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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一直以为,马三爷只是因为高超不懂规矩,所以想借机敲打一下这对师徒。
但事后越想越不对劲,因为这点事,马三爷没必要跟秦隆闹到针尖对麦芒的地步。
听了这些我才明白,原来他俩早有宿怨!
马三爷似乎看出了我在想啥,放下酒壶,淡淡的笑道:“我跟他的仇,还不到清算的时候,这次插手,只是看不惯他又使这下三滥的手段祸害旁人。”
我深以为然的点头。
正因为领教过秦隆排挤人的手段,所以他才不忍坐视垦荒队重蹈他当年的覆辙……
不对!
垦荒队与他非亲非故,他这种老谋深算的人,断不会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只因为看不顺眼,就路见不平一声吼!
或者说,也可能有抱不平的成分在吧,但绝不是主要原因。
他主要是想留住垦荒队!
要知道,垦荒队是一支足以让秦隆忌惮的力量,只有留住他们,才有了彻底扳倒秦隆的机会,否则蛰伏隐忍了二十年的他,又岂会选在这个时候出手。
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道理,连我都懂。
想通了这个关节,我也笑道:“清算嘛,有得是机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马三爷微微一眯眼,似乎察觉我话里有话。
但看我笑得憨直,又不禁摇头失笑,显然不信我会看穿他的用意。
“行了,这些事儿,哪儿说哪儿了,还是那话,抹浆糊,少嗦喽。”
我当然知道他指的是题字之事,知道马家婚变的人应该不少,但他与秦隆暗中的较量,估计除了他俩,绝对是罕有人知的秘闻。
他这次特意来跟我喝酒,想必有谢我帮忙的成分,可关键还是想说清恩怨,摆明立场,试探一下我到底作何打算吧?
一念及此,我当即笑着应道:“这个您老放心,毕竟咱是一条线。”
马三爷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即却又眯起眼,一副精力不济的模样。
见他起身要走,赶忙起身相送,直至此时才想起还有事要问,便一边走一边问:“有个事儿,想跟您老请教,又怕您觉得冒犯……”
他停脚斜眼瞅了瞅我:“说吧,你小子还怕冒犯?”
我嘿嘿一笑道:“您来我家也有两趟了,凭您的眼力,您觉得我这个破窝棚要想藏点啥像样的物件,应该藏哪儿?”
当着一个贼的面这么问,无疑等于在说,用你小偷的眼光来给我把把关。
但马三爷倒不介意,有意无意的回过头,瞟了我家院子一眼:“我们这行有句行话,叫灯下黑,等没事儿了,你品品。”
我皱眉愣住的档口,他已经悄然走没了影儿。
灯下黑?越是显眼的地方,就容易让人忽略?
我走到他刚才站的地方,以他的角度看向院中,但除了柴火垛,实在看不出有啥能藏东西的地方,要说是埋在地底,那就不叫灯下黑了。
没错,我就是想借他的毒眼,查出我娘到底把萨满金刀藏哪儿了。
否则我看到他的第一眼,也不会觉得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了。
可现在他这话,反而把我绕得更深了。
忽然,我身子一颤,目光落在了那个我无比熟悉,却又着实不像能藏宝贝的东西上。
老山神木真君!
我娘从来就没叮嘱过我照看家里的某件东西,而这劈柴墩子,是唯一的例外!
她不但叮嘱我劈柴必须用它,且不能挪动,下雨阴天还得拿苫布盖上。
当然,她对这东西如此珍而重之也不是没道理,兽面恶僵出没,神位就曾泣血示警,不可谓不灵验。
可古怪的是,想拜谢这位真君的办法,竟然不是焚香上供,而是在它身上劈一趟柴?
难不成,我娘就是希望某一天,我能一斧子将它劈开?
越想越觉得可疑,我二话不说,抡起斧子照着劈柴墩子就是一通猛劈!
可直到累得气喘吁吁,趴下细看,上边别说斧痕,连条白印都没留下,这么直接劈居然都不如垫着柴火劈,垫着柴火好歹还能留下个浅浅的凹痕。
我又垫着柴火劈,直到再也抡不动斧子,真君他老人家也没有半点开口的意思。
硬来是行不通了,如果真君肚子里有货的话,或许需要什么机缘!
我只得暂时撂下这念想,几乎是爬着回到了炕上,即便躺下,心里仍是不甘。
喘息半晌冷静下来,我突然想到,马三爷是怎么一眼看穿神木真君有问题的?
只是凭他多年为盗的经验?
可见过这东西的人多了,其中就包括秦隆。
他分明也在惦记我娘留下的东西,可就算他,也只把这东西当成了普通的木头墩子!
而马三爷却能一眼看穿,这是不是说,马三爷的道行兴许还在秦隆之上?
他真是为了躲兵灾,才逃到此地落脚的么?
秦隆是满清萨布恕的直系后裔,对曾经是太平军的马三爷有敌意这很自然,但马三爷来的时候,大清都亡了啊,秦隆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仔细想想,打闹太平军的时候到现在,差不多有一百年了吧。
如果马三爷真的当过长毛,那他多大岁数了?
想到这里,我才忽然记起,太平军最早好像就叫什么拜上帝的教,其中的头领,据说还曾请上帝附过身,要是这么算的话……
他不跟我是同行么,只不过请的仙儿不一样罢了!
呵呵,满清后裔、白莲圣女,长白山神、会下蛊的垦荒队员,这些还不够,现在居然连长毛也来插上了一脚,这小小的靠山村,还真特么热闹啊!
结果还真就被我说着了,第二天村里就热闹起来了。
咋的呢?
你们还记不记得,之前秦隆为了庆祝撵走垦荒队,让何大拿上乡里请戏班子的事?
当时他还说,能请来马戏团最好,也好让村里人开开眼!
今儿个一早,何大拿回来了。
不光请来了戏班子,马戏团也来了!
这舞马长枪的两伙人碰到一块儿,好家伙,还特么较上劲了!
没等东家给钱呢,两帮人就在村子中间扎下了营盘,当腰就隔着不到十丈的地界,唱戏的开锣,杂耍的开耍,一个赛着一个的吆喝着,你票钱便宜,我送糕饼瓜子,就差没搭着钱往里拉人了。
村里人这回可逮着了,那家伙乐得呀,嘴都合不拢了,东瞅瞅西看看,就怕哪一眼瞅不着,错过往后跟人吹牛逼的本钱。
只有一个人乐呵不起来。
不用问,这个人当然就是秦隆了。
他这回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眼瞅着人都请来了,你不让演都不好使!
咋整?
要不咋说人家秦隆是老油条呢,转头就让人拿个大喇叭满街吆喝,说是为了庆祝垦荒队入驻靠山村,特举办此次城乡联欢会,为期……三天!
兴许有人就要问了,秦隆不是不乐意么,意思意思就得了呗,为啥还连唱三天?
嘿嘿,他一天都不想唱!
可惜啊,何大拿为了把人家拉到这山沟沟来,文书上头手印都特么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