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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了你?那,你想要多少银子才会把自己卖给我呢?”
这可把华年难住了,娘将她卖给胡三时要了多少银子呢?她隐约记得有一次下大雨她只讨到两个铜板,胡三当时别提多生气了,他一把夺过她的碗摔在地上,跺着脚大吼了一句“老子花一钱银子买了你,你他娘的就给老子讨回来这么点儿钱?”那么,娘应该是将她卖了一钱银子吧!
可那时候她还小呢,根本不会讨饭,现在她长大了还会讨饭,不是个没用的孩子了,这样应该可以卖的贵一点吧?可她又有些害怕那位仙女姐姐嫌她贵不答应,于是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道:“二,二钱银子......”
“二钱银子?”女人有些惊讶。
华年立刻紧张起来,摆着小手解释道:“仙女姐姐,二钱银子不贵的,我,我可以少吃一点,一天半个馒头也可以的!我还会讨饭!我一天可以讨十个铜板呢!”
女人闻言一怔,随即眼眶微微红了,双眸似有波光流动,她看着华年忽然伤心起来。原以为是这里的村民逃跑时不小心丢下的孩子,没想到也是被爹娘卖掉的可怜娃。这孩子看上去不过四岁多一点儿,病了的那个也就五六岁那么大,想当初她被卖的时候并没比她们大多少,不过幸运的是她不用去街上讨饭,也不怕饿肚子。
“你叫什么名字?”女人问道。
“华年!我叫华年!”
“华年......”女人重复了一遍,看了看怀里满面通红的女孩儿又问道:“那你姐姐呢?”
“姐姐叫锦瑟!”
“锦瑟,华年,都是好名字,”女人掏出帕子擦了擦锦瑟头上的汗,道:“我可以帮你姐姐请郎中医病。”
“真的?”华年大大眼睛满是惊讶,二钱银子应该够姐姐看病了吧?这比当初弟弟看病多出好多呢,那姐姐是不是就不会像弟弟一样死掉了?
“真的。”女人点头笑道。
华年立刻高兴起来,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道:“谢谢仙女姐姐!华年以后一定乖乖听话,多多讨银子!”
“起来吧,我不会让你去讨银子的。”
“不讨银子?不讨银子怎么看病呢?”华年小小的脑袋里都是不解。
“只要你们乖乖听话就好了,”女人将锦瑟抱在怀里站起身,柔声道:“走吧华儿,我们去给你姐姐看病。”
华年不是很明白女人的意思,但她还是立刻起身跟了上去。她看到锦瑟躺在那女人的怀里,双眼紧闭,嘴唇干裂,手臂垂了下来随着女人的步子晃动着,华年连忙伸出小手抓住她的手。
那只手好烫,可说好了不会放开,那就绝对不会放开。
远处的马车边站着一个身穿山鸠色蝠纹锦袍的男子,约摸三十三四岁,下巴上续着一小撮胡须,一双吊梢眼满是精光,正背着手望着远处的山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班主!”女人唤了一声。
男人闻声回头,“哎哟”一声后立刻迎过来,接过女人怀里的锦瑟,问道:“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小姑娘?还有两个?”
他的语气中即有惊讶又有惊喜,让隐着身形站在一旁静静看着的霜纨和南风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
女人没什么表情,沉声道:“大的病了,须得进城看病。”
赵班主闻言伸手试探了一下温度,道:“哟,烧的可不轻啊!那就别等了,赶紧出发吧!项城去不了了,得尽快赶回王都才是啊!”
女人点了点头,先将华年抱上马车,自己上车后又转身接过锦瑟才关上了车门,赵班主牵着马调转了个方向,然后跳上马车一抖缰绳驱车离开。
马车颠簸了小半个时辰才驶入平稳的官道,然后一路向前又走了整整两个时辰,可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华年乖乖地坐着让女人用帕子沾了水擦干净脸,然后靠着锦垫挨着锦瑟睡着了,只是小手仍旧抓着锦瑟的手没有放开。女人扯过一条毯子盖在两个孩子身上,推开窗呆呆地看着路边的景色。
树海之后的雁回山起势越来越低,而陈国的界碑却越来越近,想要去都城的两个孩子却无意间走上了去往王都的路,那里是七国诸王的主人所在,是真正的天子脚下。一个小小的岔路口,两个完全不同的结局,可惜她们永远都不知道另一条路会通向什么了。
霜纨懒洋洋地伏在南风的膝上望着飞驰而过的树海,南风则举着扇子在为她遮挡午后的阳光。她发髻上垂下的黑色流苏轻轻摇晃着,忽然,她转过头看着南风眨了眨眼,恶作剧般笑了一下,抬手抽下后脑上别着头发的玉簪,如墨的长发顺着风从车顶飘散开来,远远看着像是那马车生出了巨大的黑***翅膀,仿佛下一刻就要迎风而上,直冲九重之天。
而车中望着风景的女人不知道被什么迷了眼睛,连忙关上车窗,没有看到树林里几匹已有几百年道行的灰狼正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她沉思片刻,往门口挪了挪身子,将车门推开一道缝隙问道:“还有多久到安州?”
“再有半个时辰就到了,”赵班主侧过身子,看了一眼女人的领口,不怀好意挑眉笑道:“怎么?累了?”
女人拉了一下披在身上的外裳,道:“这两个孩子我要带回长安。”
“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我年纪不小了,唱不了几年了,总要有个徒弟才能将衣钵传下去,你也不想过两年这天禧班就散了吧?”
“散?我看是你盼着天禧班散了吧?好让你寻个老实人嫁了过上相夫教子的日子?风秋荻,咱们两个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谁离了谁都别想活!”
风秋荻沉了脸,冷声道:“用不着你提醒,我只告诉你,我要将这两个丫头带回长安,收她们为徒教她们唱戏,至于旁的,随你怎么想。”
赵班主凑近风秋荻,下巴上那一撮胡须擦着她的侧脸,湿漉漉地嘴唇贴着她的耳朵,带着令人厌恶的笑意道:“只要不耽误赵某人数银子,风老板想怎么着都成。别说收两个丫头片子当徒弟,您就是带这两个丫头爬上别人的床,赵某眉头都不会皱一下,说不定还会帮风老板敲上一笔。不过要是爬上赵某的床,那就再好不过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