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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
“嗯。”
“你跟我进城吗?”
明之行轻轻将司凝雪放下,司凝雪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着,遥望那伫立的邱城,城墙上刻痕斑斑,岁月在它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让人一眼望去便觉一股沧桑扑面而来。
“不了,今后咱们就各走各的吧,我期待着你从修士界脱颖而出的那一天,也希望你能今早为亲人雪冤……”
司凝雪说着,傲人的身躯微微挺立,拿起明之行的左手,打量了几眼他手腕处的那一块破碎的小木坠,心底暗暗心惊,偷偷看着明之行,在那晚上你究竟遭遇了多么可怕的对手,居然可以毁去至强者为你加持的不动明王印护身符……
想罢,顺手在木坠上不动声色地一抹,一道玄天乙女符便加持在了上面。
“嗯,我也期待着那一天。”明之行说着,并未注意司凝雪的小动作,只是觉得男女授受不亲,轻轻抽回了左手,目光在周围一扫,现在二人立身于一处高山之上,从这里可以遥遥的看见邱城如一座巨兽般匍匐在广袤的大地上,雄浑、沧桑……
二人这一路行程,虽然多以修炼为主,但是一个多月明之行还是对这个时冷时热、身世悲惨的少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你今后打算去哪里?”明之行呼吸着山顶清新的晨风,道。
“再说吧,我现在也不知道。”司凝雪轻轻摇头,看着面前的山顶风光,忽然转过头来看着明之行,只见明之行此刻正闭着眼睛,双手背负,仰头呼吸着那新鲜的空气,很舒适的样子。
其实,只看侧脸还是很帅的……司凝雪在心里想着,忽然一捂发烫的脸颊,尽管隔着一层薄薄的轻纱,还是能从那指间看到红润的琥珀色。
司凝雪赶紧整理下衣衫,尽管不乱,好像女人天生都有这种做贼心虚的毛病一般,生怕被别人看出端倪。
待司凝雪镇定下来之后,才转过头去看明之行,看着他周围缭绕的淡淡灵气,不禁在心底暗暗赞叹,你也算是跨入修行正轨了,很期待有那么一天,能看看你的能量有多大……
司凝雪想着,抬头看了看天边的旭日,薄纱下的嘴角微微荡起了一丝笑意。
“就此分别罢。”
清风拂过,言尽人散,柔和的声音还随着和风摆荡在明之行耳畔,明之行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清澈,望着山下的邱城,脸上带着一丝微笑,轻轻道了一声:“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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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看,张榜啦。”
“什么张榜了?”
“哎呀,就是明家那个老太太啊,前些日子不是死了吗。信都送出去了,那些做小辈的也不回来看看,真是……唉~”
一群百姓,多以老头跟老太太为主,没事便喜欢聚在大树石桌下,喝着茶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对着每个人的行头、长相、气质等综合素质品头论足一番。
此时一群老婆婆正蹲在一起,一边围在一起摘菜叶子,一边讨论着最近城里发生的事情。
一个老婆婆正这样说着,忽然觉得眼前的地面一暗,抬头只见一个十几岁大的少年站在自己面前,这个少年长相很清秀,只是微微坠下的那几缕发丝挡住了接近半张脸,让人看不清。
“老奶奶,你刚才说哪一家的人死了?”明之行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微微俯身,向着这位老奶奶问道。
那个老婆婆婆见这个少年长得着实清秀,又是这么和蔼可亲,还道是初来城里人家的孩子不明白怎么回事呢。
于是,那老婆婆便很有兴致地对着明之行说了起来,“我跟你说啊,小伙子,你是不知道啊,咱们城里近来出一件不小的事。
这不是前几天吗,咱们城里的大善人——明家祖奶奶啊,她去世啦……听说啊,他那老头子……”
絮絮叨叨,絮絮叨叨,后面的话明之行已经不想听了,纷杂的声音好像都模糊了,渐渐离明之行远去。
后面的话明之行听不到了,只觉此时一阵天旋地转,嗡嗡像是有千万只蚊虫在他耳边围绕,驱散不尽。
脚下虚浮,明之行赶紧一把扶住旁边的木架,盈盈泪珠在他眼中徘徊良久,终究还是被他一仰头,硬生生给“咽”了回去,心中悲怆无人能懂,随着那一滴眼泪尽逝,那早已被万千恶狼撕咬的心再也发不出一声悲鸣。
浑浑噩噩,看着面前还在絮絮叨叨不断的那个老太婆,明之行简直想一巴掌拍死她,可是他又忍住了。
是啊,在别人眼里只不过是死了一个本就将死的人罢了,这对于她们只是一种谈资,她们怎么能体会到明之行的心情呢?
可是,人即已死便莫再妄言,死者为大,对死者一点尊重都没有,这世道人情还真是……明之行在心底冷笑两声便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了。
任身后那一群老太婆呼喊两声,似讲得意犹未尽。
前走,左拐,前走,前走,前走,右转……辗转辗转,一幢小小的府宅便出现在了明之行眼前。
这条街上人并不多,此时只有几个人走过,却也无人向着这边看上一眼。
府宅门面不大,却是朱门红漆,四柱八梁具具都有,也是建造完善,阶有两层,正门上挂着一个小小的匾额,上面黑底金字,龙飞凤舞地写着两个大字——明宅!
府宅如此规模还不能完全谓之为府,便以宅相称,明之行看了看门楣与周围。
原本喜庆的大红锦早已换成了白玲珑,一段段绸绫搭在周围,远远便听到前堂隐隐传来阵阵灵歌哀乐,一股凄凉之气浸人皮骨。
明之行一步一脚印,慢慢向着前堂走去。
“站住,你是……啊!”一俟听到脚步声,守在前堂的管家急急忙忙跑出来,看着一个流浪儿一步一步向着里面走,就要上去喝止,却忽然发现这流浪儿的面孔有些熟悉,仔细一看,猛然间像是发现了什么,一呆,便立在了原地,震惊之余说不出话来。
周围仆人大部分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婆子,此时见管家都不敢上前,他们更不敢上前,何况这流浪儿此时不知为何,周围散发着一股股气息,让人不敢接近。
明之行就这样,在周围丫鬟婆子的注视下,一步一步向着前堂的灵位木棺走去。
“噗通~”明之行一下子跪在了前堂蒲团上,看着面前的灵位,眼睛猛然一红,便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照着地面“砰!砰!砰!”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
“嘭~”明之行磕下最后一个头,没有起来,伏在地上,感受着额顶传来的阵阵凉意,明之行的眼睛渐渐红润起来。
奶奶,慈祥的老人,她很淳朴,也很善良,记得冬天里端到自己面前的热汤,夏天为他扇蝇驱蚊,讲着笑话哄他入睡,都是她,而她现在就躺在自己面前的棺里,自己就连她最后一面都没看到……
记忆如浪潮一般,一边又一边地冲过明之行的脑海中,明之行慢慢抬起头来,看着旁边的那一束香,轻轻捡起三根,一点一点引燃,轻轻地立在了香炉之上。
明之行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忽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那年纪稍大的管家看着面前明之行的背影,终于反应过来,脸上激动地涌上一抹潮红。
忽然,那管事像是想到了什么,向前一步想走到明之行的身边说点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嘭~”两扇朱红色的大门撞在门栓上,响起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明之行依旧跪在地上,头也不回,那只独眼冷冷微微向后一瞥,只见一个身穿青色皂服的小捕快带着一众小班头就冲了进来。
那青皂服少年走路大摇大摆,衣着杂乱,神情甚是散漫,边向着里边走边跟身后的人满不在乎地道:“我跟你们说,这个考试我是绝对可以通过的,父亲还要我来吊唁什么,一个死人有什么……咳咳……”
那个小公子好像意识到了自己周围还有七八个丫鬟婆子看着,于是急忙咳嗽几下,止住自己不合时宜的言辞。
撒眼一扫,只见堂下那边是明宅管家,赶紧笑着一招手,递上一袋钱,颇有些吊儿郎当地笑道:“徐管事也在啊,来来来,这是家父遣某送来的一点悼钱,明老婆婆逝世,家父身为邱城县县尉,事务繁忙,不能亲自过来吊唁,深感歉意,特遣我来吊唁一番,哈哈,在下还有个应试,不便久留这就告辞了。”
一串话说下来,那明宅徐管家还未反应过来便见这十五六岁的青皂服少年便说完了,就欲转身走人。
徐管事一俟反应过来,立即气得面红耳赤!拿着悼钱的手哆哆嗦嗦,差点就把这悼钱给扔了,真是……欺人太甚!
而此时那青皂服少年就要一步跨出大门,猛然,身后传来一声大喝,“站住!”
气息滚滚,似猛虎低吼,声音不大,却如闷雷一般一下子击在每个人的心头,令在场众人皆是心头一闷,更有人险些一步跌倒。
明之行站在灵堂前,看着大门口那欲待转身离去的少年,眼神微冷,道:“三叩九拜,奉祖冥钱,再一步一叩,方可离开。”
那青皂服少年一步停下,慢慢转过身来,有些吃惊地看着堂前的明之行,微微打量几眼,忽然“嗤~”地一笑。
青皂服少年满不在乎地眼神一飘,嘴角向着鼻子一歪,翻了翻白眼看着明之行,道:“你是谁啊?”
此话一出,就连丫鬟婆子,还有那他身后那一众七八个小班头都在疑惑,看着少年一身布衣,身材也就十三四的模样,几缕发丝垂下,遮住半边脸,显然不像是明家的亲人,那这人又是谁呢?居然能让徐管事这么毕恭毕敬地站在他旁边,任其供奉明家祖母。
明之行不语,只是冷冷的看着那个身穿青皂服的少年,眼底涌动着无尽的怒火。
徐管事见状,排众一步上前,站在明之行身侧,身形微微弯曲,看着众人,恭敬地介绍道:“此乃我明家大少爷,明之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