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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凤娥心里沉沉的,姚满屯一直对老宅很是敬重,对苗氏等亲人也很是看重,可今儿个上午那场争吵,本应该气氛僵冷,却没想到反而比之前更加亲近温暖似的,她想到王玉花的心机,又想到姚满屯一家刚搬来的气氛,意识到这中间怕是姚若溪做了啥事儿,才让姚满屯和王玉花感情不减反增。她心里忽然有些怕起来。
王玉花本来就是要拿了线团回家钩,一听都让回家,就笑起来,“是该这样的!总在你家乱哄哄的,也吵的你家不安生。”她还怕就她不来了,会再被许氏那些贱人说坏话。要是都回自己家,那就没啥问题了。
“可是……我…”林凤娥想说自己把活计拿到娘家去做,会被弟妹占有,自己就不落下了。看姚若溪晶莹冷淡的大眼撇过来,心下不禁一跳。想到她天天往这跑,家里人不可能不知道。可她再说会被弟妹占去她挣的钱,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我那个毛裤…还没学会。”心念一转,她只能找这样的借口急忙堵上。
“毛裤是最简单的,凤娥姑姑聪慧手巧,保证一学就会了。”姚若溪淡淡的抿嘴笑着夸赞她。
一声凤娥姑姑,叫的林凤娥心里泛酸,忍不住看了眼王玉花,她突然就满心嫉妒。王玉花只因生的白些,成亲在家招赘,没受过婆婆一天欺负,虽然如今被赶出来,可现在日子越过越好。姚满屯对她好似也很上心,又有这样几个闺女,单姚若溪一个就睿智聪慧,王玉花何德何能有这样的生活!?上天对她简直太过厚爱了!
毛氏已经急忙道,“学钩那个还不快?春燕也没学会,哪天再过来两天,有不会的问问也就是了。”
王玉花点头应了声。
林凤娥不再说别的,只能说等钩到不会的再过来。拿了线团和毛氏一块,王金花几个一块离开。
没有了这些人,王玉花顿时松了口气。这些人比着干活儿,她都不敢松懈,唯恐被落后了,更想多挣几个钱,别都让别人挣走了。外面的雪一直下着没停,姚若萍冻的跺脚,躲到里间,坐在炉子旁烤火。
姚满屯看着,就把炉子搬到东间正中间,“玉花!小溪你们也都进里屋,把门关上,这屋里也就热了。”
王玉花忙关上堂屋门,正堂顿时暗了下来。当初盖房子的时候,窗户开的很大,才有如今明快的光线。娘几个挪到东间,围着炉子坐了,这才重新动手忙活。
姚若溪把刚做好的拼图给小四玩,整理了姚满屯写的策论看。她还没见过古代科考的策论是咋样的,教给姚满屯写的这些说是策论,却只是命题作文一样的文章,让姚满屯写过,然后她在根据现代的那些通用知识讲解润色之后,让姚满屯重新写了。
家里的书越来越多,也有了几本杂文类的书,姚满屯虽然奇怪姚若溪懂得那么多,但她每每又都是用小家来打比方,或者用寻常小事儿透析,慢慢延伸至民生大事,时间久了,也只当姚若溪看的杂书比较多,人早慧,能一小面看到一大面。却是比书本上那些东西更加实用。
姚满屯不是被学里的夫子教的,而是被姚若溪教出来的,所以对于书本的崇高认知也被姚若溪多次推翻,分析,融合,然后吃透了。
看过姚满屯新总结的文章,姚若溪指出几点疑问和缺陷,父女又讨论了一番,然后重新再凝练一遍。
姚若溪则继续编写她的成语故事。
一家人之间难得享受宁谧的时光。
等雪一停,姚春燕就和林凤娥过来鸡血钩毛裤的。姚若溪也已经钩了三条毛裤,小四一条,王玉花一条。姚若霞不用写策论那些,时间更多些,也给她自己和姚若溪姚若萍一人钩了一条。王玉花则是钩了给姚满屯穿了。
“嫂子看着也学会了,小四几个有若霞她们就不用你操心,也给自己和满屯哥钩一条穿,这个摸着就软和,穿着也肯定暖和的。”林凤娥温柔的笑着,不紧不慢的劝王玉花。
“这个还用你说,早钩好了也穿上了!”王玉花笑着回了。
林凤娥面色僵了一瞬,道,“我也想给显聪钩一条穿,嫂子看,这个线,我能不能直接从这拿了,回头该多少钱,嫂子从手工钱里扣掉?”
王玉花皱了下眉毛。
林凤娥忙道,“要是嫂子不愿意就算了,现在还不最冷的时候,显聪他有前年的棉裤还能穿着。”
“我又没说不同意。”王玉花虽然不大高兴,不过看林凤娥着实可怜,丁显聪也很乖巧,不像赵艳玲也不想姚春杏她们,就道,“你手里这个不是快好了,钩完之后就先给你儿子穿吧!”反正第一个钩的都不咋样,省的拿去卖的时候被压低价钱。
“哎!谢谢嫂子!这头一个钩的不咋好,给显聪穿了,也省的卖不上价钱!”林凤娥一脸感激,高兴的道谢。
林凤娥一向问声细语的劝她,王玉花以为她说的贴心话,没有多想。
姚若溪却是听的不禁皱起眉毛。开始她没多注意,现在注意下来,发现这个林凤娥说话看似都是好听的,自己琢磨里面却另有意思!
姚春燕听了回去就跟毛氏说了,姚若溪一家都穿上了很贵的钩毛裤。
毛氏知道,自然又到苗氏耳边扒拉了一回。
趁着天晴好,苗氏就过来串门来了。
姚若溪一看就给王玉花使眼色。
王玉花不满的皱了下眉毛,招呼苗氏在炉子旁坐了,笨拙的打探道,“大嫂钩的毛裤钩好了吗?”
她问的隐晦,苗氏是绝对想不到王玉花会关心她,给她好儿,斜了眼姚满屯,“那毛裤难钩,手工钱又低,忠举娘和春燕没白没黑的干也挣不几个钱,你这就急了?”
王玉花心里暗骂一声骚老婆子,面上露出狐疑为难之色,小声嘀咕道,“大嫂还钩不好,我这都不好送给婆婆了。”
苗氏耳朵尖,一下就听见了,挑眉追问,“送我啥?”
王玉花抿了抿嘴,“我给婆婆钩了毛裤啊!昨儿个大嫂也说了我给婆婆钩,她就给公爹钩一条。”她说完见苗氏面色渐渐的阴沉下来,和面上的笑形成一副诡异的表情,不禁心里暗爽。原来挑拨离间这个滋味儿,看见她们内斗,她这心里还真是说不出来的痛快呢!
接着笑道,“这天一晴更加干冷干冷的,大嫂既然还没钩好我也不等了,婆婆既然过来,就把毛裤拿穿上吧!这个穿在棉裤里面,走路还热呢!”
下了好几天的雪,天一晴就挨着化雪,再加上小风吹的冷飕飕的,直往人衣裳缝里钻,的确很是冷的。
王玉花把赶工出来的那条毛裤拿出来给苗氏。
苗氏一摸,很厚实软和,怪道。这王玉花竟然也学会讨好,不呛声掐尖要强了。
她拿着毛裤回去,走在路上,有人见了一问是老二家钩给她穿的,纷纷羡慕苗氏。
毛氏一知道就喊着坏事儿,见苗氏果真脸色不太好,她笑的更加灿烂,“娘!晌午吃豆面条吧!豆面条容易擀,娘给帮把手。我手笨,春燕正在给爹赶着钩毛裤呢!”
苗氏心里精着呢!看毛氏这模样就知道她压根没想这回事儿,她怀疑是王玉花故意挑拨,可凭王玉花那脑子也挑拨不了她。然后就心里更加不满毛氏,面上的笑也敛了下来,眼神阴测测的。
毛氏心里把王玉花骂了个狗血淋头,竟然给她来这一手!不出门就把手工钱免掉了,还把线团卖给了她!还恶毒的挑拨和苗氏的婆媳关系。王玉花和许氏是分家搬出去了,她们长房要给苗氏和姚正中养老的,可是得一直住在一块,被婆婆压着的。不由心里更是气恨,嫉妒起分家另过的王玉花和许氏。
许氏和王玉花闹了那一场,见姚满屯并没有责怪王玉花,一个人出面也没有,晾了她几天都没有低头服软,心里也是又悔又恨。她可是钩了好几顶帽子记在账上,都还没拿到工钱的!而且这一闹,她也不好再射着脸皮去,听毛氏几个也都拿活计回自家钩,她更是不好过去,就过来找毛氏,想让毛氏多拿一份线团给她,她从毛氏再过一遍手。
结果刚被苗氏挑剔过毛氏,许氏撞上来又被挑剔了一顿。许氏心里那个恼,那个恨。
不过王玉花心里也是万分舍不得,一天到晚的赶工钩毛裤,估算着尺寸,也给王三全和程氏一人钩了一条送去。
这个冬天,王三全也没出去找活做,隔些天下乡收辫子,其余时间就慢慢的在山上逛。慢慢的搭上狗蛋爷爷,俩人合伙,开始端了黄鼠狼的窝。
狗蛋爷爷还惊讶的不得了问王三全,既然有这么好的法子能扒黄元皮,往年竟然还跑出去做苦工,还挣不几个钱。
王三全只得呵呵笑,没有透露姚若溪教的这事儿,只说是往年日子也不难过,这是留的看家本事。
收到王玉花送去钩的棉毛裤,王三全很是高兴,当即就拿去换上了,“穿着正好,贴身还暖和!”
“早干啥去了?现在才拿来!大雪都下过一场了!”程氏像往常一样不满的责怪王玉花。
“这个东西不好钩,我手又慢,这不刚钩好!”王玉花解释。
姚满屯暮然发现,程氏不光对他不待见,动辄喝骂,连带对王玉花也动不动就责怪一通。她们拿着好心过来,还被说成送晚了,见王玉花缩着脖子解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也解释道,“玉花钩了好几个晚上,才赶出来的。”
“要是真有心,早该做好了送来了,你爹娘的都早送去了吧!”程氏依旧的不满的哼了一声。
姚满屯不说话了。
王三全出来就瞪了程氏一眼,女婿闺女有孝敬过来,就该高高兴兴的接了,哪还那么多责怪!?
程氏不再说啥,心里埋怨王玉花去了槐树村之后心也想着婆家了,肯定是被姚满屯捏的偏帮婆家,忘了娘家。
随便吃了顿饭,姚满屯和王玉花就回家来,姚若萍留下住几天。
而第一批的毛线沟的衣裳也就当成了练手的,传到了自家人的身上。再钩出来的成品,效果比前两次更加工整精致。
王铁花也果然手快,那一筐的线团全都钩成了成品帽子拿过来,她一来就说,“我家留下了两顶帽子给我公婆带,那两个帽子的线三姐就从手工钱里除掉吧!”走之前她拿的线团姚若溪给她算过能钩多少帽子出来的。本想着悄悄漏下姚若溪和王玉花也不一定会知道,又想姚若溪家里这么几个人钩了这么久,都做出经验来了,多少线团能钩多少帽子都一清二楚,过来就交待了出来。
王玉花把帽子仔细看过一遍,那边姚若霞算了钱,又把两个帽子的线团除掉,给王铁花结算了二两银子的手工钱。
王铁花拿着银子不禁欣喜,这也才没多少天就挣了二两,要是学会钩衣裳肯定能挣的更多!再要是她钩了衣裳帽子出来直接卖到县里绣坊,连姚若溪中间这一套就省了,又能得一部分钱了。
遂又要求住两天,跟着学了钩毛裤,钩开衫。又搬了一筐的线团回去。
王玉花有点着急了,“这天越来越冷,钩这个衣裳却这么慢,眼看着冷天过去,还有人买吗?”
姚若溪笑,“这个毛裤和开衫本就是春秋穿的衣裳,冬天可以加在里面,除了夏天穿不着,其他三季都不怕的。”
王玉花点点头这才放心,不过也加快的手里的活计。
而姚文昌这些天也特别喜欢过来,每次过来都要把姚满屯写的策论文章看一遍,然后跟姚满屯讨论一通,再教姚满屯转化成文言文。
这样一来,姚满屯学到更加规范的格式,而姚文昌则学会了更加实用新颖的解题拆题的方法,还有那些策论的内容,也更加让他心里丰富,知识慢慢沉淀。
明年的春试,姚文昌也是要试一试的,见姚满屯的策论越写越老练,不禁劝姚满屯,“二哥!明年开春你跟我一块去进考场吧!”二哥虽然拔苗助长,功底不足,但胜在策论踏实实用,很多看法和观点,多是关于农事和民生,而县令身为一县父母官,接触的也是最低层的民生民事和农务等事儿,想来二哥的文章定然能得县令大人心喜。
“我不行的。五场我也就默写背诵好一点,这策论还写不够熟练,也没掌握方法。况且诗词方面我更是不行,到时候临场作诗……”姚满屯的课程已经被姚若溪规划好了,先打基础,然后再攻诗词,最后综合模拟,主攻往年的考题,和主考县令,京里派来的学政喜欢,应势而为。反正她们家目的不是高中做官,只要一个功名傍身,方便在外行走些。
“也好。我先去探探路,后年二哥再参考!”姚文昌算了下春试也没几个月了,诗词的确不太好,要是现在让二哥专攻诗词,那策论和别的方便又放下了,只得作罢。
姚满屯忙不迭的点头。
十一月底的时候,这一批线团全部做完收工,给林凤娥和毛氏几个结算完手工钱,几个人都小挣了一笔。不过毛氏看着一车的帽子衣裳,心里盘算着这次姚满屯家又能挣多少银子。
家里的被褥都是盖了十几年的,王玉花想趁着这会买些棉花弹了棉褥,做两床新被子盖。所以姚满屯没有借牛车,而是拉着板车,和王玉花带着几个闺女上路。一直走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到了新安县。
青娘都等急了,再不送来就要找上门了。看到那些毛裤和开衫,还分了大小码,更是喜欢,还自己挑了一条,当即就去试穿了,心里筹划着这次又能赚多少钱。
帽子钩法繁复,用料却少,毛裤和开衫钩法简单些用料却多。所以帽子一顶涨价五文钱,毛裤按大小卖七百文到二两不等。开衫更贵些,长一点的卖到三两多四两。
等全部结算完,上次的十八两银子,再加上将近十两银子的手工钱,除掉成本,也挣了近六十两银子。
王玉花拿着钱笑弯了眼,一家人拉着板车去面馆吃了热腾腾的肉丝面,买了一百斤的棉絮装车。又到牲畜市场看了一头骡子。
“买牛,买驴还是买骡子?”姚满屯拿不定主意,问王玉花。
“你们都经常往外来回跑,牛太慢了,还是买驴吧!这牲口蠢笨,干活也好点!”王玉花是想买牛,犁地干啥的离不了,一想驴子拉车跑的快,也能拉货,就决定了买头驴。
姚满屯点头,上去挑了一头驴,砍了好一会价钱,才花了二十多两银子买下来一头半大的驴,当下套在了车上,又去济生堂给姚若溪抓了药,这次赶着毛驴往家赶。
因为驴还有些小,王玉花和姚若霞都没坐车上,只姚若溪,小四加上不愿意走路的姚若萍坐在车上,走的很是有些慢,快天黑了才到家。
家里的酸豆角清仓出去,只剩下几坛子放在棚子屋里,正好清理出一间格挡开,作为牲口棚,把驴牵进去。
因为是提前就打算买的,这个季节牲口正是便宜的时候,所以家里干草准备了不少,驴到了就有吃的,头两夜叫喊,后面慢慢就适应了。
而对于姚若溪家买驴的事儿,又是引起一片嫉妒眼红。
没两天,姚满仓就过来借驴车,说是去毛氏娘家办喜事儿,要去走亲戚。
“我们家刚买的驴还没使……”王玉花顿时就拉了脸。
“所以大伯使的时候多精心些,这驴还没驯化,刚学会拉车。”姚若溪截了王玉花的话,冷眼看着姚满仓道。
“驴买来就是拉车的,哪那么多废话!?不让使是吧?我回去告诉爹去!”姚满仓瞪着眼,不满的就嚷嚷上了,指着姚满屯责问。
姚若溪扯了把王玉花,顿时不吭声了。
姚满屯也抿紧了嘴,“没说不让使,大哥拉去就是。小溪不过白叮嘱一句,让大哥上路小心着些。”
姚满仓还是不满的轻哼一声,让姚满屯牵了驴出来,套上车,这次拿着鞭子赶出去。
那驴还没长成,王玉花实在不放心,花了二十多两银子,到了老宅的手里,再给使坏了!跟着出门去老宅看。
毛氏一家都准备去,五口人加上白菜萝卜等菜,还有些礼,都坐了上去。王玉花脸色就有些不太好。
偏姚满仓还说,正好走到杨小庄的时候接了毛氏的妹妹家人一块。更是让王玉花两眼都喷火了。
姚若溪警醒了王玉花一眼,压着没让她开腔。姚若霞也担心王玉花好事儿做完还落责怪埋怨,也一直拉着王玉花,制止她出声说话。
林凤娥远远的看了,见毛氏一家走远,王玉花虽然脸色难看,却也转身回家,脸上闪过遗憾。王玉花不足为惧,倒是她那闺女,还真是厉害!
她见姚满屯也转身走回去,等着他走的近了,担忧道,“嫂子好像生气了?”
姚满屯看她一眼,点点头没多说就走了。他心里也是有些气的,借他家的驴车使,还责怪她们家一顿。而且那驴子实在还没长大,再加上一家人,怕是累着驴了,以后就不好长了。
林凤娥心惊,姚满屯竟然没有应承她的话就这么走了,难道他也生老宅的气了!?可就算心里多少有点气,以他的为人,也不会表现出来的吧!?
而这段时间她又没机会去姚满屯家,没跟王玉花接触,不知道啥情况,这更让林凤娥着急了。
她盯着姚满屯走远的背影看,皱着眉毛,眼里露出一抹急色,被朱氏看在眼里,不禁心下疑惑,“咋着了?”
林凤娥忙回神,掩饰的拢了拢耳边的头发,哦了一声道,“我看到玉花嫂子脸色不大好,怕是回家又要吵起来了。”
朱氏点点头,她看王玉花有时候挺好,可有时候说话也实在不大好听,也是姚满屯脾气好,说啥都受着。
回到家的王玉花担心的连晌午饭都没有吃好,简直有些心焦气躁的。
姚若溪脑中闪过‘强迫症’几个字,王玉花这副样子,被借走了驴就一直心焦这件事儿,别的事儿都干不了,典型的强迫症了。
傍晚的时候,王玉花见姚满仓还没来送驴车,就出去找到老宅。却见毛氏一家早就已经回来了,驴车放在院子里,根本没有给她们家送的意思。
姚若霞一直提醒着王玉花,让她绝对不能发火,不然以往攒的好名声都坏了,以后就算被欺负的再狠也没人帮忙说句话。
王玉花压抑着恼火,“驴车用完了也不知道送,我自己牵走了!”
“驴车我明儿个还要用,先放在这里。”姚满仓喊着不让牵走。
“明儿个还去哪?”王玉花面无表情,眼里都快喷火了。
“明儿个我要赶集串串!”姚满仓觉得有个驴车太方面了。以前总跟姚满堂家借牛车,有时候还被说嘴。这驴车是老二家的。他要使,老二绝对不敢说啥,还得乖乖给他拾掇好送过来。
“你明儿个还是搭车去串吧!不过两文钱车费,我家驴今儿个累坏了,要歇歇了!”王玉花面色不善的牵着驴车就走。
姚满仓伸着胳膊刚要叫喊,姚正中喝了他一声,“明儿个又没事儿,你上集干啥去!?”
姚满仓气闷,他不敢说是赶车驴车遛弯,威风一下,恼怒的憋着,不再吭声。心里却暗怪王玉花没眼色,跟她那三王岭的刻薄小气又上不得台面的娘一样。老二娶这样的媳妇让他觉得得意,又嫉恨的。毛氏虽然精明些,可王玉花比毛氏长得好,光毛氏那小圆眼都被甩了一大截。幸好家里的孩子只有老三成材眼睛像毛氏,而成材生的又比较精明些。
再说牵着驴车回家的王玉花,气的嘴都快歪了。
驴喘着气,往草窝里一卧,就不动了,喂草也不吃,弄了麦麸子热水拌了食儿喂也只吃了两口不再闻。
王玉花顿时急了,姚满屯看着也着急了,这驴都不吃东西了,肯定是累的狠了。又仔细一看,背上有不少鞭痕,王玉花忍不住就咒骂起来,“真是不使自家的东西不心疼,刚买回来的小驴还没张开就这么下死力的使唤,是按的啥心思!?指不定咋坏心的折磨这驴子了!”
王玉花还真就说对了,姚满仓接了毛氏妹妹一家也是好几口人,挤在驴车上到了地方,小驴本就累不起,姚忠举兄弟和表兄弟们一块拿着鞭子要学赶驴车,车上挤坐着一堆小孩,简直都快玩疯了。
姚满屯也很是心疼,可这时代可轻易找不着兽医,也就是经验多的老把式看看能知道。
“应该是累的了,让驴歇歇,说不准歇过来就吃食儿了!”
王玉花气的直喘气,却也没有办法,只能如此了。要是夏天里,驴拉稀吃坏还能弄点草药喂它,现在也啥也没有的。
次一天吃了早饭,姚满仓说是出来转悠,却又过来借驴车,说是去赶集。
这个冬天因为猎到了一头鹿,都没有出去干活儿,自然就闲了,这一闲下来,自然就想找点事儿干了。
王玉花正忍着去算账的怒火,姚满仓还撞上来,顿时恼火了,“我家的驴都快累死了,从昨天回来就没吃一点东西,你还想借驴?!不把我们家驴使唤死就不罢休是吧!?有本事你们家自己买去,别使我家的!”
姚满仓本就是冲动的性子,还暴脾气,见她吵嚷,也恼怒了,“我使你家驴咋了?我使你家驴是看得起你!老二是我弟弟,我不使他的还能去使别人家的!?你这婆娘坏水又刻薄小气,老二没好好教训一顿,你就学不乖觉啊!”
上次姚满仓就说让姚满屯教训王玉花一顿,这次又说,王玉花气恨的浑身发抖,愣是骂不出解气的话,只一句,“你打啊!你来打死我啊!你算个啥东西,敢指使打我!?”
姚若溪和姚若霞死死拉住她,低声警告她一句不准再骂,否则给人看她们家笑话,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她们。
若是换做以前,姚满屯肯定以为王玉花小气还有点无理取闹。可俩人自从上次跟许氏吵架说破之后,就像捅破了那层窗户纸,感情顿时变得明朗起来,最近一家人的气氛更是温馨宁谧。所以姚满屯听姚满仓让打王玉花脸色有些不好了,王玉花是他媳妇,当大哥的一副他不出手就替他教训打王玉花一顿的架势,又本就有错在先,让他脸色越发的难看,“大哥!小驴已经一天没进食了,啥都喂不进去,你还是借别人的使吧!”
庄稼人重视牲口,不是自家人轻易都不会外借牲口。家里养着几个读书人,所以姚正中和苗氏都没让买牛,年年都是借着使,再给些钱,或者去帮忙干活帮工。也是姚满仓抓着姚满屯的驴车使劲儿使的原因。
姚满仓看姚满屯也脸色难看,他立马就想抬出大哥的身份压人,可他多少还算有那么点脑子,看一家人都眼神不善的盯着他,气的指着姚满屯,“好!好!你怪我是吧?不过使个驴车,你连兄弟情义都不顾了!我问问爹娘,看爹娘咋说!”
姚满屯没有吭声,看着他出去,觉得心里的寒意丝丝缕缕的沾染上火气,仿佛要烧成怒火了一样。
“娘别担心,别着急。咱家虽然没有喂过驴,想来跟牛是差不多的。它歇息过来,饿了自然就会吃食儿了!”姚若溪扯扯王玉花的袖子。
王玉花已经下意识的去看姚满屯,见他脸色不好,还以为是责怪自己,不由郁结气闷,“现在只能等着,给它做一顿好吃的!”
姚满屯一听给驴做一顿好吃的,嘴角一抽,忍不住笑出声,“驴又不是人,当然是吃草料,还能给它炒个肉,炖个鸡啊!?”
“庄稼人的牲口比人还值钱!它现在累成这样不吃食儿,咋就不能给它做顿好的!”王玉花见他哭笑不得的样子,也反应过来不是生她的气,顿时松了口气,斜了他一眼。
这话是的确,牲口是比人还要主贵。而各家的牲口也都精心仔细照料的,重活人干不动的可全靠牲口才能做起来。
警报解除,姚若霞也松了口气。
姚若溪一直眼里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她现在不怕老宅的谁来闹,越闹越好。这样姚满屯就更快的看清那些的嘴脸和心理,这样她们家才有可能更快的脱离!她可不想以后都陷在这种被极品亲戚随时围攻中去。
到晌午的时候,小驴终于吃食儿了。可能是歇过来了,也饿了。不过姚若溪没让一次喂太多,分开几次喂了。
很快到了腊八,姚满屯和王玉花赶集买了肉和各种花生豆子和粳米糯米的回来,熬腊八粥。
传俗说是,腊八这天不能吃面条,不然来年要被蛇咬。虽然也没有真的被蛇咬,但人们都会在腊八这天吃腊八粥,或者干饭,而不会吃面条。
花生豆子蜜枣的都是提前买好的,腊八这天王玉花早早起来,熬了半锅稠稠的腊八粥,因为放了桂圆蜜枣,少少的加了点白糖就很是香甜了。
先是舀了粥烧香上供,又舀了给老宅苗氏和姚正中送去的,姚满屯带姚若霞和姚若萍一块端着送去。
腊八粥送了吃也是个心意,讨个好意头。
家里有了驴车,王玉花装好一罐子腊八粥,就和姚满屯赶车去了三王岭。
晌午没有留下吃饭,而是到那坐一小会就回来了,程氏回了一罐子自家煮的腊八粥,还有一碗芝麻盐。
家里的地没有种芝麻,连蜀黍都没有种,只有麦子和玉米。王三全家今年也没种芝麻。王玉花说是用野味跟王元荣家换的,程氏做成了芝麻盐。
芝麻盐很香,也很是容易做,就是需要细功夫。得先把芝麻筛干净,在干锅里焙,等芝麻稍微焦黄出香味儿,就赶紧起锅,否则看着还嫩,其实里面已经老了,芝麻焙老了会发苦。
焙好的芝麻要趁着焦酥的时候和细盐一块擀压成碎碎的粉,就成了好吃醇香的芝麻盐。冬天没有菜,芝麻盐也是一道菜,直接夹在馍馍里面就能吃的很美味。面条,调菜也都能放些芝麻盐调味儿。
晌午家里闷了米饭,烧了肉。大锅里煮上猪下水,炒了个猪肺和猪肝,一遍吃着,炉子上熬好了大骨萝卜汤,吃完饭再喝上一碗骨香萝卜汤,全身都暖了。
姚春杏又咬着手过来,趴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已经吃完了饭,姚若萍喝个汤还非得弄点芝麻盐进去,说是调味儿。姚春杏抠着门框,一直重复了几句,“我家没有芝麻盐。”
王玉花多少也学了点看脸色,今儿个腊八她也不想弄的家里不愉快了,过了腊八就要过年了,要是再不愉快,再吵闹了,那明年一年都不得安生的,她不耐的看看姚春杏,叫了姚若霞,“若霞!给她用纸包点芝麻盐,让她回去!”
姚若霞忙应声,拿了一张纸包了一小包芝麻盐给姚春杏。
姚春杏接了纸包,又看姚若萍和姚若溪喝的汤。姚若溪看着就用勺子一扒拉,看着汤汁白白的,里面是没有肉只有些萝卜的。见都是萝卜,也就是萝卜汤,姚春杏拿着芝麻盐忙回家去了。
结果这个芝麻盐她拿回家吃就吃了,还找姚忠举显摆一遍。
过了腊八学堂里就放年假闭馆了,待来年过了正月十五才再次开馆。所以姚忠举和姚成材兄弟,姚及第都放年假回家来了。听姚春杏显摆是在姚若溪家要的芝麻盐,姚忠举立马也拿了个碗过来,把姚满仓的架势学了个十乘十,“给我弄碗芝麻盐来?”
王玉花一听就瞪了眼,“我家还没一碗,还给你弄一碗芝麻盐来!?你哪家的少爷,走错门了吧!?”
“你…你给三房的姚春杏,凭啥不给我们家!?又不是我自己吃,还有爷奶呢!你们有吃的咋都不孝敬爷奶!?”姚忠举气恼的瞪着王玉花。
姚若溪使个眼色,让也给他包了一纸包拿走。
“你们家还有多少?”姚忠举拿着纸包,面色不善的问姚若霞。
“听说你家在炖兔子肉?”姚若溪挑眉,眼神冷幽幽的撇过来。
“没有!”姚忠举大喊一声,拿着芝麻盐就跑走了。
回家就跟苗氏告状,“奶奶!那瘸子家有芝麻盐,都不给我吃!”
姚成材听着翻了个白眼儿,人总就一碗,你还拿个碗过去要,肯定不会多给了。空着去说点好话,还能多给点!
“你想吃,让你娘去弄芝麻来,咱家也做!”苗氏说着让他去找毛氏。
毛氏进到屋里伸手拧了他一把,“这么一纸包还不够你吃的?!再说若霞她们家不是有!”让她做,拿啥做?芝麻可是要钱的,还不是花她的钱!?这骚老婆子就会抠她的钱!
赵艳玲跑到这边玩,听到芝麻盐不屑的撇撇嘴,掏出一包玫瑰糖吃,“这是我娘让我爹给买的,一包要很多钱的!这个糖可甜了,是县里买的!”
姚若萍小脸难看,“给我吃点!”
“不给!你有吃的都不给,我有好吃的也不给你!”赵艳玲得意的显摆完,拿着糖跑走。
姚若萍没有追上她,那边王玉花就喊她,只得气愤不满的回去了。
姚若溪只激了两句,就问了出来赵艳玲拿玫瑰糖吃的事儿。不禁心下万分疑惑。玫瑰糖是加了玫瑰汁做的糖,吃着又甜又有股玫瑰的香味儿,这个糖因为价格贵,镇上都少卖,赵艳玲竟然还拿了一包,不是别人给的,还是自家买的!?王金花家有两个儿子要念书,平常绝不会舍得给赵艳玲买那么贵的糖吃,他们家得了横财……
一直到晚上,姚若溪都想不通,迷迷糊糊睡着,却听见一阵响动,竟然有人半夜敲门,她一个激灵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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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有一头小毛驴~俺从来都不骑~有一天俺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赶集~赶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