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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香引的眉心紧蹙。
五官臃肿的庞显顺一脸讶异,慢慢抬起胸脯。
即便他站得再直,气势气度也矮鹤冲天十万八千里。
鹤冲天面上波澜不惊,沈香引却看清楚他唇角的僵硬。
沈香引觉得难以置信,庞文魁是真老糊涂了?
庞显顺这种草包,主事的位置交给他,不是等于亲手葬送青龙集团的将来?!
且不说他刚回国,对集团的人或事务根本不熟悉、不了解。
就算他再摸爬滚打个十几年,混熟悉了,上不得台面就是上不得台面!
他就不是那块料!
众人皆对庞文魁的话感到诧异,鹤冲天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
这年头,谁能让兄弟们赚上钱过上好日子,谁是老大。
很快有人不服发声。
“庞老,您这话什么意思?”
“是啊,小少爷回国,家人团圆,兄弟们也替您高兴。可集团众多事务,旗下几十上百个生意,上万人要糊口,主事的人选岂能儿戏?”
“庞老,鹤爷在集团的贡献和地位,无人不服,您突然让一个新手上位,恐怕难以服众吧?”
庞文魁叹了一口气,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我理解你们的担忧,但集团需要新的血液、新的思路。我了解小鹤,也了解显顺。集团从无到有到如今根基深厚,我做过无数个众人反对的决定,我相信自己的判断,显顺只是暂时不了解集团,但他的能力和潜力都是我看中的,他会带领青龙迎来新的发展机遇。”
人群中,有人冷笑一声,不退让道。
“庞老,鹤爷不仅是兄弟们的顶梁柱,更是兄弟们的精神领袖。他一手带起来的团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接手的。”
庞显顺脸色涨红,被众人反驳打压的话语激怒,想要反驳,被庞文魁用眼神制止。
“小鹤。”
庞文魁拉过鹤冲天的手,攥在手里语重心长。
“我有意让你协助显顺熟悉集团事务,辅佐他带领集团步入新的征程,你意下如何?”
鹤冲天看一眼周围众人,有焦心的,有不甘心的,还有怒不可遏的。
“我明白您的心意,会尽力配合。”
沈香引心里咯噔一下,鹤冲天的妥协中有极致的隐忍。
她知道,鹤冲天不会轻易放弃。
只是此刻当下,这口气实在难咽的下。
庞文魁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庞显顺。
“显顺,以后集团的事务我会慢慢交给你接手,好好干,不要让我失望。”
庞显顺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和惶恐。
他显然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走向,简直像是中了彩票!
“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庞显顺一点一点昂起头,看向不服气的众人。
“鹤冲天,今后就多麻烦你协助我,我自幼接受西式教育,秉承做事要讲结果效率,缺乏应对人情社会桎梏的经验,相信有你帮我处理短板,青龙集团定会龙腾虎跃再上一层楼。”
众人唏嘘一片。
沈香引也脱口而出一个脏字,顺手点燃香烟猛吸一口。
在以江湖背景发家的青龙集团,不懂人情不善交际还说个锤子?
又不是搞科研,是做主事龙头。
再者,他的胆识、魄力、眼光,三无,哪会来什么结果和效率?
话里话外,自持西式教育高级,看不上中式人情社会的桎梏。
一方水土一方风情,如果是普通人,可以看不上、不喜欢。
但作为青龙集团的主事龙头,不行。
鹤冲天笑不达眼底,“显顺少爷能带着集团更上一层楼是好事。只是,人情世故,不是书本上能学到的,需要时间和经验去慢慢积累。显顺少爷愿意学,我自然愿意教。”
他这番话,表面上是在给庞显顺台阶下,实际上却是在暗示他,人情世故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掌握。
庞显顺被鹤冲天的话噎了一下,但想到庞文魁的支持,又重新挺起了胸膛。
“谢谢你的提醒,我相信,在爷爷的指导和你的帮助下,我能做好。”
沈香引看着这一幕,冷眸微眯。
不对劲。
老龙头庞文魁混一辈子,能不知道鹤冲天是何等杀伐果断的猛兽?
他把自己窝囊无用的亲孙子推到这个位置上,他根本胜任不了!
等百年后作古,庞显顺不得被这帮子人生吞活剥到渣都不剩?
庞文魁是真的荒唐糊涂到如此地步,还是另有所图?
正这么想着,庞文魁阴鹜的目光越过人群看向她。
四目相对,沈香引从庞文魁堆满褶皱的虚伪笑脸中,看到了令人脊背发冷的恶意。
……
寿宴结束,鹤冲天朝更衣室走来。
沈香引明显感觉到,他越走近自己,脸色越沉,一身肃杀之气冷冽如冰刀。
是卸了伪装。
走到跟前,黑压压的气场收敛几分,鹤冲天揽过沈香引的肩膀,带她离席。
沈香引理解他的心情,她自己此刻有多不服气,鹤冲天作为当事人更甚几倍。
“我觉得蹊跷,庞文魁没理由这么做,太蠢。”
鹤冲天嗯了一声,“不聊这个,你想去吃什么?”
他是注意到她整晚没有动筷。
沈香引愣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
今晚的寿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鹤冲天的大脑应该已经超负荷,情绪也复杂饱满到极致。
只是有些佩服这位哥的情绪处理,不知是真看得开还是压着呢。
沈香引坐进车里,靠在椅背上,长舒一口气道:“喝羊汤,或者羊蝎子火锅。”
鹤冲天转头看她,低笑一声,“沈香引你上辈子是狼?这么爱吃羊肉。”
沈香引回以笑,笑不太自然,攥在一起的手被鹤冲天一只手捂住,有安抚的意味。
“周正,羊蝎子馆。”
周正整晚在三楼,自然也听说了今晚发生的事,透过后视镜有些担忧的看了眼鹤冲天。
“哥……要不我找几个人把那孙子——”
“用不着。”鹤冲天抬手捏了捏眉心,“这边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全力找庄师的踪迹。”
庄师,哑姨的师父。
鹤冲天急着找她做什么?
沈香引正疑惑,握着自己双手的力度紧了紧,耳边鹤冲天低沉缓慢道:“这么冰,高天师今天伤你不轻?”
“还好,严重的话,我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鹤冲天沉默半晌:“以后不要瞒着我独行。”
沈香引嗯了一声,也没太当回事。
汽车行驶在黑夜中,经过一段畅通无阻的高架桥。
沈香引困倦,靠在鹤冲天结实的肩膀上半睡半醒的舒适。
“卧槽!哥!”周正惊恐的声音惊醒沈香引。
心跳瞬间加速,不详的预感强烈。
车窗外的风景在眼前飞快掠过,车厢颠簸得令人眩晕。
周正右腿猛踩刹车,无济于事,“刹车失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