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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曼妙走了出去,然后回到宿舍,换了体能服,准备出去跑步。
路上有不少战士在训练场上自己加训,累得气喘吁吁,他们看见沈曼妙在跑步,有人打趣说:“沈连长,来比比?”
沈曼妙扬了扬下巴,眼角微微上扬:“来。”
很快就有战士跃跃欲试的跟了上来,在她旁边陪跑着。
一圈圈过去,沈曼妙气息不变,步伐越来越快,身旁已经慢慢有人跟不上了。
“连……连长,你不累吗?”
沈曼妙其实没太多感觉,她呼吸频率只比走路快了点。
所以她摇了摇头。
旁边的小战士:“……”
跑完十公里,身后的尾巴已经丢了好多,她索性迈开步伐,把仅剩的几个小尾巴也甩掉了。
站在跑道尽头,沈曼妙慢慢平复着呼吸,她转转了脚踝,然后摸出橡皮圈,把长马尾又扎了一遍,凌乱的发丝全部拨到耳后,打算回二营。
路刚走到一半,一个人突然挡在了她的身前。
“沈连长,我们谈谈。”
郁霁阳。
“郁营长,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曼妙记得,郁霁阳被暂时借调在外,一时半会回不来,怎么现在站在自己面前了。
虽然她好奇,但还是和郁霁阳一起往二营营部走了过去。
郁霁阳风尘仆仆的,他一进营部,就先开了灯,解开夏迷彩的几颗扣子,有些困倦的揉了揉眉。
等放松了一下,他才发现沈曼妙已经被自己喊过来了,现在的自己有点太随意了。
郁霁阳说了句“不好意思,我忘了你还在”,就又拉开一把椅子,说:“坐吧。”
沈曼妙见郁霁阳神色不太好,就问:“郁营长,到底怎么了?”
郁霁阳很为难,沉默半天,他张了张嘴,重重叹了口气。
“小沈,记得我说过想让你休假继续吗?”
沈曼妙点点头:“但是我并不打算最近休假,现在是最忙的时候。”
“可是,你恐怕必须得回去了。”郁霁阳缓缓的道,“你家里有急事,是沈将军打来的电话,帮你请了假。”
“急事?”
沈曼妙皱皱眉,显然不太相信郁霁阳的说辞。
她很清楚,自己的父亲在想什么,如果真的有急事,他绝对会直接来这里,而不是给郁霁阳打电话。
“对,沈将军很着急,好像是说谁生病了。”郁霁阳想了想,说,“应该是真的,因为那个语气不像是装出来的,而且……沈将军毕竟是你的父亲,你不要和他的关系总是那么僵滞。”
沈曼妙霍然站起身,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她是想说“没有”,她不想和沈长清关系疏离,可是她动了动嘴唇,什么也没说,只是握紧了双拳。
郁霁阳看见她这副样子,只是沉重的叹了口气,伸出手拍了拍沈曼妙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
“小沈,你赶紧回去吧,不要和谁斗气,到了最后谁都会很难过,你也会很受伤。”
“好的,谢谢营长。”
沈曼妙在那里给他敬了一个军礼,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换掉了身上的迷彩,往营区外跑去。
龙眠路上车辆很少。
沈曼妙跑了很久才打到车,她从手机录里翻到了很久没有联系过的那一串电话号码,轻轻挪动手指拨了出去。
很快,那边电话就接通了。
沈长清浑厚的声音低沉的床扩音器中传了出来。
“沈曼妙,你现在在哪?”
“我在车上正准备回家。”
“那好,你直接回来吧。”
沈长清干脆的挂掉了电话,根本没留给沈曼妙反驳的余地。
沈曼妙握着手机,失落的神色只是一闪而过。
她早就习惯了,父女俩人之间这样简单干脆的对话,心思并没有太大的起伏。
沈家住在军区大院里,出租车开不进去,沈曼妙付完钱就自己下车了。走在路上的时候,她心里还在担忧,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只是所有的疑问,都在她打开门以后烟消云散了。
沈长清静静地坐在客厅中,茶几上摆着一壶刚刚煮好的清茶,他悠闲地看着一叠报纸,茶杯里面还冒着袅袅的热气。
哪有一点像是有急事的样子。
沈曼妙连鞋都没有换,站在门口默默的看着他。
“父亲,我回来了。”
对没错,她喊的就是父亲。
很小的时候,沈曼妙也喜欢喊他爸爸,可是每当那两个字一出口的时候,虽然沈长清什么也没说,但沈曼妙发现,他在表情上已经流露出了很明显的不高兴。
所以沈曼妙干脆改口叫他父亲,沈长青反而会回应她一点。
后来妈妈告诉她,因为沈长清习惯了铁血作风,非常的厌恶这些黏黏腻腻的称呼,觉得虽是女儿身,却绝对不应该有那些娇娇脾气。
这也导致了童年的沈曼妙从来没有穿过裙子,更没有梳过好看的头发。
她的童年死板又无趣,除了学习还是学习。
沈长清是武将出身,很遗憾自己没有受到良好的教育,他出生的年代战火纷飞,也没有那个福气去上学。
所以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沈曼妙的身上,希望她能完成自己曾经的遗憾。
听见沈曼妙的声音,沈长清一个字也没有说,他微微抬了抬眼皮,然后将报纸叠好。
“回来了啊,正好,我把家里的户口本拿出来了,你找个时间和慕家那个小子去把结婚证领了吧。”
沈曼妙一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这就是沈长清说的要紧的事情吗?
就因为郁霁阳告诉自己,沈将军说家里有非常要紧的事情,所以她一路上跑着,打了车就回来,一点也不敢停。
可现在,当她匆匆忙忙的赶回来站在家门前时,沈长清甚至连招呼都没有给她打,就只是淡淡的向她宣布,要她去和慕靳言结婚领证。
那一瞬间,沈曼妙真的怀疑,沈长清究竟有没有考虑过,他的女儿到底喜不喜欢慕靳言?
如此草率的婚姻,对自己而言到底是不是幸福?
他凭什么?
凭什么这样武断专横的圈定了自己的人生?
多年以来的积怨这一刻在她心中悉数爆发,沈曼妙静静的站在门前,然后缓缓的在唇边勾起了一个淡淡的,又混合着无穷无尽的讥讽的笑容。
“父亲,您真的在意过我的感受吗?或者说,我真的是您的女儿吗?”
她并没有哭,只是轻轻轻浅浅的笑着,平静的说完了这番话。
沈长清勃然大怒,猛地将手中的茶杯朝着沈曼妙一摔,碎瓷飞溅,甚至有一片刮过了沈曼妙的脸孔,擦出一道血痕。
“混账!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为你好!”
到底什么才是对我好?
沈曼妙慢慢地走了进来,一点一点,走近。
然后对着沈长清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父亲,如果这真的,是您觉得的,对我的好,那我宁愿不要您的好,这太沉重了,我已经快要喘不过气了。”
真的,她真的觉得很可笑。
可笑的不是任何一个人,可笑的是她的人生。
只是她话音刚落,沈长清的一个耳光就甩了过来,“啪”的一声,重重地打在她脸上。
沈长清毕竟一生南征北战,这一耳光自然力度不小。
他狠狠地瞪着沈曼妙。
“看看你到底在部队学了什么?!我是让你去学好了,不是让你去学会顶撞父母的!你的家教都去哪儿了?!我告诉你,如果你不答应和他结婚,不按照我给你规定的最好的路去走,那你就离开沈家!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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