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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身穿白衣,手执一方宝剑,光芒照在他脸上,清润如玉,莹莹生辉,满头长发垂肩,乌黑亮泽,颏下三尺须髯,随风飘动,宛如神仙人物一般。
姚重华见他英气逼人,神态儒雅,不禁大为折服,心中疑惑:“这人当真是神仙么?要不然模样怎会这般好看?”
白衣人身躯颤抖,迎着纯阳子的虚影拜伏下去,泣不成声,喊道:“师尊在上,徒儿青阳子拜见。”
纯阳子忽见眼前之人,虚影微微抖动,似乎心潮澎湃,在极力压制。他早已感受到此人的气息,声音如波澜般起伏,缓缓传来:“好徒儿,你终究还是来了,哈哈。”
此人正是青阳子。
他本在万里之遥,忽然感受到纯阳子释放出的气息,瞬间踏碎虚空而来。他一生都在寻师,终于在这一刻得知下落,如何能不激动。
只是看到师尊这个模样,便知他在临终前复苏,作最后升华,一身道行很快消散在天地中。
他心中大恸,忍不住声泪俱下,哽咽道:“师尊,徒儿不孝,未能早日寻到您,让您在此遭受了如此天大的苦楚。”
他终生都在寻找师尊,走遍天涯海角,哪里想到其实就在眼前,就在宗门之侧。他寻遍天下,却偏偏忽略了身旁,此刻心中懊悔之极。
他自幼被纯阳子收养,在十岁那年纯阳子突然消失,便跑去问三个师兄为什么师尊不见了。师兄对他说师尊渡劫失败,故而外出寻找造化,以图恢复道行。
青阳子信以为真,可惜一直等不到师尊出现,到了二十岁那年终于离开师门,从此踏上了漫长的寻师之路。
当年,纯阳子的三个徒弟知道他身怀异宝,心想以师尊对小师弟的喜爱,定然会将异宝传承给他。于是在纯阳子遭劫后,便有三人密谋弑师夺宝之事。
纯阳子遭受反噬,经历了天地的磨难后,受创极重,仅余一点元神之火在发光,岂知在这时候三个徒弟竟突然发难,以他祭炼的一柄神兵发动灭绝一击,最终魂魄飞散。
好在蕴养于元神中的一角水玉发挥了作用,强行凝聚他的一缕神魂,借机逃到封印着四凶之一的“阴煞洞”前,以深渊下的至阴之气,结合本身的至阳功法,以此封印下所有气机,慢慢吸取天地精气滋养元神和肉身。
他此后每隔千年便苏醒一次,外放出神识查探纯阳宫的静。期间也知青阳子回来过几次,但不敢传讯,怕他知道真相后会被三个师兄灭口。
在最近的一次苏醒时,得知害他的三个徒弟已相续在这千年内坐化,心中既喜且悲。喜得是仇人已死,亲人尚在。悲得是未能手刃孽徒,遗憾此生。
纯阳子道:“很好!能见到你,此生已无憾。你我师徒缘尽,就此别过吧。”
青阳子看他只剩元神,半石质的肉身早已成为齑粉。暗忖:“以师尊的修为,就算当年遭遇劫数,只要不是元神溃灭,大可在纯阳宫的地脉中休养,却也不用躲避在此地。”
他心中越想越惊,怒道:“师尊,倒底是怎么回事,是谁将您害成这样的?弟子定要将他碎尸万段,以其生魂来祭奠。”
纯阳子大笑,凄然道:“哈哈……哈哈……好啊,那你这就去将纯阳宫所有人尽数诛灭,以消我心头之恨。”
青阳子愕然,惊道:“师尊,这……”
纯阳子叹道:“徒儿,过去的事,就不必再提了。想不到你这些年来并没有耽搁了修行,能有此成就,为师甚感欣慰。”
青阳子道:“弟子这些年来走遍天下,也得了一些造化,幸而不辱师门威严。”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数千年来,为了寻师,穿过无数凶险之地,战过无数恶兽妖魔。也闯过许多王朝世族的禁地,可谓是历尽千难万险。
纯阳子点头道:“很好!唉,这些年可苦了你了。”
青阳子道:“弟子不苦,只是未能寻到师尊,伺奉在身旁,深感愧疚。”
便在此时,远处三道金光划破夜空,来势迅猛,眨眼间便到这里,却是三名黄袍老者。
姚重华见其中一人正是日间引他们上山的老道,名为聂阳,另两人却不认识。
三人飞身至青阳子身旁,一一拜倒,齐声道:“弟子拜见师叔。”却见青阳子跪在地上,更不向他们望上一眼,都是心生疑惑。
三人望着对面的虚影,吃了一惊,以为青阳子被眼前之人制住,败下阵来。
一人道:“师叔,发生了何事?”
另一人道:“师叔,我等携来了镇教神兵,岂容妖魔猖獗。”
这人话音一落,抬手祭出一柄长约四寸,身有四棱的青铜宝锏,化作一道流光,带着惊人的气息向纯阳子飞去。
青阳子蓦地伸手一把抓向青铜宝锏,喝道:“放肆!聂阳,首阳,浔阳,还不快拜本门师祖。”
岂料他这一抓竟未握住,宝涧绽放光芒,挣脱青阳子的手掌,径直向纯阳子而去。
宝锏到了纯阳子身前,发出一道清脆的长吟,在他面前沉浮,似乎有灵,遇见了主人一般。
纯阳子哈哈一笑,叹道:“亢龙锏啊亢龙锏,想不到你我竟是在这等境况下相见。”
宝锏剧震,爆发出无量光芒,在回应纯阳子。
聂阳等人相顾骇然,此兵名为“亢龙锏”,是纯阳宫的镇教神兵,他们掌管数百年,从不知道它能自主复苏,此刻颠覆了他们的认知,如活见鬼般,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首阳失声道:“神兵复苏,不激自活,千年未有之事。这……真的是师祖么?”
这时三人更不迟疑,拜倒在地,高声道:“徒孙聂阳,首阳,浔阳拜见老祖。”
纯阳子知道眼前三人正是自己三个孽徒的传人,正想发怒喝斥,忽然叹了一声,说道:“罢了。”虚幻的掌指一弹,宝锏收敛光芒,飞回了首阳手中。
青阳子道:“师尊,你这是为何要在此时升华法力,元神脱离肉身?”
纯阳子哼了一声,喝道:“青阳你可知罪?纯阳宫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数千年来一再衰败,如今还勾结外敌,堕落至此。嘿嘿,如此下去,是要纯阳宫毁在你的手里么?”
青阳子听他话语严历,惊得直冒冷汗,颤声道:“弟子不敢。”
聂阳等三人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他们岂有不知纯阳子话中之意,纯阳宫教道中落,一代不如一代,人人有目共睹,三人身为纯阳宫执掌者,难逃罪责。
只听纯阳子又冷笑道:“纯阳宫存世上万载,而你青阳一脉却至此未有传承留下,岂不教天下人笑掉大牙。”
青阳子道:“是!弟子知错!”
纯阳子叹了一声,指着一边的姚重华,说道:“罢了,当年我离开时你还年幼,所学不多,也怪不得你。如今此子已得我传承,今后你二人同心,多为人族出力,才不枉我一片苦心。”
青阳子道:“弟子遵命!”
轰隆!
纯阳子动了,一身法相化为道则,冲向石门。霎时间此地阴阳二气流转,变为混沌气芒,加固在石门的封印上。
门内的怪物在挣扎,似要力抗封印,破门而出,可惜一切无济于事,惊天动的噼啪之声淹没了它们的嘶吼。
啊!
青阳子大吼:“师尊!”
姚重华在光团内呆呆地看着,他知道纯阳子此举是为了人族的未来,是在争取时间,将希望寄托于他们。
他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不能辜负这个老人,把任何敢向人族发起进攻的敌人阻挡下来,统统灭掉。
天地回归黑暗,寂静了下来。
聂阳等三人顾相对望,不敢出声,战战兢兢的立在当场。
青阳子神情痛苦,他一生寻师,到头来终是见了一面,转眼却又要阴阳永隔了。
过了良久,青阳子一手伸出,临空将姚重华抓了过来,而后一指点出,破了他身上的光罩,冷冷的道:“你三人过来拜见小师叔。”
聂阳等三人一怔,皆是面面相觑,几人都是上千岁的人了,竟要喊一个十来岁的小儿师叔,这他妈是哪一门子小师叔。
但见个青阳子话语冷淡,三人不敢违命,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见礼,躬身拜下,道:“拜见小师叔。”
姚重华忙摆手道:“不敢,不敢,我也拜见三位前辈。”说罢,也学着他们的样子拜了一下。
聂阳等三人一惊,脸色骤变,唯唯诺诺伏在地上不敢出声。
青阳子见姚重华与三人对拜,伸手搭在他肩上,使他拜不下去。脸现不快,微带责备的道:“师弟,你是他们师叔,怎能给他们行礼,这岂不是乱了辈份么。”
姚重华一进不知怎么回答,嗫嚅道:“前辈……”
青阳子抢声道:“师弟,你应该叫我师兄。唉!你既得了师尊一身传承,你我便是同们师兄弟了。嘿嘿……我青阳子五千年来孑身一人,想不到晚年竟得了一个亲人,好极!好极!”
姚重华知道眼前之人自非凡俗,且一身儒雅,简直就是活神仙,见他要认自己为师弟,心中甚是惶恐,说道:“前辈是得道高人,晚辈……晚辈不敢……”
青阳子蓦地气息一盛,目光如电,侧眼凝视着他,冷声道:“你不肯认我这个师兄么?那好,你走吧,看在一脉相承的份上,我也不为难你。”
姚重华见他脸现怒意,忙道:“不……不是的,师兄在上,请受小弟一拜。”说着,对青阳子躬身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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