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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白日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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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的疼痛潮湿。

    幻觉中,心尖冒出的血顺着皮肤流淌,所到之处被血液温度灼得发烫。

    这是来自过去痛苦回忆的触感。

    一幕幕已经淡忘的不堪,像洪水猛兽,冲散沈香引所有神志,像丢了魂的躯壳。

    失温中,焚烧过后的木质香气混杂着浓烈的男性气息,钻入鼻孔。

    “沈香引!醒醒!”耳边熟悉的声音在喊她,但是好远,像站在河对岸。

    她被抱了起来,男人又唤了他一声,带着焦急。

    周围的火药味越来越刺鼻,五感还在,但找不到回到真实世界的出口。

    得不到回应,男人捂着她后脑,将她脑袋埋到胸前。

    颠簸中,浓烟滚滚睁不开眼,沈香引觉得有些缺氧,咳嗽到窒息。

    耳边,男人心脏剧烈跳动,喘息粗重。

    “我会带你出去。”男人低沉的话像是说给自己。

    昏昏默默不知道过了多久,视线中出现模糊光亮。

    抱着自己的男人突然闷哼一声,沈香引闻到了烧焦的血腥味。

    又过了好久,男人带着自己一齐失重,在强烈的撞击后,颠簸平复。

    身后的大手,一下又一下的,由她后脑顺到后背。

    脑袋顶落下一吻,男人低哑的声音贴着耳廓,“没事了。”

    一声接着一声的巨响,沈香引被吸引注意力,木然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阴森的大楼被滚滚浓烟包裹,无数朵错落的蘑菇云翻腾。

    阴云与浓烟相连接,巨大得令人心生恐惧。

    一阵阵轰鸣,宛如雷暴近在咫尺。

    星星点点的光亮在浓烟和苍穹间闪现。

    沈香引微微偏了偏脑袋,思索:这……是什么?

    待看清楚是烟火在白日里混乱绽放,呼吸凝固,眼眶湿润。

    痛快的震撼直击心灵深处,像是攥紧了她的心脏,攥得酸痛。

    沈香引仰着头,脖子绷出极致的曲线,定定看着眼前的白日焰火。

    短暂热烈的力量,在空中炸开,不被看到。

    鹤冲天的视线越过她不停吞咽的修长脖颈,看向眼前突如其来的灾难。

    他和沈香引在地下室的时候,王瑞运来一批烟花。

    过年未售完的烟花,需要不菲的费用存放。

    王瑞以极低的价格收回,计划暂时零成本储存在此处,次年大赚一笔。

    丢了辟邪的山鬼钱,王瑞不敢踏入鬼楼,只敢把东西放在园区内的棚子里。

    五千箱烟花。

    冥冥中的厄运之手操控,十分巧合的,邪风将王瑞在几十米外丢的烟头,卷进棚内。

    包括王瑞在内的六人,全部被救护车拉去医院。

    血肉模糊,生死未卜。

    周围很乱,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此起彼伏。

    “先生,你受伤了!”有医护人员跑到鹤冲天身边。

    鹤冲天摆摆手,坚决道:“无妨。”

    沈香引不去医院,那他也不去,她还攥着那件旧旗袍,像丢了魂没醒来。

    烟花持续燃爆一下午,沈香引在百米外的草地上看了一下午。

    脑海中有模糊的声音重复着,听不清。

    风吹来火药味和灰烬,烈烈大火和爆炸声持续爆发巨大的能量,偶尔有火光被热浪吹到面前。

    天色渐暗之际,周围恢复一片死寂。

    沈香引终于听到脑海里反复回荡的那句话是什么。

    不要自怜。

    这四个字仿佛一句咒语,蕴含巨大的力量,沁入肺腑。

    回过神,回到当下,沈香引视线转移到鹤冲天身上。

    他阖着眼,弓着身子支撑她的重量,胸口起伏,额头上汗珠滚落。

    有血液顺着肩膀流到指尖,染红一小片草地。

    再看手中,那件旧旗袍皱皱巴巴落满灰烬。

    沈香引伸手进鹤冲天兜里摸打火机,“我送你去医院。”

    沈香引有了反应,鹤冲天蓦的睁开眼睛,“你还好吗?”

    沈香引虽然入魇了,但对刚才逃生的过程还是有些觉知,也能推断出来当时的情况有多危险。

    鹤冲天是死里逃生带她出来,受了伤。

    沈香引单手护着风,罩起打火机的火苗,点燃旧旗袍,“这件衣服是我的。”

    她扬扬手,挥过浓烟未散的鬼楼,“这栋鬼楼,也是我的恶果。”

    鹤冲天压制着痛疼,紧咬牙关站起身来,追问道:“什么意思?”

    “这件旗袍,凝结了我的怨气,被有心之人利用,酿成如今的局面。”

    旧旗袍被干涸的血浸满,点燃散发出浓烈的铁锈味,滋啦啦响。

    风一吹,火舌卷着旧衣转动,像因求生无门而挣扎的人形。

    鹤冲天说:“那这并非你的恶鬼,是布局之人的恶果。”

    不要自怜,谁的恶果已经不重要了。

    沈香引在半人高的火焰前点燃一支烟,“找个诊所处理下伤口,然后找玄果,找到照片上那个不存在的第二十九个人。”

    鹤冲天嗯了一声,“沈香引,你今年多大?”

    沈香引说旗袍是她的,鬼楼形成于二十多年前。

    她看起来比自己小几岁,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二十多年前,她也穿旗袍?

    沈香引朝他似笑非笑,“二十四。”见他脸色阴沉,又随口胡诌说:“祖传的旗袍。”

    鹤冲天梳理着,用打诨的语气问她:“怨气也是祖传的?”

    “嗯。”沈香引看着眼前的旗袍被烧尽,“我只能说这么多。”

    ……

    夜晚,路边的鸡丝米线摊。

    玄果拿回引魂铃,捏在手里左看右看的欢喜,“失而复得,谢了。”

    沈香引好奇问他:“这个铃铛什么作用?”

    玄果眼皮懒懒的抬一下,“引魂啊,迷路的枉死之人,循着铃声可以往生。”

    沈香引瞳孔一缩,这么厉害的法器,玄果当真是不简单。

    玄果眉宇轻蹙,凭添一分傲娇的模样,“既然你们帮我找回引魂铃,我也是时候兑现承诺,带你们去找我师父。”

    “不过……”玄果话锋一转,“至于她会不会帮你们,我就不能保证了。”

    店铺老板端来一碗鸡丝米线,沈香引将面前两个碗叠起来推到一旁,吃第三碗。

    “玄果,你是人么?”沈香引漫不经心挑着米线说。

    玄果不悦,眯起吊眼,“怎么说话呢!”

    沈香引反应了一下,又改口,“温吉华孤苦无依,只剩一条白狗相伴,惨死鬼楼中,所以那只通人性的黑猫,假伴作他的白狗?”

    微微上挑的语气,明明是笃定,听起来却像是征求观点的语气。

    鹤冲天漆黑如泼墨的眸子忽而一闪,“玄为黑。庄师说过她命里师徒缘浅,只会收哑姨一人为入室弟子,所以,你不是人。”

    玄果敛眸,靠在椅背上,懒懒的放松下来,用人的音色拟了一声。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