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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清早,叶皖从梦中醒来,隐隐约约听到屋外有人说话,辨了声音,欢喜的从被窝中钻出来,套上鞋子“噔噔噔”地跑出内室。
“鹤爷爷!”叶皖一下子窜上前抱着一位老道。
衍鹤虚年六十有二,灰袍芒鞋无冠,体态清瘦,此刻正笑容满面地抱着叶皖。
“呵呵,小叶皖,想爷爷了吧?”
“嗯,爷爷好久都没来了!”叶皖把头凑到衍鹤的颈中磨来磨去。
”哼,老杂毛,再两天不来,小叶皖就不认你了。“田万行提着烟袋站在一旁“吭哧”一声打着火。
“鹤爷爷!”蓉蓉揉着眼睛也从屋里钻了出来,扑向衍鹤。
“呵呵,乖孙子,爷爷来看你,喜不喜欢?”衍鹤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喜欢,鹤爷爷,你带什么好吃的啦?”蓉蓉睁着大眼睛在屋里瞄来瞄去,没看到传说中的包包。
“呃”衍鹤老脸稍红。
“这老杂毛是穷鬼,蓉蓉别指望了啊!”田万行幸灾乐祸。
“谁说的?”衍鹤从灰袍中掏出几枚山楂。“乖蓉蓉,爷爷给你留着呢!”提着山楂在蓉蓉面前晃着邀功。
“我不爱吃山楂,山楂好酸的。”蓉蓉开始瘪嘴。
“唉唉,小祖宗别哭,爷爷还有好东西。”衍鹤吓了一跳,脸色一变,手一伸,从灰袍中又翻出两根棒棒糖,这才解了祸事。
两个孩子在屋外捕蝴蝶儿玩,两个老货坐在院里喝着茶。
“羔娃子,你说的伐髓方,是真是假?”
“臭牛鼻子,你别以为这天下就你们一家武当,大巴山的高人多着呢!”
“我说什么了我,我就是问问你给叶皖伐髓易筋有没有效果?”衍鹤甚是不服。
“效果?你自己瞧瞧,叶皖现在什么体格,以前什么体格?小牛似的,你没眼睛啊?”田万行两眼一翻,甚是自得。
“那有什么,你我都不是外行,体格好与能不能心法有什么关系?”
“你说没关系,你叫叶皖来探探脉。看没有关系,哼!”田万行心想我五年心血难道是白费,偏要你乖乖交出武当心法来不可。
衍鹤叫来正在追着一只蓝蝴蝶乱跑的叶皖。伸出两根手指指着脉,眼睛闭了起来。叶皖仰着脸,看着一脸古怪的衍鹤,蓉蓉在院门口捏着只蝴蝶招着手:“叶皖哥哥,给我捕那只金色的。”
“嗯,就来!”
“不许去!”衍鹤伸手一探,按住叶皖的膻中穴。
过了半晌,衍鹤两眼睁开,挥了挥手,叶皖飞也似地跑走。
“如何?”田万行心里其实也是忐忑不安,伐髓方他从未用过,是祖上留下的,有没有效果谁知道呢?
“怪事,怪事。”
“怎么。”
“这孩子任督二脉里的真气是你渡的吧?”
“是啊?”田万行捏紧了手中的烟袋。
“任督二脉是你打通的?”
“是啊,不是?你说什么,老杂毛?”
“唉,我能看错么?羔娃子,你告诉我,是不是你传了叶皖旁门心法?”
“老杂毛,我五年来每天就是给孙子泡澡,顺便用真气护住他的心脉,可什么也没做啊,这个要骗你么?”田万行感觉真是见了鬼,泡了五年澡,硬是通了任督二脉,理论上说不过去。
任督二脉原属于奇经八脉,因具有明确穴位,医家将其与十二正经脉合称十四正经脉。任脉主血,为阴脉之海;督脉主气,为阳脉之海。也就是说,任督两脉分别对十二正经脉中的手足六阴经与六阳经脉起着主导作用,当十二正经脉气血充盈,就会流溢于任督两脉;相反的,若任督两脉气机旺盛,同样也会循环作用于十二正经脉,故曰:“任督通则百脉皆通”
依道家的说法,任督二脉是人体阴阳沟通循环的主要渠道。它的初级功法“小周天”就是从更深的层次打开任督二脉,使阴阳二气升降往返,畅通无阻,使生命保持动态的平衡。具体作法是:将心火置于肾水之中,意守脐下三寸,如月映水,使阳气在肾水中凝聚之后,循督脉自然升发,上至头顶泥丸,化*而沿任脉下行,降归肾元,周而复始。周天常通的人,一般是不会犯什么病的。
任督二脉未打通的武学人士,练到顶不过是外家高手而已,在内功上难以寸进,而打通任督二脉,不仅可以自由修习内外家功夫,更可以以内促外,以外强内,练成天下一流的功夫。
练任督二脉,最重要一步是内息运转“小周天”在没有人指导,不懂运功路线的情况下,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这样做极易出现走火入魔。那么叶皖是怎么回事呢?
小叶皖又被召了回来,蓉蓉在一边撇嘴跺脚“我气死啦,大爷爷,鹤爷爷!”两个老货理也不理,一人抓住叶皖一只手,像看宝一样看着,又不约而同的抢着搭脉。
“大爷爷,鹤爷爷,你们要做什么啊?”
“哦,哦”衍鹤沉思了一会儿。问道:“小叶皖,你大爷爷有没有教你运气?”看着田万行眉头一皱,慌忙丢了个眼色,田万行拉着张长脸扭着头,耳朵却竖了起来。
“运气?什么叫运气啊?”叶皖很是奇怪。
“运气,就是吐气,吸气。”
“吐气,吸气,谁不会啊?这还要教?”
“那你大爷爷每天给你泡澡时做什么呢?”
“嗯,就是每天按着我的胸口和后背,然后我就觉得暖洋洋的。”
“还有呢?”衍鹤睁大了眼睛。
“还有就是睡觉,每次大爷爷按着我,我就想睡觉。”
“睡觉?”两个神棍对视一眼,都难以弄明白。
“是啊,睡觉,睡觉的时候浑身都暖洋洋的,身体里好象有一股气窜来窜去。”
“啊!”田万行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什么,你感觉到有气?”衍鹤越发的猥琐,两眼冒出精光,好象看着人参宝宝。
“对啊,每天都是这样。”
“气,在你身体里怎么动的?”
“嗯,我也不知道,反正是乱动,开始感觉很小,后来好大,开始乱跑,后来我和它玩指挥它跑。”
“咣当”田万行终于从小椅上成功地摔了下来。衍鹤的眼睛已经要变绿了,兴奋的鼻孔可以钻进一大砣蜂巢。
“小叶皖啊,你告诉爷爷,你指挥气怎么跑的啊?”衍鹤带着颤音,两手微微发抖。
“乱跑啊,哪里能跑我就叫它跑。”
“那。不能跑的地方呢?”
“打仗!”
“打仗?”
“是啊,天天和它们打,我叫它们进攻不能跑的地方,以前有好多,现在好少了啊。”
“你每天睡觉都是在玩气打仗?”两个神棍艰难地咽了口吐沫。
“是啊,睡着了也能打,每天我上床睡觉的时候也在玩打仗啊。”这很正常嘛,难道做错事了?叶皖瞧着两个陷入痴呆的老头很是不解。
绝对是天意,或者说叶皖是练武天才。无师自通了行功行气的法门,而且仅仅练了不到五年就顺利打任督二脉,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不仅没有走入魔,而且没有任何人知道。
两个神棍仰天长叹,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一周后。
“叶皖,你跪下!”堂屋供桌上燃着三柱香,当间挂着一把拂尘,衍鹤斜踏天罡步,手持七星剑,头带青阳冠,腰系青结巾,一脸正气站在中间。左边大师椅上坐着田万行,右侧蓉蓉跪在椅上托着下巴笑嘻嘻地看着叶皖。
叶皖瞧了瞧全身穿戴整齐的衍鹤,心里一虚,看着田万行,嘴瘪了瘪:“大爷爷!”
“跪下!”衍鹤不动声色,田万行面露微笑,叶皖双膝一软,跪了下来。
“叩头!”
叶皖俯下身去,咚咚咚地磕头,约莫磕了七八个。
“够了!”
衍鹤伸手扶起叶皖,正色道:“叶皖,尔今已正式入我武当,属第三十七代武当记名弟子,入门未禀师祖,是以不授道名,望你今后谨遵我门教规,行善纳福,不得仗势做恶!”
“弟子记住了!”
“还有,如今我传你一套心法,一套拳法,你要勤加练习,不得偷懒耍滑,不得以武欺人,否则”
“好了,好了,五岁的孩子,你说这么多,他懂什么!”田万行站起来把叶皖拉入怀中,心疼地拍着叶皖身上灰尘。
“嗯,先讲这么多,小叶皖,你以后记住,你是我武当弟子,不过还不是正式的。你记住你是我衍鹤的徒弟就成了。在江湖上有事只要报我的名号”
“狗屁江湖,这时代还有江湖?你莫非金庸小说看多啦?”田万行截住衍鹤的狂话,堵得老杂毛心里那个不爽。
午饭后,衍鹤带着叶皖走出院外,伸手托住叶皖,提一口气紧驰起来,叶皖瞧着身边呼呼的风,这才懵懵懂懂的知道自己的师父功夫很好。
到得一块平场之地,衍鹤放下叶皖,伸手轻抚叶皖胸腹,助他平息。然后掏出一本武当心法,一字一句的教叶皖念,却并不解释,好在叶皖天资聪颖,念得小半个时辰,七章倒也背掉了两章。
两人对面盘膝坐下,衍鹤这才开始解释心法,如何吐气,如何吸气,如何借力,如何从膻中到气海,如何从雪山到阳明,叶皖听得不明,衍鹤一边比划,一边伸手在叶皖身上诸穴指点。
整整一个下午,师徒两人练得口舌皆干,满头大汗,这才回头。
自此每隔三五日,衍鹤必来,一是授功,一是检查叶皖练功进度。叶皖,这个仅仅五岁的孩子,已经没有幸福的童年可言了。每日四时起床蹲两小时马步,然后吃罢早饭打一小时武当长拳,打完后又要开始认穴,衍鹤找来个铜人,扔给田万行,田万行是医药学大家,教穴自然不在话下,只苦了孩子。下午练气练拳,不到一周,叶皖就瘦得两眼发花,所幸精神头还算不差,心疼得田万行每日上山找黄精、白术等滋补品给叶皖调理身体。
开始三五日,蓉蓉还跟着练,后来小丫头吃不得苦,天天叫苦不迭,说是大爷爷和鹤爷爷把叶皖哥哥抢跑了。一个人可怜巴巴的看着叶皖练功,每天叶皖休息间息都象兔子一样冲过来拉着叶皖玩上那么半个小时。
衍鹤道长教了叶皖几个月,一边传功,一边讲给叶皖听武当门派事,慢慢的叶皖知道了武当衍字辈,共有十三位,衍鹤是目前武当掌门人冲若的六徒弟。衍鹤道长有三个徒弟,大徒弟羽虚,四十刚出头,在紫霄殿修行,二徒弟羽晴,是个女弟子,年方三十,在真武殿修持,三徒弟羽深,二十出头,目前随衍鹤在龙虎殿。叶皖如果正式入门,算是四弟子。紫霄殿掌管武当总务,真武殿负责外勤。龙虎殿则掌管武当武学,殿主衍鹤是武当第一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