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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正午十二点,伴随着市中心钟声的敲响,炽热的阳光从天幕中落下,令喧嚣的城市覆盖上一层肃穆的金黄。
虽然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可人们仍省博物馆门前排起了长龙般的队伍,拿着手中的票据一步步艰难向前,等待着亲眼目睹今天特地在博物馆展出一天的传说来自佛陀的舍利。
佛陀舍利巡展,这可是正常人毕生难得一见的佛门至宝,虽说不能随意触摸,可是能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一睹那传闻中有着通天彻地之能的佛祖遗物,多少也能沾染上少许佛气来庇护自己。
此次伴随出展的还有许多各类艺术品,但相较于佛陀舍利而言也是黯然失色,所以博物馆的特地把大厅正中给空了出来,用来安置那枚指骨。
平日空旷的展厅今天显得有些拥挤,虽然博物馆已经限制了购票人数但是仍显不足,因为别的展品前面大多都空空荡荡的,而整个大厅的最中心却围满了人。
隔着护栏和钢化玻璃,所有人的眼神都汇聚在了罩子里面那一截莹白如玉的舍利上面。
那是一个椭圆形地玻理罩子,罩子里好象是真空,里面只有一枚乳白色的空管,上面隐隐有几丝朱色,正是佛祖释迦牟尼地指骨舍利。
这枚指骨上的几丝朱色恰恰组成了一股赤红,在纯白的指骨上蜿蜒缠绕,其色纯正,质感莫名。
在柔和的光线之下,几乎能够放出光来的舍利安静的躺在垫子上面。
嘈杂的大厅里,在天花板吊灯之下,站在舍利面前的年轻人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同身边的和尚聊天。
“我说,虽然释迦指骨舍利很罕见,可是我又不是佛宗信徒,你非拉我过来干什么?”
年轻男人盯着远处覆盖在舍利上的罩子,面无表情。
俊秀僧人胸前挂着一个小小的身份牌,明显是工作人员,上面只写了他的法号:“圆贞”,他微笑着回答:“就算不是佛门弟子,总也能感觉到。”
“隔着防弹玻璃,你感觉一个给我看看?我只感觉到你身上喷香水了。”年轻男人摇头:“你一个和尚,喷香水干嘛?难道想转行当那勾搭良家妇女的僧人?”
“啊,正所谓本相非相,不过如来,是你着相了。”圆贞摇头道:“现在经济不景气啊,要不然也不会把这么珍贵的舍利拿出来展出了,香水也只是形象工程。”
“哈,果然是经济社会,连和尚也向钱看了。”年轻男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想要离开,“那没什么好说的了,再见。”圆贞和尚却猛的退了一步,重新挡在他的面前。
“你说你个和尚,大清早的就把我拉过来盯着这佛祖的手指,现在都中午了,别说一枚舍利了,就算佛祖站在我面前光看也不管饱啊,让我出去吃个饭都不成?”
“不成,你一走就不会回来了。”
“作为一名励志向钱看齐的和尚,你实在太不专业了,不去忽悠那些有钱的家伙,老是缠着我干什么?”
年轻人虽然没有动怒,可面目表情的脸上却悄然浮上了不耐之色。
“你有佛性啊,苍生。”圆贞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反正你也是孜然一身,要不要来当和尚?各项福利都很高的哟。”
“问多少次也不当。”年轻人摇头:“我还没结婚呢,你去找别人吧。”
“苍生,不说举头三尺有神明,现在隔着玻璃就是佛祖舍利,也算是佛前,你老实回答我。”圆贞认真了起来,不复先前嬉皮笑脸额面目说道:“你心里真的没牵挂了么?佛渡有缘,你天生便有灵性,我只是可惜你心若死灰的样子,这么如同行尸走肉的活着,真的好么?”
“现在满大街都是冒充孤独模仿绝望的年轻人,你干嘛非拉着我?”苍生摇头说道:“我吃得香睡的好,作为一个已经继承了父母遗产衣食无忧无牵无挂的无业青年,我感觉我的人生已经完整了。”
说完,也不管圆贞和尚了,转身就走。
只是一柄漆黑的手枪突然顶在他的脑门上,让他停下了脚步。
“别急着走嘛,还有节目呢。”狞狰的大汉贪婪的目光从舍利之上收回,拦住了正要离开的苍生:“抢劫!”
当他发出了大吼之后,隐藏在人群中的几人迅速掏出藏在身上的枪械,对着附近的人群开始控制人质。
很显然,这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抢劫行动,至于目标,毫无疑问,是那枚展厅正中的佛陀舍利无疑了。
率先出手的头目把枪从苍生的额头移开指着因为恐惧而骚乱的人群吼道:“都闭嘴!给我双手抱头!蹲下!”
当参观的游客安静下来后,带头的大汉示意手下砸开保护舍利的防弹玻璃,可是在一番徒劳后除了在防弹玻璃上出现了几点白痕外什么也没留下。
那名徒劳无功的劫匪失落的放下手中的锤子,向四周环顾寻找更合适的工具,却在看到圆贞和尚时眼前一亮。
“哎哟,那个在舍利前诵经的和尚是工作人员,一定能打开玻璃罩!”
粗暴的将圆贞和尚推到了防弹玻璃上面,枪口顶上了圆贞的脑袋:“打开它,不然我就杀了你。”
“那就杀了我吧。”
圆贞从玻璃罩上支起了身来,淡定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双手合十,目光慈悲微笑着说道:“还要请你助我早日回归佛前才好。”
或许是真的明白,这个和尚不惧死亡,劫匪一时间也没有了办法,只听见外面的警铃声越来越大。
“喂,和尚,你不怕死?”挟持着苍生的头目,狞笑着。
“自然怕,但是有的事情比我的生死更重要的。”圆贞和尚双手合十,面色淡定。
“出家人不打妄语,你的话我相信。”劫匪头目佩服的点头,然后枪口调转,重新指着苍生的脑袋;“你不怕死,可是别人呢?你不开,我先杀你这个朋友,然后这个展厅里的人,一个都活不了,不知道我的话,”目光之中早已不复人类的理智,只剩下看向舍利时压抑的炽热,他疯狂的笑了起来:“你到底信不信呢?”
“我真不信。”圆贞面色黯然带着愧疚的眼神看了眼苍生,长叹了一口气:“杀完之后,你也必死无疑,诸位施主也算是大仇得报了。”
“出家人不是都慈悲的吗!”劫匪用枪点着苍生的头:“你连他们的死活都不在乎?就为了那枚舍利?”
“施主想要舍利,自然是对未来有所求。”圆贞叹了口气说道:“想来施主非必要时也不会将事情推入极端。”
“哈哈哈哈!”劫匪大笑着说道:“有意思,有意思的和尚,可惜你想错了。”
“对我来讲穷着比死了更痛苦,要么今天让我带走舍利,要么大家一块死吧!”劫匪数着大厅里的人数:“一二三四五……哇,大师,我都数不过来了,这么多人陪着,我也算不亏了。”
被劫持的群众中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把舍利给他吧,毕竟是死物。”“我不想死啊,大师。”“救我,救我。”
苍生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闭上眼睛好像在酝酿着什么,却没有说话。
“好……”圆贞怔怔的看着周围蹲下的群众,打开了舍利站台下隐藏的屏幕,然后伸出手指覆盖在上面,随着指纹的确认,玻璃罩被打开了。
在防护打开的瞬间,劫匪似乎感觉到了苍生的身体抖动了一下,呼吸粗重了起来,但只是以为他在害怕,并没有在意,他是视线早就被舍利吸引了。
失去了灯光的照射,舍利并没有暗淡下去,而是如同璞玉一般的散发出了一片荧光,令人心生崇敬的同时,忍不住想要膜拜。
劫匪头目笑了起来,忙用手比划着:“拿过来。”
圆贞和尚深吸了一口气,端起了佛骨舍利的垫子,缓缓的靠拢了过来,越来越近,直到触手可及。
足够自己下半辈子挥霍的资本就这么到手了?劫匪伸出了手掌向着舍利伸去,但是却被一只手掌阻挡。
一手堪堪抢在劫匪前接过舍利,苍生淡然的声音响起:“拿不得,拿不得呀。”
干瘦而白净的纤细手掌抢在劫匪之前抓住了舍利,苍生死死的抓住了佛陀的指骨,朝着近在咫尺的劫匪疯了似的微笑了起来,什么东西刺入身体的细微声音响起了。
“如来舍利,又岂是你这种人能触碰的?”
苍生略低下头,先前面无表情的脸上涌起了不屑的神色:“最讨厌你们这群打劫的了。”
随着手腕的翻转,刺入心脏的匕首狠狠的在匪徒体内拧了一圈,鲜血从伤口涌出,顺着袖子流到了苍生的手臂上。
紧接着,他松开了握着匕首的手掌,突然扑倒了近在咫尺的圆贞,接连不断地枪声响起,就在所有劫匪的视线被吸引在这一片的瞬间,潜藏在人群之中的守卫还有屋外的警察在突边之下展开了行动。
虽然仅仅是巧合,但是却配合的天衣无缝。
在一片剧烈枪声营造出混乱之中,人群四散奔逃,圆贞面色苍白的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苍生:“你不是讨厌佛门吗,为什么还要冒险?”
“你不是让我感觉么?”苍生并没有回答圆贞的问题而是微笑着说道:“我感觉到了,而且……我说过了啊,最讨厌打劫的了,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他攥着舍利向圆贞递去:“赶紧放回去吧,小心再有闪失。”
心脏上插着匕首的匪徒不甘心如此荒谬的失败,举起枪对着这一切变故的来源,狠狠地扣下的扳机。
他最后射出的子弹也从苍生的胸口射入,彻底的击穿了他的心脏,瞬间让胸前的T恤染上了赤红。
遮掩不住的鲜血从苍生的伤口之中喷涌了出来,递到一半的手不由自主的收回捂住胸前的伤口,略显单薄的身躯倒落在地。
没有去在意舍利,圆贞和尚的脸色惊恐,将苍生扶在身上:“苍生,你怎么样?我马上叫救护车!你再坚持一下。”
“晦气……”苍生靠在圆贞的肩上,脸对着天花板满脸悲戚的说道:“打小跟你这和尚在一块就没好事!眼看就要完事儿我居然中枪了!”
“只是小伤,我立刻给你包扎,你别激动,别翻腾,求死也不是这么求的!”圆贞的手指颤抖着,从自己的僧袍上扯下了两块布片:“你傻啊!一块指骨而已,又不顶饥,他们想抢就让他们抢啊!”
“嘿嘿……和尚你不懂……”苍生死死的握着自己的手掌,在掌心之中那块温润的东西似乎随着血脉的流转而跳动着,舍利上的赤色似乎因为沾染了他的鲜血而显得通红,他微笑着:“我感觉到了……真的感觉到了……”
鲜血已经堵不住了,圆贞慌乱的将自己的僧袍染上了大片的猩红,到最后无奈的抓着他的手掌,面色悲怆:“早知道,我就不拉你来了!”
“你说的对,我其实早就想死了。”苍生剧烈的喘息着:“连自己都厌烦一个人的日子了。”
“咳咳……”苍生骤然抓紧了他的手,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的面孔开始渐渐发青:“往生咒……趁我还能听到……再给我唱一遍呗。”
圆贞楞了一下之后,闭上眼点头说道:“好。”
圆贞一直希望能将这个经历突然打击的朋友渡入佛门,为他找到一点生命的意义,到最后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办不到,只能念诵经文,让他走的更安详一点。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
在低沉的念诵之中,闭上了眼睛,虽然还没有死去,但感受着自己生命的流失,他自己也明白大限即将到来。
如同濒死时的幻觉一般,伴随着圆贞和尚逐渐模糊的梵音,一声疑问清晰出现在自己脑中。
“想要新的生命么?”
面对着脑中突然出现的声音,他突然想要笑,张开嘴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得在心里答道:“你敢给,我就敢要!”
急促的呼吸在回答的瞬间停止,凝聚的瞳孔开始扩散,生命的气息消失在了这一具身体上面。
圆贞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了起来,只是其中的哽咽越来越大了,到最后变成了悲痛的哀哭。
就在回答完毕的瞬间,苍生听见了一声清脆的声音,然后便如同被拉入了黑色的空洞之中,在一片乱流之中飘摇着前进,右手中的温暖自始至终都不曾稍减,舍利的温暖让他陷入了昏迷之中。
黑暗中,陌生的声音再次想起,如同在对苍生回答进行答复:“入我门来,生死莫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