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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冲天一进来,就显得沈香引卧室很小,房顶尤其矮。
他带着一股子冷冽的风霜气,空气里丝丝血腥味。
沈香引轻飘飘白了他一眼,是真不想跟鹤冲天再扯上什么关系。
在晃水村的时候,有几个瞬间,她有心动过。
但鹤冲天反手捅刀子,利用她的弱点对付她,她不会再栽这种跟头。
鹤冲天站立在她面前,她的余光只能瞥见他的大长腿,上面沾了血迹。
沈香引语气冷:“你是不认字还是听不懂人话?”
两清看不懂?别管听不懂?
鹤冲天缓慢蹲下身,她撇过脸,还是看到鹤冲天微微抬头探究自己的表情。
对上他有些凉薄无光的眼眸,又听到他离得近的低声:“那辆卡车,是我。”
沈香引耸耸肩,好像他不说她就不知道?
鹤冲天始终仰着头看她低垂的脸,“我有我的原因,不能告诉你,但以后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
真好笑,沈香引都笑出声了,“不是,大哥,你觉得你那个谎话很天衣无缝吗?”
鹤冲天也觉得不可理喻。
那种情况下,不管他说什么都没有用,但又有一个强烈的念头,无论如何他不能让她知道自己这么做了。
沈香引摇摇头:“回去吧,再不走,我动手了。”
鹤冲天往前挪了两步,他肋骨的刺伤还没好,“动,我不还手。今天来,是告诉你,那件事已经结束,以后我找你,只聊私事。”
沈香引讥笑一声,想起周正和李珊珊口中的林俏珠。
林俏珠原先是青山大学的大学生,勤工俭学,努力上进,但是家境一般,有个不求上进的弟弟和吸血鬼父母。
她原先是齐宴的女朋友,俩人都要结婚了,林俏珠家里问齐宴要三十万彩礼,一套房。
齐宴拿不出来。
当时鹤冲天是齐宴最好的兄弟,两个人每天形影相吊,交情过命,有什么功都是一起立。
但是突然有一天,齐宴从执堂除名,去了礼堂从头做起。
原本毕业后找了份白领工资的林俏珠,改头换面,一身风情摇曳,天天跟在鹤冲天后面应酬。
大家都说,是鹤冲天不守规矩撬墙角导致兄弟反面。
要说鹤冲天撬了墙角,好好待林俏珠也算,但他没有,而是把她当礼物似的送来送去。
鹤冲天能爬这么快,林俏珠功不可没。
江湖最新传闻,鹤冲天结识新欢,林俏珠失宠,转头傍上礼堂周爷,但还是经常和鹤冲天不清不楚的来往。
长久的沉默,鹤冲天开口:“你见林俏珠了?”
沈香引点头,打了个哈欠,不是装的,做饭挺累,一口没吃上更累。
鹤冲天抿了抿唇线,语气里有一股压制着的急切:“不是这样。”
沈香引手势比停:“我没兴趣听,困了。”
鹤冲天站起身,顺势脱下外套。
“你干嘛!”沈香引和见了鬼似的。
鹤冲天:“事关他人隐私,我只能说,我从来没有动过林俏珠,心思和身体都没有。”
“不是,我问你脱衣服干嘛??”沈香引惊的站起来往后退,好像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有吓到她似的。
鹤冲天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往自己这边拉了几步:“没带家门钥匙,我借宿。”
什么时候这么混不吝的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不骗人你能死么?”
鹤冲天扯了扯领口,微微垂垂肩膀,声音也低,“真话不好听。”
二楼没开灯,显得他这句话很疲惫。
事实上也确实累,一个周没怎么睡,想明白一个答案,心脏里有什么热热的东西要冲破出来,很痒也很酸。
他没地方想去,来沈记裁衣,到门口看到沈香引要用手臂勾齐宴的时候,心脏突突跳,爆捶一通后有些无措。
他不确定这感觉意味着什么,会持续多久,所以更不懂怎么告诉沈香引知道。
沈香引不吃他这套:“呵呵。”真话不好听,就别干混事儿。
鹤冲天抽下领带,双手垂着,“真话是,我想跟你睡。”
沈香引脑袋都要炸了,“滚!”
鹤冲天今天出奇的脾气好,也没生气,“对不起。”
“什么?”沈香引语气一直是正经且不耐烦的,要不是打不过,早上手了。
鹤冲天话到嘴边有点矫情,之前沈香引勾着他的时候,他是扭扭捏捏,矛盾的要死,但现在想明白了,也看清楚了。
“我想清楚了,何不秉烛游。”
母亲的事他会做,自己的事他也会做,除此之外,他可以,留一点任性,做自己想做的事。
比如心安理得的放松,比如不瞻前顾后的闲暇,比如看着沈香引的各种样子。
沈香引眯了眯眼睛,看透了他一腔火热的冲破自我。
“那是你的答案,不是我的答案,鹤冲天,我再说一遍,两清,意思是你和我,恩怨相抵。别管我,意思是我逗谁玩,你都管不着。”
鹤冲天咬紧了牙关,明明一开始就是她轻易的再三招惹他,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
他是有事瞒着她,她也有事瞒着他啊。
什么气功能御物?
吐那么多血为什么没事?
为什么不去医院?
她……到底是不是人?
这些对他来说其实都是潜在的危险,他和她在一起,也是在冒险,但是她不愿意说,他也没有非要问。
“走吧,再不走,真动手了。”沈香引说着自顾自躺上床,抱着胳膊闭上眼睛。
“铺子,我送你,不用找齐宴。”说完这句话,鹤冲天往楼下走。
“等等,走窗户,我懒得下去锁门。”一点情面不留了。
鹤冲天走后,沈香引很快睡着,她其实没这么困,是掉入了梦魇之中。
一片黑暗中,熊熊燃烧的烈火狰狞可怖。
火中有焦黑扭曲的黑影挣扎嘶吼着。
火焰燃烧席卷,吞噬萧瑟的碧落古镇。
沈香引脑袋里再次响起没有音色的声音,“厄水滋生业火……业火燎过,万物不生。”
这么快,就来了吗?
红烧排骨还没吃呢……
惊了一身汗,沈香醒不过来也开不了口,只能哼哼着低吟,脑海中的火越烧越凶。
好热,像是要把她也烧焦了。
耳边有低低的邪经吟唱,她很熟悉这个声音,声音越来越近,近到耳边,钻入耳孔,像是有人在耳边凶恶急切的大喊。
她谁也靠不上,只有自己,这世界,原本每个人就是独立,靠不得其他任何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