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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己啊!不曾想眉姬公主居然如此不拘小节,此人乃当之无愧的女中豪杰。
师父只为我介绍了天君和眉姬公主二人,其余一干人等我也只得笼统地行了个礼。此等探讨学文,谈经论道的场面自是与我无甚干系,然自己哼着小曲儿踏进的大殿,再煎熬已得混下去。
我寻思着找个不起眼的角落打个盹儿,眼睛一闭,再一睁,这场大会便能不负众望地混过去。奈何在场除了攸冥旁边有个空座之外,其余皆被坐得满满当当。为不耽误大伙儿谈论人生哲理,我只好扭着头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了去。
这厢我刚坐在垫子上,那厢师父话音再起:“承蒙在座的各位抬举,今日我成华门有幸举办百年一次的琼花会,众仙友跋山涉水,不远万里的前来捧场,着实今我成华门蓬荜生辉!”
听师父这话,再脓包也晓得了往日里那些排场是在张罗这传闻中百年一次的,原来并非佩玖那厮大婚。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居然将将赶上开场,话说只有生分尊贵之人才是最后出场,这撮人不会以为我自诩清高罢?真是造孽啊!
神游太虚之时,我影影约约听见师父又说了些恭维四海八荒的场面话,师父他老人家今日精神,没说着说着一个大呼噜打起来实属不易。
接下来又是天君致辞,大多说些天下太平,六畜兴旺,五谷丰登之类的。完了后又是东海龙王致辞,大多说些风调雨顺,万物生光辉之语。后来又是西海龙王,南海龙王,北海龙王……
今日这开场,凡四海八荒类有点身份的都上台理论了番苍生,答谢恭维之词犹如黄河泛滥、长江流水。此番我才领悟师父他老人家笔下的“四条龙”居然是四海龙王,这称呼倒是简洁。
我也算是生得逢时,百年一次的琼花会竟被我给遇上了。要说这琼花会那可算得上是威名赫赫、声名远扬,据师父的《四海八荒人物史》中记载,琼花会起源于上古时期。万万年前那场大规模的战乱后,九重天第一任天君为规范神妖魔三族的秩序,避免再群起争锋,遂以象征和平的琼花命名,定下了这琼花会。
每逢琼花会,神妖魔三族皆会暂且放下恩怨,抛去前嫌。带各族顶尖人马欢聚一堂,比武论道,吟诗作对,闻言一把头筹者将会给予丰厚的奖励,且还会给本族带去无限的光环与荣耀!
当然此处的顶尖人马不包括神族的攸冥神君,天君;魔族的媚姬公主以及妖族的妖君,妖后;他们只能算是领军人物。参赛年龄仅限于十万岁以下,如若不然,似攸冥那般与天同寿的神人,那还用比么?直接颁奖给他便是了。
话又说回来,琼花会举办场不是一早就定在北海的么,何时变成我大成华门了?
看周遭三族英雄豪杰欢聚一堂,青年俊才个个雄心壮志,昂首挺胸,那阵试就如“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
“尘尘,你倒地要神游到什么时候?”
一声略带磁性的话音自头顶飘过,惊得我撑脖子的手一抖,险些载在案几上!回过神,见此时台上站了个青年人,表情丰富且爆满地吼道:“我宣誓,我所拥有的修为皆出自本族,如敢以假乱真定受天劫,糟天谴!”
啧啧,此等豪言壮志委实是个人才,就该多结交结交。再看攸冥,哪里有个大神样子,一只手懒散的撑在桌手,牛头对着我笑得晴方潋滟、人面桃花,春风拂面。
不用多想,刚才那声尘尘自是出自他口中。我梨涡浅笑道:“神君怕是注意场合,此等不羁的行头有失神族颜面!”
攸冥满不在乎地挑眉:“无妨!”
我白了他一眼表示无语,越想越是来气,他这流水做的当真决绝,竟只言片语的解释也不给我。他倒是坦然,笑得根朵烂柿花似的,越看越糟心!
“尘尘,气可有消?”,攸冥保持方才那副姿态问道。
我嘴角一抹冷笑没忍住笑了出来,轻声道:“攸冥,你当真以为我是脓包,可任你玩弄于鼓掌么?”
许是我的话冒犯了他这上神,攸冥笑意全失,竟正声道:“尘尘,不这样可以么?”
“师父!”,我一声急促的呼喊,声音之洪亮已盖过了此时正宣誓得唾沫横飞的仙友。他攸冥明目张胆拿我当替身,我忘尘便已只得宁缺毋滥了。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男子陷入爱情里很快就可以解脱出来,女子一旦陷入爱情便无法自拔了。
师父被我响亮的声音吓得一个猛回头,为鼓励形象,终是缓缓问:“唤师父所为何事?”
我光想着离席,竟忽略大庭广众之下并未找不出个合适的借口,支支吾吾站了起来,灵机一动,终是厚着脸皮道:“弟子,弟子身为修行之人,只因,只因往日生性顽劣,未听师父教导,未将师父敦敦教诲记于心中,至今乃未成大事。今日,今日忽然悔悟,也想上台宣誓一番!”
语毕,只见师父身形一阵晃动,正顺着胡须的手一用力,眉头紧皱,再看手中,竟我着几根花白胡须。
室内顿时哗然一片,有拍手鼓励者,有抱着手看好戏者。师父一张老脸纵横好像又纵了些,半响后,终于说:“忘尘你知错能改,悬崖勒马,二十年来终有如此悔悟,实属不易!去罢,好好作一番宣誓。”
我在师父的鼓励下终是出了坐位,酝酿须臾,轻了轻嗓子,已豪言壮志道:“我宣誓,令后痛定思痛,痛改前非,潜心修行!明日比武,我所用之修为皆属本族,若有违背,定糟……”
不待我寻思出个合适的誓词,嘴巴已大步上前的媚姬公主捂住,边将我往门外拖,边念叨着:“小女孩不懂事,让各位见笑了,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于是乎,我在无数众人的错愕之下被拖出了浮沉殿,门缝合拢之时,瞥见攸冥早也站起了身子,莫非他也想阻拦我?
出了浮沉殿,我难得的一身轻松,媚姬公主人很是好爽,硬是苦口婆娑地道:“许不得,誓词许不得啊!”
我琢磨着许是大伙儿已看出我没什么前途,会讲不行无数进行到底,是以出于好心提醒我一二。我二人又再殿前絮絮叨叨了半响,看开场仪式还未结束,媚姬公主只好回了浮沉殿。
看周遭寂静一片,天上皓月一轮。自回来就未见佩玖与芜荒出现,这厮光顾着谈情说爱,想那二人此时定是花前月下很是惬意。我不禁心生好奇,遂举步朝杀去。
这厢我刚过拐角,准备拐进佩玖的小院子,那厢拐角处突如其来出来一团绿影子。我一个不留心,与那人撞了个满怀,那人见来人,竟不管疼痛与否,慌乱地急急转身。
我终于看清人影,忙唤:“芜荒,没撞到你罢?”
只见芜荒后背一顿,好一会儿方转过声,笑得很是和顺,乃道:“忘尘,我不打紧,没撞疼你罢?”
她手里端着一盆水,笑得很是牵强,这表情与往日温文尔雅的她不大有差别。我边回她:“你无事就好,我无妨!”,一个大步上前,看清盆中之物并非是水,而是血水!
我大惊!急声问:“谁出事了?”,又抬头看了眼屋内,难以置信地问:“佩玖?”
不待芜荒支支吾吾出个所以然,我也朝屋内狂奔而去。一脚踹开房门,喊道:“佩玖!”
未闻有人应,我直径走到床边,叫佩玖已称起了身子,努力笑道:“什么事让你急得跟个猴似的。”
我迅速扫过佩玖,自行拉开他被褥,却没看出伤势,疑惑道:“你哪里受伤了?”
见我风风火火,佩玖连连皱眉:“我是你师兄,不是你师姐,姑娘家家的,干嘛随随便便掀一个男子的被褥?”
我没忍住一声噗:“别整得跟我非礼你似的,问你呢?,儿伤了?我看芜荒吓得魂都快没了!”
说到这里,芜荒刚好进门,也不语,只是愣愣地站着。佩玖一张笑脸顿了顿,缓缓道:“小伤而已,无妨,无妨!”
那可是一盆血水,只是小伤?小伤需要卧床?佩玖自与我回来就不见踪影,我一个猛抬头,莫不是……“可是白日里你与攸冥比划时被他所伤?”
见佩玖久久不语,芜荒亦不语,我终是明了。再怎么说佩玖乃是堂堂八尺男儿,此番被对手所伤,说出来许是觉着掉面子,难怪方才一路前行他只字不提。
“娘的,攸冥竟对我师兄也下得了手,打狗也得看主人罢?啊呸,是打师兄也得来师妹罢!你等着,我这就找他理论去!”
语毕,我一个猛回头,毅然决然地出了门去,哪管佩玖喊什么:“忘尘,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