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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非常打量金禄时,金禄也在打量非常。这女子装束不似我凤天女子,齐腰长发却不束发,还穿着从未见过的高高鞋跟的鞋子,不过鞋子成色倒是颇为耀眼。姓氏虽是我凤天姓,刚才施礼也不似寻常女子那套,言行眉眼也未有我凤天女子的小心与唯诺。该是外邦女子无疑。
“听来福说姑娘想当首饰?”金禄落座堂内主位。来福见来了客人,便跟金禄告退迎了过去。
“是的,说来惭愧,小女子初到贵宝地,不想丢了银子,只得出此下策。”非常说完,便拿出那串白水晶。早在金店门口,非常就取下来握在手上。紫水晶是非凡送的,金戒指是她妈送的嫁妆,都不容轻易舍弃。为应一时之急,也只好对不起好友,拿出来解眼下的燃眉之急。那串白水晶是好友燕子送的22岁生日礼物,一串22颗,每颗略比玻璃珠小,圆润剔透。
“金老板请看。”非常递出白水晶,心在不停滴血。
看着不吭声的金禄,非常端起手边的茶杯,用盖碗在茶杯上轻轻摩挲等着。非常没有忽略拿出水晶的那一刹那,金禄的眼睛闪过一抹精光,接过水晶的手还轻轻抖了下,心底松了口气,也有了些底。
看着对方拿出那串白水晶,金禄差点就忍不住抢过来观摩了。据说在整个凤天王朝,这种晶莹剔透材质制成的手链,不过三串,均是番邦贡品。先皇在世时,曾将此三串手链作为赏赐,分别赏给当时的皇后现在的太后和当时最受宠的心妃各有一串,剩下一串,赏给了皇后的手帕交,也就是当年主持姬家的姬老太君。前两年姬老太君六十大寿,姬家广延宾客,姬老太君曾戴着那串水晶项链见宾客,他作为姬家旗下产业掌柜,曾出席寿宴得以见到传说中的白水晶。而眼下这位李果拿出的水晶手链,不论从质地尺寸还是从切割打磨,都远胜姬老太君所戴那串,自然是价值连城。那这手链主人的身份也该是非富即贵,而安阳百里之外,便是京城凤都。想到此,金禄的语气开始小心起来。
“恕老朽直言,请问姑娘,这手链的主人是谁?”
“金老板请放心,这手链是一位番邦商人送我祖上的礼物,作为传家宝世代传送,至今到我手上。若非形势所逼,断不能拿出来典卖。”非常想都不想,直接把古装剧台词搬出来。
“那姑娘是打算去京城办事?”金禄仍不放心,继续追问。
“实话告诉金老板。小女子祖上本是我朝商人,后来举家经商到外邦定居。这次来故地,本是探访祖宗祠堂,不想半路遭遇洪灾,我和随从又走散。后来碰着一位好心的大叔,坐了他的牛车来到安阳。因财物行李都是随从一路带着,所以今次寸步难行。还请掌柜行个方便。”说完,非常起身再次向金禄行礼。
非常重新回坐,心里也开始新一轮拉锯。刚才那番话虽是瞎掰的借口,但水涝肯定是少不得的。先前看这安阳城有南方才能生长的垂柳,按地理位置,这王朝该是在中国南方,此时正值盛夏,必有水患。
金禄仔细琢磨一番,想起前段时间邻水县确实糟了洪水,他家少主还捐了五十万两白银赈灾。如此一来,该是再无甚疑虑。“敢请姑娘说个数。”金禄小心问道。
闻此,非常了然一笑。
金禄此问必是不再怀疑她的身份和动机。开口问价,应是心里有数。想来在现代,1克黄金约值200-300元人民币,1克白银不到十块人民币,通常古代货币中的金锭约重1两,跟银子的兑换比例是1:10,差不多值4000块,而1两差不多等值1000文或是一吊钱,一石米的价值。她这串珠子怎么也得换堆金子回来。思及此,非常忍不住嘴角上扬。轻咳一声,非常伸出了左手五根指头。
“五千两?”金禄细眯着眼睛,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是的,而且是黄金。”非常微笑补充道。
“还要黄金?!”金禄加重了声音,茶碗也顺手放到桌几上。
须知,在这安阳城,普通老百姓一家四口一年的生计花用也不过白银百两,这番邦女子居然一开口便是五千两黄金,瞧见她刚才吐出这数的样子,就像是吃了口饭菜般云淡风轻。想他跟着姬家少主在商场滚摸打爬多时,也算阅人无数,此女不可小觑,又忍不住朝对面女子打量一番。
“金老板也是识货之人。我家祖上这白水晶实是无价。在我番邦河海之外,曾有贵人闻得,愿出十万黄金,家父也未曾应允。小女子此番困境也是形势所逼。待寻得随从,必定双倍赎回。”非常言辞诚恳,再次暗自庆幸古装剧看得多台词背得顺溜。
“这……”金禄又有些迟疑。
这番邦女子说得没错,只怕这珠子被京城达官贵人知晓,必定万金争夺。只是姬家产业有个规矩:但凡支出黄金千两,必持姬家少主的应允方可。
姬家产业虽是遍布凤天王土,不过单笔支出黄金千两的生意,几乎全在各地银楼金铺,买卖数额巨大的京城金铺更是姬家少主亲自主事,地方商铺鲜少有日出千两黄金之时,为是若需用大笔金银,都会提前上报姬家少主,如此规定也未有不便。不巧得紧,前两天姬家少主刚到安阳巡视产业回京城。今次机会千载难逢,这水晶珠子须得买下……
“小女子此番典卖祖上之物实属无奈,但也不愿过多贬损此物,冲了先人。若是金掌柜不方便的话,那小女子也只好另寻买主。”非常见金禄略有迟疑,干脆起身欲走。虽是才过正午,但也不宜耽搁过多时间。这安阳城繁华不已,自是有别家金店当铺。况且这金禄若是识宝之人,必不会让她真走出店门。
“李姑娘请坐。老朽方才是虑及当家的规矩,怠慢了姑娘,还请姑娘别介意。请稍等片刻。”金禄眼瞅着非常要走,连忙解释陪个不是,心里也是有了数,立刻挥手致意来福:
“来福,去支会账房先生一声,就说我要支取五千两黄金。”金禄嘱咐道,转头询问非常,“李姑娘是要银票还是?姬家银票在姬家所属钱庄金铺银楼都可取用。”
“金掌柜果然是爽快之人。小女子此番独自行走,也不方便多带金银,烦请账房先生给我四千九百两的银票,十两黄金留作进京盘缠即可。”非常忍住翻江倒海的兴奋,稳住微笑回答。
“来福,把李姑娘的要求转给账房先生。少主那边,我自会去禀报。”金禄朝账房先生方向看了看,回头对来福说道。
来福目瞪口呆听着非常的话,又转脸看了看自家掌柜,然后继续一脸惊诧向账房走去。
“既是如此,掌柜这里有没有钱袋或是荷包之类,算小女子买的。”望着账房先生点着的那十锭金灿灿的金子,非常再次忍住口水,总算想起还得有个不招摇的钱袋。
听完非常的要求,金禄又忍不住打量非常心里忖道,这番邦女子跟凤天女子果是不同,普通女子要是碰上这等事只怕早已哭哭啼啼惊慌不已,更别说带着这大笔金银独自上路,即使如此,也丝毫不见惧色,言辞眉眼还有些许英气。他日若与随从相遇,只怕真会双倍买回这白水晶。
神色一敛,金禄回道,“实在抱歉,当家的确实也经营绣庄,但本店却是只买金银首饰。如果姑娘不嫌弃,老朽前几天在姬家绣庄买了只新钱袋,只是姑娘家用颜色深了些,也大了些。”
买定虽是离手,但买卖常在,看得长远才是生意之道。这金禄确实是个不错的生意好手。非常也再次打量金禄。
“金掌柜哪里的话。您这般割爱,李果自是感激不已。还请金掌柜告知钱袋价格,小女子自当原价买来。”非常微笑致谢。
好缜密的心思!虽是小小钱袋,倒也不占分毫小利,免生任何事端,不愧是经商世家。思及此,金禄微笑点头,便又吩咐来福去后堂房里拿出新买的钱袋。
非常接过钱袋,仔细看了看。绸段料子,椭圆形状,十寸大小,墨绿底色,针脚整齐而细密,一面用金线绣着个硕大的“姬”字,一面则以白丝线绣着一只振翅白鹤,边沿零星缀着些嫩草碎花,连她这种只管厚脸皮跟大学姐妹要十字绣的刺绣白痴,也看得出这当是绣庄上品。
“这钱袋不论绣工还是手工都该是绣庄上品,小女子多有夺人所爱之嫌,再次谢过金掌柜割爱。”非常确实喜欢这钱袋,比朋友从日本带回的福袋荷包什么的都要来的有品质。
“既是如此,李姑娘就留下五两银子便可。”
金禄也不推辞,左手继续搓捏着碧玉核桃,右手轻放在大红木椅扶手上。
“如此甚好,那就烦请账房先生给我给九锭黄金,四十五两碎银,一张五十两银子的银票。”
非常笑眯眯地对着来福说明要求。来福脸红到脖子根,忙不迭又朝账房跑去。非常忍不住笑出声来,眼角瞅到账房嘴角一抽,眉头皱成几条沟,心里又是一笑。见伙计如此,金禄仍是一脸温和地继续喝茶。
待来福将银票和金锭碎银托盘端放在桌几上,非常仔细点着。四千九百九十两黄金分成四张一千两,九张一百两和一张九十两,加上一张五十两白银票,每张不过10克重,总共15张,即使还有四十五两碎银也不会太沉。全部装入钱袋收紧袋口,打了个蝴蝶结,往手腕上一套,大小重量适中,非常满意地点点头。
“多谢掌柜。天色不早了,小女子还有事在身,就不多打扰了。若是有缘,必再来拜会。”非常起身,再次像金禄行了个礼。金禄也不多说客套话,放开茶杯,起身作揖将非常送到店门口,便伸手请行。
非常笑着朝金禄点头,转身便朝四方客栈方向走去。待非常的背影走远,金禄转身吩咐道,“来福备好马车,即刻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