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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林可不是一般的人物,那是东海族屈指可数的人物。宁听到了,只是没仔细想西月说的话,只是点点头。回味自己的招式,两人言语上的对峙,想着还是不尽兴,忍不住手脚划动试图再现荣光。
落野清见此笑了笑,打趣说:“西月,他这个样子,你可说不动他。等东海大公子把他打趴下了,他才会想起你这话。”
小清说时直直地看向自己的同胞弟弟。
即便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个劝解的好话,一方不驳斥西月的面前,一边还能让小宁紧张起来。沉浸在在打败深林的喜悦中的小宁一听就火大了,说:“你怎么总是这样看我。深林是谁,我都能打趴下,启城远不及他,那不是随手拈来。总是这样看我,能不能信我一回?”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小清做起姐姐的谱子,安慰起来,一边痛斥自己一边劝谏确实不应该轻敌。小宁则拿出许多陈年往事细数亲胞姐弟之间毫无信任的瞬间。
西月一旁听着笑着,不由觉得有些孤独之感,她开口说:“你适才那招,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整个荒界都会知道。等下午比试,人家定有对策。”
小宁点了点头。西月又说:“水系法术之所以优于其他法术,正因为可变可固定。冰晶石能防能攻,活水也能防能攻。一刚一柔,万变之余不变为本。倘若还用水系的方式来运用木系法术,那对抗中土系法术增益更高,形成磐石般坚硬的护盾。我听说启城是个急性子,进攻极快,或又有风系法术。这些都是不可不防的。作为党欢大将军之子,少不了 隐藏实力。要说不如深林,可不见得。”
西月分析得当,清宁不禁相视一看,随着休整时间推移,小宁的情绪随着蒸发掉的汗水冷静下来。小清微微笑着,打趣小宁这回认真听讲了。两人心中都忍不住咯噔一声,原来对于法术的见识,西月参悟的并不比他们任何一个人少,
小宁仔细想了想,说:“那就随机应变咯。反正,他也不是水系法术。”
即便如是说,小宁少不了还有轻敌之嫌。小清也点头。他们心中不再忐忑即将面对的启城,而是接下来的平衡一族,用的大多都是水系法术。木水之间,木系若无土系助力,要想获胜,难上加难。
西月喝了一口,说:“水的不行,那就用火的。”清不由地皱起眉 。
阳光炙烤,热浪翻滚起来,不过三四月,不用多动,已经能热出汗来。童在旁边焦急地看向下方,她手拿着扇子还对西月扇着风。话说着自己身份不宜多待着,太引人注目。刚有念头要走开,后脚传来说昊天战神要一同来观战,西月无奈,只好等着。
童问西月:“我们会输吗?
西月摇了摇头,没有回应。转而说:“你去永固那边看看莫寒他们怎么样,要是受伤了,要立刻知会我。”小童不知道西月正在算账,目测面前这边不能赢,若是真有吞并之风险是万万不可的。退一步说,原本要想赢就万一之可能,倘若他们都输了,如何能阻止混曦族的吞并是西月正在考虑的问题。
小童不肯走开,她犟嘴道:“明珠在那边,我陪着族长。”
说话的功夫,里言笑嘻嘻过来了。两人相互寒暄几句,里言坐在一旁看着。
启城出现了,他的脸被西部太阳晒得黝黑,横腰宽背的。他伸出手,手掌心出现一把长刀——雁翎刀,刀刃锋利,两边刀面都有一道血槽。离得比较远,西月看得不仔细。
他对宁说:“宁,我们之前也是交过手的,你还记得不?”
宁努努嘴,不做回答。启城呵呵笑了笑,只见两人之间出现叠层岩,挡住了启城黝黑笑脸。宁有些怒气地说:“那便开始吧。”语罢藤蔓绕着岩石攀岩而上。
在宁看着藤蔓生长时,启城已经大步上前,一刀砍在藤蔓上,与叠层岩碰撞发出一声闷响。藤蔓断了,启城只是略施小惩。断开的藤蔓迅速被土掩埋起来。见宁不慌不忙也不急于迎战,启城往宁的方向冲来,长刀随着唰的一声拉长声响,将挡在宁面前的大藤蔓也斩断。
宁从缝隙中探出头来,他显得坚定许多,刺刀毫不犹豫地刺向启城。刺刀尖利地就要触及启城,恰好刺进启城胸口处,砰一声暗响动,面前的启城变成了一堆泥沙,直接散了开。一阵风吹过,黄沙将台上的宁围了起来。
果然有风系法术。宁心里默念着,眯着眼,双手交叉,用藤蔓挡住风沙的侵蚀。细细的辨别启城的位置。
咔嚓一声巨响,一块和宁手中双刃刺刀模样的大石块刺穿藤蔓,随着风向缓缓地逼近。宁奋力抵抗,并不算吃力。外传来启城呵呵一声笑,问道:“可还认输?”
宁将藤蔓一转,变成硬质木材,才抵挡住石块的进攻。木头不如藤蔓灵活,宁此举颇有作茧自缚之意,直接导致自己能动的空间并不多。但宁心中有所成算,决定放手一搏,一使力将木折断,回荡出去,将黄土封住。
正是这时,宁看到暗黄的视线中长刀已经伸到自己的脖子下,只能节节往后退去。宁知道,如果这时候腾空起来躲闪,启城就能台面下将自己的木头全部控制住,躲不是办法,得找个机会将刺刀先安插下。
对于启城这种性子比较急躁的,宁显得十分稳重。于是他,只是侧着身子想转到一边去。
即便宁一直处于被动应战的情况,宁面上并未表现吃力。但这种消耗是宁所厌恶的,启城见宁还是不肯放弃,又放快了进攻的步伐。宁撞在身后的板上,手中双刃处出现巨大的藤蔓,不作格挡,而从启城身后过来。
启城注意到了,但他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速度更快,于是不加以制止。宁见有机会,于是一手将一只刺刀刺向台面,自己借力跳了起来,躲过启城的长刀。启城转身看去时,藤蔓已经满布脚边,人不能动弹了。宁得意地笑着说:“不要老是拿当年说事,都过去那么久了。”
宁大摇大摆的拍了拍身上的土,步步往启城方向走去。
原是在党欢大将军面前两人已经比试过,宁始终觉得他只是想在自己父亲面前表现自己才像个疯子一样进攻,像是这种排位类的,东海族并不需要考虑是否会被吞并。相较于自己的处境,宁坚定地相信放手一搏从来都不是启城的本意。宁将刺刀抵在他脖子上,说:“认输吗?”
台下有人大喊:“小心。”
宁还没来得及反应,面前的启城变成了泥沙,掉落下来。而真正的启城,长刀已经搭在宁的肩膀上,拍了拍。
宁输了。
一旁侍卫敲鼓大喊:“东海启城获胜!”
众人见此精彩对决,不免面上热烈鼓掌不断。西月闭不作声,小童暗道可惜,还是轻敌了。里言呵呵笑着喝了一口茶。小清站了起来,对西月说:“他是没听懂你的话,让我来吧。”
语罢清从高台跳了下去,瞥了一眼宁。宁有些不好意思,他脑海里忽然想起了西月的话:水的不行,就用火的。顿时有些恼怒,愤恨得一拳打在柱子上。越想越是羞愧,一个招式让他使了两遍,还上当了,实在是不应该。即便怨恨自己不够敏捷反应,难免记恨启城本可放过一马,给落野族一条生路,却还是要赶尽杀绝。
清说:“你先去休息着,这里我来。”
启城一脸得意地看着清,说:“小清将领,别来无恙啊。你还记得我吗?”
清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清的招式大致与宁相似,他们之间的能量差的也不多。启城略有轻蔑地说:“没记错的话,你和宁学的都是一样的吧。”
清知道启城速度优势,不能硬拼。在藤蔓缠住启城脚边时,清脸上没有任何惊讶,心中对启城进攻有所预备。启城有所收敛,像是要放水又不肯放的过于明显的模样。清已经猜测到,面前这个青年的实力还未完全能展示,这种时候,靠着盲猜,或许胜算更大,于是转手将飞镖横着往身后打去。
直到兵器之间当得一声清脆碰撞,清才露出了笑。
她放低身子,横腿扫过地面,启城才觉得不妙。土木法术来自于地,一旦腾空,法术均会被削弱。他身后出现巨大岩石,顺势躺了上去,并未跳起。
启城知道情宁虽然学的一样,实力也差不多,但清比宁更冷静,更稳重一些,更不敢轻敌。在飞镖就要飞来的瞬间,启城故技重施,装作没有躲闪开的模样站在原处。
清见状快步上前,藤蔓自手臂处蔓延开来,直冲启城。此回不再是缠绕,而是像火焰一样冲过去,启城的人雕瞬间崩塌,飞镖回转。随着一声清脆的碰撞,小清盲着又是一顿横扫,启城只好腾空。启城所使所有的障眼法类的拳脚在清面前都无所适从,他似笑非笑的嘲讽也未见分毫作用。
清立刻抓住机会,飞镖立在地上,在启城还在空中时,藤蔓将地面盖住,直直往上伸去,一条细而坚硬的藤蔓从中飞出,直刺启城。
清定睛看去,又将另一个飞镖掷在地上,眼见就赢了一节,小清难得露出了笑。待藤蔓侧向从腰部横刺过去那瞬间,启城猛地仰头,手上的剑掉下来,整个人松了力。
小清见沿着藤蔓流下来的血,皱了皱眉,一挥手,藤蔓收了起来。
小清心中知晓启城的本事,这点招数断不会让他就范,虽然疑惑,但那藤蔓处流下的血却是真的血。小清眼定定地看着启城从半空中掉下来,她站在原地愣住片刻,忽觉四周一片寂静。
人群中有人大喊一声:“小心!”
小清没有听到,她缓缓地蹲下,想仔细看看启城。刚蹲下,一箭从清脑袋上的束发中穿过,扎紧的束发在一瞬间被击穿,发和束绳落在地上。小清猛地一转头,启城将架起的弓缓缓放下。
全场一片寂静。
咚咚咚!
鼓声响起,侍卫大喊:“东海启城获胜!”
霎时间,台下一片哗然。
小清回收过神来,启城走近,伸出手,小清借力站起来,但有些为难地咬了咬下唇。启城说:“兵不厌诈,算互有胜负。”
西月走了下来,走到小清身旁,拍了拍小清的肩膀,小清低着头往西月身后站着。西月微笑对启城说:“好一个金蝉脱壳,但那血是真的血。看骗得我家小清还以为自己失手杀了将军。”
启城摆了摆手,说:“对决,哪能不受点伤。”
启城坦率地看向小清说:“我是利用了清将领对我的、担忧。”
里言呵呵笑道,走近启城,笑道:“东海小将军名不虚传啊,落野将领也是武艺超群。”
巽与往前,怯怯的拍了拍掌,见启城捂着腰腹一侧,又看了眼清和西月,问道:“不知适才公子说的,互有胜负是?”
巽与是个做事精干的,按着落野今日全输,可就没有机会了。启城看了眼小清,犹豫片刻,说:“就算落野族赢了吧。”
巽与点点头,稍微侧了侧身,后边的侍卫会意,蘸墨,还没写下。西月对启城说:“是小清输了。大公子不必谦虚。此要是记了落野赢了,那落野与东海的排行可要持平了。”
巽与又是一侧身,后边的侍卫呆呆地举着笔站着不动。清将头抬起来,双手握拳,说:“我认输。”语罢,转身离去。
清的长发被箭划破,短了一截,随着春风飞扬起来。启城看着她的背影,只是点了点头。宁狠狠的白了一眼,忍不住说道,“要不是小清看你流血了,怎么会掉以轻心。你个泼皮户,怎么肯这样利用人?!难不成这兽界白界有人见你流血,会停下来等你?你真是无赖。”
西月微微侧着头,示意小宁不要多说。西月对启城说:“大公子武力胜于小清,就算不用此招,定也有十足的把握能赢。”
启城坚定地要求道:“算平局。”巽与与他相识一看,知道他坚定决心,遂写下平局之结论。
宁听了西月这话,肚子窝火,一甩手就离开了。回到落野后,西月注意到清的眼眶有些发红。四周看了一眼,宁背靠着扶手侧身站着,莫寒和新塘都坐得端正,直直地看向西月。
西月说:“莫寒和新塘今日在永固安承地的比赛我没能到场,但听明珠说,结束得很快,很厉害。”
莫寒摸了摸后脑勺笑嘻嘻的,新塘咧开嘴笑,说:“族长,下回比赛,来看看我们吧。”
西月郑重地点了点头。意远从门外进来,笑着对西月说:“族长。”
西月看他脸上擦伤了一大片,有些心疼,说:“好点了吗?胳膊还疼吗?”
意远摇了摇头,坐在新塘旁边的座位上。宁故意跺脚,说道:“明明是那个户口土黑自己耍阴招,族长为什么非要算小清输了?!!”
新塘看向宁,又咧开嘴笑了笑,他平日里最崇敬的人就是宁,觉得他爽朗直接、果敢又厉害。宁看了眼新塘,对新塘说:“你小子笑什么笑,你赢了很开心吗?你要对战那户口土黑,你直接被干趴下。说起来,你的好多分法术都是我教的,还敢笑,信不信我锤你。”
新塘低了低头,依旧笑着,他回答道:“所以族长安排您和清将领去左旗达茂,我和莫寒去永固安承。”
宁见他没脾气,本想吵一架,忽然觉得没劲。西月看向清,问:“想清楚了吗?”
清抬起头来,郑重地点了点头,说:“要赢他确实是侥幸之想。他不仅实力在我之上,也更懂我、我们的性情。我只是... ...”
“喂,小清,你居然认输了?”宁猛地窜到清的面前,他一脸不可思议。清直直地看着自己的双胞胎兄弟,安静地说:“输了就是输了,哪有那么多理由。他藏着自己的实力,你我都试不出来,你没发现?”
宁摇了摇头,转而对西月说:“这一分拿到,落野就与东海齐平了。这一分没了,就差了两人。”
“小清,你还有话说。”西月注意到清没有把话说完,她看向清。
清皱起眉头,“这种诈人的招式他从前只是觉得好玩随意用用 ,如今每一个招式多暗藏一个诈人的,绝不是党欢大将军教的。觉得他变了许多。”
宁被这样一提醒,又猛地跳起来,“对对对,我觉得他速度变慢了,不知怎么回事。”
见大家都有些疲累了,结果就是自己输了,他接着说道:“怎么还有心情关心别人,我们输的那么凄惨。”
西月安慰宁说:“东海启城是东海族的大公子,是党欢大将军带着四处戍边,他本就是被当成成下一代大将军的培育长大的人物,输了不丢脸。”
莫寒开口说:“我们还有机会。”大家一愣,都微微笑了。
西月说:“东海对阵拾界,只要昊天战神不出面,那东海启城那边再得两分。他们的比赛就结束了,排名自在上前九。而我们明日对阵平衡族,不论出战的是彧灵还是彧玮,清宁或许都有些吃力,这四分都拿不到。听闻彧灵不知所踪,想必是彧玮参战。拾界族吉宁一脉,有个叫忏瑞的,不可小看,此战为落野最后一战。”
大家似懂非懂点了点头。机敏如小清也难算当前局势,莫寒心中念着算着,不由地担心起来。东海族这接连输,可以说,落野再无机会赢了。
待大家散去,意远和莫寒留在原处。
意远说:“族长,听说拾界族有个叫藏莨的,只比我大两岁,他也参加对战。”
西月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笑着点头,说道:“知道了。到时候看藏莨上场,你就去会会他吧。”
意远开心地蹦了起来,西月又说:“时间不多了,你若是伤没好,我也没办法劝的动单姐姐的。她担心着你,你千万 注意。”意远郑重地点了点头,往屋外走去。
西月看着莫寒还坐着,主动说:“今日比赛可有受伤?”
莫寒愣住一会儿,说:“皮外伤。”
见莫寒端坐着不说话,西月站了起来,莫寒也立刻站了起来,他说:“族长,您还好吗?最近看您脸色越来越差了。”
西月简单嗯了一句回应。莫寒说:“族长,您真的用了断脉禁术吗?”
西月身子怔在原地,缓缓地转向莫寒,莫寒怯怯地缩了脖子,又直勾勾看向西月。他说:“我从前在典例阁中看到过,多是刺客用断脉的法术来掩盖气息,但,那是拿命数抵换的。用过断脉的人,不管生前多厉害,都早早就死了。”
西月心虚地瞟了一眼莫寒,说:“没有的事,我惜命着呢。少听外边的闲言碎语。”
莫寒听到这样的回复,心里实实在在松了一口气。也只前面无路,硬挤出笑容说:“族长,您好好歇着吧,剩下的事交给我们就行了,不给族长丢人。”
西月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