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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隆一看到衣服,脸色顿时就变了,恶狠狠的瞥了高超一眼。
高超一缩头,脸上那副心虚加意外的表情,格外逼真。
秦隆当然知道此时不是追问的时候,很快冷静下来,摆出一副与他无关的架势。
其他人虽然觉得奇怪,但哪敢在这个时候多嘴,全都一声不吭的低下了头。
众人噤若寒蝉之际,陈树峰轻咦一声,上前捡起衣服一抖:“这不是我那件外套么,丢了好几天了,怎么会在这儿?”
他这么一说,刘琮、于光山也上前认领,三件东西各归原主。
“你们便是毁庙之人?”我横眉怒目,声音里透着冷漠。
陈树峰三人可不管我啥动静,当场就翻脸了:“王富贵,这事儿可不是我们干的,摆明了是有人栽赃!”
他这边话音未落,人群中突然响起了掌声。
马三爷一下下拍着巴掌走上前来,在秦隆身边停住了脚,却不看他,而是盯着陈树峰手里的衣服笑道:“好手段,想不到我这土埋半截的老朽,有生之年还能再见识一次偷天换日的手段,高明,真是高明!”
他这一开口,众人全都竖起了耳朵。
马三爷也不客气,当众把偷天换日讲了个明白。
众人听得咋舌不已,秦隆却是越听脸越黑,偏偏又发作不得!
人家马三爷一句也没提他秦隆,他又怎能不打自招?
马三爷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这刘磊嫁祸垦荒队,倒也说得过去,只是不知他在何处学来的这般手段,啧啧,年纪轻轻就如此老练,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看来我们这些老家伙,不服老是不行喽!”
傻子都听得出他说的是谁,刘磊是村委二组的组长,受了谁的指使还用说么?
可巧就巧在,刘磊现在已经傻了,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想从他嘴里审出点啥,显然是不可能了,所以秦隆的嫌疑再大,也没人能坐实他的罪过。
然而谁也没想到,这节骨眼上有人却不干了,刘嫂本来就吓得不轻,此时一见这么大一顶帽子就要扣到她那傻男人头上,哪里还忍耐得住。
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冤枉啊,村长,我家刘磊绝不会做这种天打雷劈的勾当,他那点能耐您还不知道吗,就算他想干也干不成啊村长……”
一边哭嚎,她还一边把刘栓柱按在地上,逼着他给秦隆磕头,哀求秦隆给他们做主。
秦隆本来都快气疯了,一听这娘们哭孩子叫的,也没了耐性,断然怒喝:“给我闭嘴,捉贼捉赃,现在人家都把东西从你窝里翻出来了,你说不认就行?”
刘嫂不管那个,就是一个劲儿的哭嚎。
秦隆不愧是块老姜,即便一天之中经历了这么多波折,还是很快稳住了心神,上前一步冲我拱手:“敢问大人高姓大名,仙籍何处?”
“本府君乃此地山神王虎,你有什么话,只管说便是。”
我这么一露身份,众人顿时恍然,西南土岗上的一幕幕似乎都隐隐有了解释。
秦隆更是毫不怀疑,倒头便拜:“靠山村村长秦隆携一众村民拜见王府君!”
众村民也随之跪倒一片,连马三爷和高超也不疑有他,神色恭敬的很。
只听秦隆继续道:“禀告府君,此事虽因刘磊而起,却实属秦某管教不严所致,如今刘磊重病在身,他所犯之罪,秦某甘愿一力承担。”
好一个管教不严!
他分明是根据之前土岗上发生的事情,推断出秃尾巴老白是背着山神私自下山,所以山神才会现身把它打了个半死,查土地庙被毁的事只是捎带手罢了。
现在他不说驭下不利,不说约束不当,偏偏用上管教不严这四个字,摆明了就是在提醒山神,今个这事你也有错,咱俩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就得了。
他嘴上说一力承担,可此事既无真凭实据,真凶又已经遭了报应,难不成山神还真能让他顶缸去死么?真要这么做了,山神也未免太刻薄了。
真正的王虎在此会怎么做我不知道,但我还真就得替王虎挣这几分脸面,以山神的名义,顺势宽大了他。
毕竟我的目的已达,替垦荒队洗脱了嫌疑,也将秦隆逼到了死角,再逼他,就可能要狗急跳墙了,我要是借狼兵的势弄他,秃尾巴老白答不答应且不说,事后王虎肯定会找我算账,我可担不起这份因果。
我沉吟半晌,才开了口:“都起来吧,今日之事,本府君也有失察之责,毁庙之罪虽重,但罪不至株连,委屈你们了。”
“本府君就替土地做主,罚你们初一十五献上三牲供品,令土地庙香火不绝,刘家此子既然已获业报,罪责就此一笔勾销!”
在其他人还没反映过来时,秦隆便已一个头磕在地上,高声唱诵:“府君宽仁为怀,靠山村山民承您大恩,生生世世不敢稍忘!”
直到他谢过恩典,其他人才反应过来,也有样学样的大礼拜谢。
我心里冷笑,别高兴的太早,真正让你哭都找不着调的,还在后头呢。
表面上看秦隆似乎逃过一劫,可瘸了个儿子不说,信誉受损才是动摇根本的事情,原本他在村民心里那个正气凛然的形象,现在必须打上个大大的问号!
最重要的是,此事一出,他在于垦荒队的争端里就算彻底落入了下风,刘磊栽赃的罪名扣死,即便没有真凭实据证明是他指使的,可是如果细查起来,他必然罪责难逃,被吴刚捏住了这个把柄,他只能处处退让,再想动歪念头,恐怕他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个中滋味,相信他本人比谁都更有体会!
果不其然,一切处置停当之后,他把我和高超叫道了家里,卸去伪装的他,仿佛瞬间老了十岁,那一脸颓然的德行,连我看着都心疼。
他坐在躺椅里,仰头看着天棚,有气无力的问高超:“那些衣服咋回事?”
高超带着哭腔应道:“师父我错了,我太大意了,那天回去我就把衣服扔屋里了,回头想烧的时候就找不着了,我怕你骂我,就没敢跟你说。”
听他这么说,秦隆长叹一声:“不怪你,被那个老长毛惦记上,你就算藏进炕洞里他也翻得出来,是我大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