩孚和张作霖也致电慰问卢家父子,这点上他们两位大佬达成了高度一致。
堂堂北洋的督军,一方大佬绝对不能让一个小流氓爬在头上拉屎撒尿,这已经不是卢家和黄金荣个人的冲突了,还代表整个北洋系统的脸面。
用土匪张的话来说,如果卢永祥有所顾虑,他老张可以代劳。
这无微不至的关心让卢永祥气得咬牙。他憋了一肚子气,差点揪起卢筱嘉再抡一遍,卢家的老脸都丢尽了。
“黄金荣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卢督军在家里疯狂地咆哮道。
倒是青帮的帮众表现有些喜剧,那些流氓看了报纸后,个个兴奋不已,像打了鸡血一样,抖了不少。看见没有,督军公子算什么,在我们青帮面前还不是被打成猪头,哈哈!
只是他们忘记了,黄老大现在已经不敢出门了,也好几天没去光顾露兰春了。倒是有不少人慕名前去共和舞台大戏院观看露兰春的表演。
这下真是不死不休了。黄金荣呆坐在家里,呢喃了一句。
到底是谁要至自己于死地呢?
黄金荣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因为他得罪的人太多了。
这场高富帅和老流氓的冲突引起了诸多关注,特别是其中添加了争女人这些狗血的情节,更让人八卦。
他本想在报纸上澄清一二,但面对悠悠之口,他有口难言。
“这次真是黄泥入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黄金荣捏着脑袋,对蒋伟记道。“查出来了没有,这消息怎么从天津传回来的?”他又转头问身旁一脸忧色的黄财。
“已经派人去了,只是天津太远,恐等下日子才能有消息。”黄财为难道。
天津可不是上海,没有青帮的势力,不像在上海可以作威作福。再说别人有能力跑到外地,而且还闹起了这么大的声势,势力也肯定不小,是让他们抓狂的是,被人阴了还不知道对方是谁,这种感觉实在不妙。
不过当务之急是如何应付卢筱嘉接下来的报复。黄金荣特意招来门下的两位大将杜月笙和张啸林。
“此事该如何了结呢?”黄金荣问道。
“赔点钱吧!毕竟把人打了。不过对方若是不依,我们也不怕,青帮的十万帮众可不是好惹的。再说,这里是租界,他们能派兵进来么?”张啸林硬气道。
“你的意见呢?”黄金荣看着一旁沉默不语的杜月笙道。
杜月笙复杂地看了黄金荣一眼。沉声道:“此刻恐怖不是那么容易了结,卢永祥若不找回面子,那天下人都会耻笑他,他如何服众呢?我看,黄爷你——”
说到这里,杜月笙停顿了一下,样子有些为难。
“有话就直说吧!”黄金荣神色一凛,知道杜月笙脑子好使,对他的意见颇为倚重。
“嗯。黄爷你要亲自上门去一趟了,越早越好,不然不仅是你,青帮也会——”
杜月笙一脸凝重,众人听完沉默不语,这种想法他们不是没想过,只是不能说出来而已。这下被杜月笙一语道破了。
“杜月笙,你什么意思?叫黄爷去送死?安的什么心啊?”黄财立刻指着杜月笙的鼻子道。
众人有些复杂地看着杜月笙,心里有些想法。如果黄金荣挂了,那青帮最有能力继位的就是杜月笙和张啸林了。张啸林偷偷扫了黄金荣一眼,又马上低下去。
“我没有歹心,只是说了句实话而已。若是不信,我可以陪黄爷去一趟,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杜月笙一脸坦诚地看着黄金荣。
黄金荣点点头。心道,如果杜月笙有心要加害自己,就不会当众提说这种话了,不过要负荆请罪,黄老大面子上下不来。
他心里有一些侥幸,对方应该不敢在租界放肆,只要自己注意一点,应该会没事的。钱还是要给的。
黄金荣想了想,道:“这样吧,月笙,你替我去试探一下卢家的口风,赔礼道歉,赔钱都没问题,但这只是私底下的。”
“好吧。”杜月笙脸色一苦,微微有些失望,拖得越久对方的报复就厉害。不过言尽于此,他也不好将老大推出去送死。
蒋伟记没有插嘴,冷静地看着青帮的大佬们讨论,此刻他的身份还足以参与到青帮的大事中。不过他心里觉得杜月笙的话是对的。
“看来还是军阀硬气啊!”他心里想道,已经有了离开青帮的想法了,但此时他还不能离开黄金荣这个靠山。而且他还隐隐觉得那群债主可能还在盯着自己。
如果没有了黄金荣的庇护的话,自己可能一步也走不出上海滩。??????
黄金荣和卢筱嘉成了上海热门话题,就连从武汉赶回来的宋子文看了笑不绝口。
“这老流氓也真够大胆的,这次有他好看了。”他幸灾乐祸道。
“嗯。两个都不是什么好鸟,这次出丑也是大快人心。”林一民淡淡地笑道,接着和宋子文商量美华公司的发展情况。
“汉阳铁厂的情况怎么了?”林一民问道。
“情况不错,差不多都恢复到原来的最高水平了,年产量生铁23万吨,钢6万吨。现在主要产品是铁轨,和一些特殊钢材。还得多亏了粤汉铁路啊,不然以我们目前成本是扛不住进口货的。”宋子文道。
这两年,粤汉铁路的钢轨全部从汉阳铁厂订购,同时两广正在进行的如火如荼的建设也拉动了汉阳铁厂的发展。
宋子文所说的特殊钢材就是枪管钢和炮钢,买主主要是广州的石井兵工厂,同时美华公司最近在广州黄埔的造船厂也开工了,也有意向汉阳铁厂订购部分钢材。
宋子文就是为了这个来上海和林一民商量的。
“如果汉阳铁厂能保证钢材质量的话。在等同的条件下,我可以交给你来做。这个你能保证吗?”林一民严肃道。
“当然,最近我们从美国、德国引进了不少技术,生产船用钢板没问题,只要不是那些军舰的话。”宋子文保证道。“不仅如此,我们还可以提供一些船用动力设备。”
“真的?”
林一民来了兴致,没想到这两年武汉工业集团抖了起来了,不仅钢铁生产方面恢复了原来的水平,在机械制造方面发展也取得了不俗的突破。
美华在中国投资的造船厂主要生产内江近海的船只,吨位不大,要求不高,处于成本考虑,自然愿意采购汉阳铁厂的产品。
“是的。现在粤汉铁路上跑的那些机车不就是我们的扬子机车公司生产的么?”宋子文一脸骄傲道,有些得意。
虽然还有部分重要零件从国外进口,但不用多久,他相信武汉工业集团可以自己生产设计中国造的动力设备,而且技术也不会落后国外太多,至少能和日本企业有的比。
当初接手汉阳铁厂的时候,心里有些忐忑,所以上任以来一直兢兢业业,不敢放松,武汉、上海两头跑,有时候在美华公司待的时间比在家里更长,因为要“缠”着林一民要订单。
“我们的钢材就是沿着铁路一车车地送到南方的。说起来,我有机会还想去广州看看呢?”
“你有机会的,应该不会让你失望的。”林一民淡淡地笑道。
心道:美华公司就连上海这里这两年也没投资多少工业,几乎把大部分的资源都集中到两广的建设去了,发展能不快才怪?
当然还有武汉工业集团的汉阳铁厂和扬子机车公司也占了不少资源。
“什么时候武汉能像广州那样就好了。”宋子文不经意地说了一句,暗暗留意林一民的表情。
要不是挂着美国企业的牌子,武汉工业集团发展才不会那么顺利,当地的军阀、政府,根本没心思搞建设,只想着收刮,为武汉工业集团计,宋子文想着广州那帮人干脆也把武汉打下来就好了。
“武汉也不差啊,虽然其他方面是糟糕点,但在工业领域,有武汉工业集团这样的企业在,好好发展几年,估计也能恢复往日东方芝加哥的风采。这点广州那边还羡慕你的,他们几乎什么都要从头建设,要好几年才能出成果。”
林一民看出了宋子文的心思,笑了笑。“不用着急,慢慢来吧。再伟大的事业也是一步一步实现的。
现在半条粤汉铁路在美华公司手里,单是两广的建设就少不了武汉的钢铁,放心去生产吧!至于未来,该是我们的怎么也逃不掉。不过有时间,你去跟南洋的那方面联系一下,他们也需要大量的钢铁等产品。”
送走了宋子文,林一民回到了威廉花园,她那沉迷于上海沙龙的老婆还没有回来,所以他只好一个人待在偌大的豪宅里,谋划这各方面的事情。
配合广东建设、促进汉阳铁厂发展、保持美华在上海工商界的地位、建立情报、培养人才等等重任都压在他年轻的肩膀上,让他不敢放松,因为身后有太多的人的期望,有太多伟大的目标要实现。
真的有点怀念少爷,不知道他在美国好吗?
过了一会儿,小嘉道理来到了威廉花园。
“怎么?情况好吗?”林一民笑问道。现在北方又打仗了,也正是小嘉道理这个军火贩子最忙碌的时候了。
“挺不错的。一共2000万元,曹吴1500万,张作霖500万。5万支步枪,1000挺机枪,还有手枪大炮,已经交付完毕了,够他们玩一阵了。”
小嘉道理笑道。他现在已经很适应这种贩卖死亡的生意了,而且有些享受。总之这是一项极有挑战性的工作。这次出了枪炮外,吴佩孚还增加了飞机的订单,又购置了20多架轰炸机,准备给土匪张来点高科技的。
“那就好。”林一民点点头,又问道,“你说他们谁会胜利?”
“我希望是吴,他欠了我们的钱,虽然我们不怕他失败,但最好不要失去这个大客户。”小嘉道理道。
“当然,我们才是胜利者。”他美美地呷了一口红酒,得意地补了一句。
“这话我同意。”林一民和小嘉道理碰了一杯,又告诫道:“吴佩孚不是那么简单,小心一点,别着了他的道。”
军火确实暴利,各国各洋行都在拼命地向中国倾销一战剩余的军火,其中以美华公司和日本公司最为卖力。眼看武装干涉俄国失败后,不少欧洲来的军火商也盯上了中国市场,意大利、法国、英国、德国都有。
说起来也有些好笑,一方面他们生怕仗打大了,会影响在中国的投资,另一方面又想通过军火贸易获利,这是矛盾。
林一民也有这种心态。
“这种生意虽然好做,但不是长时间都有。美华还得多投资一下细水长流的买卖。熬了几个月,上海的那些纺织商、面粉商快熬不住了吧?是时候出手了。”
林一民一饮而尽。回头给美华公司下命令,准备抄底上海的纺织业,他目标是中国最大的纺织企业——大生纱厂。
为此,美华公司已经计划很久了。上海的信交潮对民族资本的打击是全方位的,作为棉纺织业的老大大生纱厂也难逃一劫。
上海大生驻沪事务所,原本是大生纱厂在上海的账房,现在成了整个大生系统的神经中枢、金融调剂中心。
张謇站在楼上,清瘦的脸上笼罩着淡淡的忧愁,看着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影沉默不语。
大生还是那么热闹,几乎有点门庭若市。不过从前顾客盈门,现在成了债主上门。
这点从进来一脸严肃、出去一脸冷色的那些债主的脸上充分体现出来了,以前那些人都是带着灿烂的笑容来的。
过了一会儿,随从过来轻声道:“老爷,又来了一名了,债主,见还是不见?”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