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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及土岗上的种种怪异,我也不由生出几分好奇,他们在那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但现在不是唠闲磕的时候,赌局尚在其次,重要的是我这回接的可是土地爷的单!
出马行里声名远扬的大有人在,可从神只手上接过活儿的又有几人?
“要是怕了,现在认输还来得及。”我淡淡的刺了他们一句。
吴刚只是苦笑,贺国梁却不信邪:“走就走,怕个球!”
趁着大清早村里还没啥人,我们捡小道出了村,直接上了岗子。
本以为白天会好走一点,没想到岗上竟然大雾弥漫,五步之外都看不到人。
吴刚和贺国梁一见雾气,更是脸色发白,嘴上不说,可心惊胆颤的神色却骗不了人。
没走几步,吴刚就上来搭住了我的肩膀。
“王老弟,能不能等会儿再走,先让这雾散一散!”
“有我在,你们不用担心!”
我没心情跟他磨蹭,丢下这话,就转身当先开路,但也打醒了精神,加着小心。
然而一路上风平浪静,怨魂都不见一个!
一个多时辰后,土地庙的废墟已经呈现在我们面前,看到这断壁残垣我就来气,立马将二人扯到近前:“看吧,看看你们干的好事!”
二人绕着土地庙查看的工夫,我摆好了香烛贡品,将带来的衣服在庙前一字排开。
此时已经天色大亮,雾气也差不多散了,我恭敬的拜过土地爷,朗声高唱起来。
“土地爷在上,王富贵奉命追查毁庙之人,仰仗您的神威,已将凶嫌的披挂如数收缴,呈于庙前请您辨认,弟子感佩百拜!”
唱完,我一丝不苟的将檀香插进了香炉之中,也不起身,只是细看那青烟。
这招是出马行用来追查人、畜走失的法门,只要把走失的人畜身上穿戴过的东西取来,陈于仙堂之上,便可以请老仙出面点拨。
这次不需要找人,只要指认就行,我也不用请土地爷上身,凭香火就能判断,好在今天没风,一旦青烟有变,很容易看出来。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把我看得目瞪口呆!
香头上陡然窜起了尺余高的明火,烟气迅速凝聚如云,却没有飘向衣服,而是如怒浪一般汹涌的翻滚起来,其中还透出阵阵黑烟!
我心惊不已,但自问每一步都小心谨慎,问题绝不会出在规程上。
回头一眼看到吴、贺二人竟然还傻站着,我紧忙叱喝:“快点跪下!”
二人一惊,急忙跪倒在地。
只见一股邪风凭空卷起,烟气轰然崩散,香火齐刷刷拦腰折断,场中火星四溅!
火星子迎面扑来,我却不敢遮蔽躲闪,土地爷若是有心惩戒,躲是躲不开的。
但令人诧异的是,那飞溅的火星竟没有一粒崩在我们脸上,而是犹如乱箭一般全都射在了那些衣服上,其中有三件,直接烧了起来。
这一幕惊得吴、贺二人脸色大变,我却根本顾不上他们,紧忙扑上去把衣服上的火头踩灭,幸好扑救及时,衣领上的名字并没烧掉。
拎起一件细看,我不禁皱起了眉头,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陈树峰!
陈树峰,就是早上吵吵自己丢过衣服的人。
接过铁骡子递来的另外两件,打眼一瞅,我心里顿时就咯噔一下!
刘琮、于光山,这两人的名字也曾出现在失主名单之上!
我急忙掏出纸条再一对照,竟然真的被我料中,这二人,一个丢的是帽子,一个丢的是裤子,三人合起来刚好凑齐一套行头!
事出反常既为妖,一两个人还可以说是巧合,三个人恰好丢了一套,凶嫌却恰恰指向这三人,世上绝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
吴、贺二人情知事关重大,也紧忙凑过来查看。
看着衣服上的名字,二人面如死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亲身经历了刚才的异象,他们虽然不知道我用的什么手段,但好歹也猜得到,毁庙的正是这三人,此时他们再怎么辩解都是徒劳了。
“好吧,我们认了!”吴刚的声音瞬间就沙哑了许多。
而贺国梁则是怒火中烧:“怪不得这些天怪事频频,原来根源竟在这里,瞧这几个孙子干的好事儿,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他们!”
说着,他扭身就走,却被我从后边勾住了肩膀。
他一愣:“你放心,我们说话算话,只要能留他们一命,其他的你看着办!”
吴刚重重叹了口气:“还有件事,让我们撤走可以,但你得容我们点时间,此事我得打报告说明情况,你放心,最迟不过七天。”
我打量着他们,见他们神色沮丧中透着一丝决然,明显都已做好了愿赌服输的打算。
我便也不在迟疑,徐徐说道:“不急,这事儿……有点蹊跷。”
“怎么呢?”
我沉吟了一下:“这么说吧,这事儿未必就是他们仨干的,也有可能是别人穿了他们的衣裤,然后使了点手段,冒充他们来砸的庙!”
听了这话,吴、贺二人有点错愕。
铁骡子却一拍大腿:“哎呀,我咋就忘了还有这招!”
我们所说的这招叫偷天换日,最早是闯空门的用来逃避追查的手段,在偷了人家之后,刻意留下一点别人的东西,转移捕头的视线。
虽然说来简单,但留什么东西却大有学问,既不能让人一眼看穿,也不能过于隐蔽令人无从发现,只要留得巧妙,再遇上个敷衍了事的捕头,往往都能收得奇效。
正因为被这招坑惨的人太多,才引得左道中人起意,将留东西,改成了留气息。
想栽赃一个人,要先把他的帽子、衣服、裤子偷来,这三件东西不光代表着天、地、人,而且留有对方的气息,如果想栽赃多人,就各偷一件也行。
偷衣贼施展手段隐去自己的气息,衣帽上残留的气息就会凸显出来,只要偷衣贼一直屏气宁息,现场看上去就像衣帽的主人曾亲临一般。
要知道,就算是土地爷想追查凶嫌,也会先通过气息来判断,如果不是熟知这些旁门左道的手段,谁也想不到还有这等机巧法门。
就连我这种日常偷鸡摸狗的惯犯,要不是听到陈树峰嚷嚷自己丢过衣服,都想不起这个事来,可见此人行事多么老辣阴险!
我虽想不出村里人谁有这等手段,可有一点却格外清楚。
此人分明就是想借我之手,除掉吴刚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