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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在乾清宫叫大起,御前大臣,内务府大臣,六部堂官悉数到齐,抬眼望去,满是都是红顶子。辰时(7:00)未到,三声静殿鞭响,百官在品级山下跪倒迎驾。皇帝的玉辂(音路)仪架到了。
因为是大朝议,按照惯例是要停止缟素一天的,皇帝也少有的换上了朝服:朝冠一薰貂为质,分为三层,每一层穿东珠各一,四周承以金龙,上衔大珍珠各一。明黄色的朝服代表了主人独此一家,别无分店的身份特征。披领及袖口是石青色,外缘加绣海龙纹,两肩有前后正龙各一,腰间有行龙五,前衽绣正龙一。衣服的下摆褶皱间前后团龙各九条。龙袍上列十二章:日、月、星、辰、山、龙、华、蟲、黼黻在衣,宗彝、藻火、粉米在裳,间以五色云。下幅八宝云水。
缓步走过品级山,在乾清宫——紫禁城中最重要的天子正衙的宝座上居中而坐:"叫起吧?"
"喳!"内侍高呼一声:"起!"百官起立,按照品级和科道的分别罗列两排:西边是记注官,左边是部院官。尚书前,侍郎后,陪奏官又后,各安其位,丝毫不乱。这就是所谓的御门听政!
按照御门听政的议事顺序,以宗人府为第一顺位。现在的宗人府令是载铨,他是乾隆长子安定亲王永璜的曾孙,袭爵定郡王,趋至御前跪倒:"奴才恭请圣安!"
"起来吧。"
"喳!"载铨爬身起来,还是低着头大声回报:"老奴请皇上的旨意,先皇遗诏有云,皇六子奕訢封为亲王。而不论议制、称谓,都没有皇上的谕旨传下,奴才前几日上过折子,皇上说到御门听政之时再与解答。故而近日此来,是为此事。"
"嗯,这件事朕知道。六弟的封赏一事,乃是皇考遗诏中在在念兹在兹的。故而朕为慎重起见,迁延日久。近日朝会,正好是想让大家来议一议。你们认为,应该给六弟一个什么样的封号为好呢?"
群臣一片寂静,这样的事情怎么能交由大臣公议呢?就在沉默中,皇帝微微一笑:"传奕訢!"
一声声的呼唤传递开去,一直传到正在上书房读书的皇弟们身边。奕訢正在和上书房总师傅,大学士潘世恩学习《孟子》中的告子章句的一节:'...生之谓性也,犹白之谓白与';?曰:'然。';'白羽之白也,犹白雪之白,白雪之白犹白玉之白与?';曰:'然。';
正念到这里,内侍进来传旨,奕訢不敢怠慢,起身向老师行礼,一路赶到乾清宫,进殿拜倒:"臣弟,恭请圣安!"
"起来吧。"皇帝很温和的一摆手,示意弟弟站起来:"今天突然招你到这里,是因为宗人府令,三等辅国公载铨陈奏,皇考于遗诏中有旨,着加封你为亲王,朕本效天法祖之念,于皇考他老人家的话当然不敢有丝毫的违背..."
杜受田心中暗暗打鼓:于皇考的话当然不敢有丝毫违背,也就是说,于自己的本意是不愿意这样做的喽?只听皇帝继续说道:"只是啊,老六,这亲王的名号,朕还没有认真的想好。今日招你上来,只是想问问你,对于这封号,可是有什么想法吗?"
奕訢真有点吓坏了,再一次跪倒:"回皇上话。封号一事,权柄操之于上,臣弟不敢妄议。"
"这样啊?"皇帝本来也没有想把这件事拿出来听他个人的意见,当下点头:"那好吧。既然这样,就封你一个恭字吧。"
"臣弟领旨谢恩!"奕訢也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叩头谢恩,退出了乾清宫。
"恭亲王仪制安排,礼尚?"
孙瑞珍出班跪倒:"臣在!"
"由你和宗人府,内务府按照则例定制,具折陈奏。"
"是!"
"接下来该是谁了?"
户、礼、兵、工四部轮班而上,三法司直在后,吏部又后,翰詹科道及九卿会奏则居最后,各依班进奏如常,到了上午巳时(将近10点钟)的时候,御门听政还是没有完结的迹象,不过也已经接近尾声了,皇帝拿过内侍递上来的关于今科会师的主考,房考的人员名单看了看:大学士卓秉恬为会试正考官。吏部尚书贾桢、都察院左都御史花沙纳、兵部左侍郎孙葆元、为副考官。
人选没有任何的问题,皇帝把人员名单合上:"依议。在几位卿家入闱之前,朕还有几句话要对你们说。今天的时间已晚,等明天吧,到养心殿见驾。"
"臣等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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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南书房是在乾清宫西南角,进隆宗门密迩可见,说是书房,实际上却也是南北向的连体三合院式居所,从康熙朝设立以来,这里一直是天子和诗词近臣唱咏和词之所,而能够跻身南书房行走的,也从来都被视作天子近臣,政治地位超然而上自不待言。
更主要的是,南书房行走专折进言之权,这是只有督抚大员,六部堂官,九卿科道独有的权利——从这一点上来说,曾国藩对皇帝实在是感激涕零,如同他在呈上的谢恩折中所说:'窃臣材本疏庸,识尤浅陋,无朱云之廉政而独学其狂,乏汲黯之忠诚但师其憨荷,...清夜默思,果有何德堪对君父寸心?"
这样的文字皇帝登基以后看得多了,只是批了个:'知道了';就命令归档不提。而实际上以曾国藩的本愿,是想外放一方,代天守牧,造福黎庶的,词臣这样的称呼,内心万不愿承担,奈何身为臣子,有岂能以个人荣辱喜好为攸归?
于是,从道光三十年二月十一开始(除非特别说明,书中出现的时间都是阴历),曾国藩和许乃钊开始到南书房侯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