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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样像我,就连大哥哥都是。
有酒有肉,两人相见甚欢,又都是率真直性的人,聊得甚是投机。泽依同瞥见郭襄放在桌子上的剑,回想起她杀掉那两个蒙古兵的场景,忽然问道:“郭姐姐,你的剑,可不可以给我看一下?”
郭襄不知她要干什么,就把剑递给她。
泽依同轻轻抽~出剑身,颇为仔细的端详那柄剑,郭襄跟着她的视线看去,不禁讶然:那剑刃处竟有几处微小的裂纹!
这下郭襄惊异了,“你……知道我这剑?”她有些迟疑的问。
“我也不能肯定,所以拿过来看看,姐姐你看,”说着,她指着剑刃的裂缝接着说,“那个蒙古兵不但力气大,而且他那柄刀也是柄不错的兵刃,要不是姐姐你武功盖世,刚才挡那一下恐怕这剑已经断了。”
郭襄听她说的似模似样,遂接过剑,手指搭在那个裂缝处,发现确实已经开裂,要不是自己内力不知高了那蒙古兵不知多少,这剑还真的早已断了!不禁很是佩服泽依同,笑道:“你怎么会知道?”
“姐姐”,小姑娘颇有些得意的说起来,脸上就着酒劲儿泛上丝丝红晕,另郭襄分不清她这是酒意还是想起了意中人了,“我武功虽不如你,可是你的兵器却不如我的了。”她抽~出自己的剑,一边比划一边又说”你看我的剑,我家人很擅长铸剑,所以我们手边的兵器都要比外面的普通兵器实在很多。”
郭襄不懂铸剑,这种质量上相差其实并不很大的成品她也就看不出什么了,不过她捏住泽依同的剑刃微微运劲,确实有些不同的韧感。泽依同似乎对兵器很有见地,接着说:“姐姐,你功夫这么好,应该有把趁手的兵器才好!要是你有空,我带你去找我大哥哥……找我大哥哥……帮你……帮你……做一把合用的。”
郭襄心里忽然一跳,怎么,她也有一个大哥哥?难道,我这么多年都找不到他,竟然会由这个女孩找到么?
泽依同正说的兴起,提到“大哥哥”竟然也停住了,忽然低落了起来,目光有点发直,像是陷入了回忆,又像在沉思着什么。
郭襄只呆了哪一瞬,很快回过神儿来,看着泽依同那个样子,不禁有点嘲笑自己,真是什么事情都要想到他身上,这个回纥女孩怎么会跟他有任何联系。但见她这样,想必也是跟她这个“大哥哥”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眼前她的一愁一叹,都让郭襄似曾相识。
泽依同沉默了一会儿,喃喃的说:“我真的不懂么?难道你就都懂么?我就是不相信!”
郭襄试探着把她从自己的世界里拉出来,“你这个大哥哥,他会铸剑,是么?”
泽依同幽幽的叹了一下,不答她反问:“姐姐,你会因为我小,很多事都不告诉我,然后说你长大了就知道了,这样么?”
郭襄一呆,随即笑道:“你想知道什么呢?我答应你,无论你问我什么,我都好好的回答,一定不用这话来敷衍你,怎么样?”
泽依同这下才回过神儿来,握住郭襄的手说道:“姐姐,你真心待我,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你说,姐姐”小姑娘说着说着就激动的不行,郭襄有些宠溺的拍拍她,道:“好,那我们今晚就不醉不归,你有什么想说的就都说出来,姐姐我一定陪着你!”
郭襄走在镇外的小路上,心里反复重复着泽依同讲给她的故事。尘封了十年的往事也伴随着泽依同的故事排山倒海般的浮现又浮现。
“姐姐,你能体会那种感觉吗?”两个女人各自手拿着酒壶边喝边聊,身边一堆空酒壶,郭襄看住她,等她接着说。
“就是那种,一眼就认定的感觉。我初次见到大哥哥的时候,就知道,我一定要嫁给他!”她再喝了一口,盯着郭襄,像是需要得到认同。
“那是……一见钟情!初次见到,只用一眼!就一眼!你就已经不能再看向任何其他人了。”郭襄说。
“对!就是这样!姐姐,我从小到大,因为父亲的关系,家里的下人或者族里的人都对我很礼让,我喜欢学武,力气又大,就连孜亚,他是唯一敢惹我的,可是他打不过我。他们总说我是假小子,没有一点姑娘样!那什么样是姑娘样?除了我自己我都没见过别的姑娘,那姑娘样不就是我的样?嗝!”郭襄拼命忍着笑,继续听她说。
“没见到他之前我就听说过他,他那么有名,几乎整个回纥都流传他的故事!他铸剑的故事,他为铸剑走遍天山寻找奇石的故事!可是当我初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只看到他!我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肆无忌惮的玩闹了,再也不能跟以前一样说话了,他就那样出现在我面前,我一点准备也没有!”
“能怎么准备呢?”郭襄淡淡的说着,仿佛又看见第一枚金针递出,人皮面具摘下时那张英俊的脸。
泽依同接着说:“我告诉他,我喜欢他,我长大了要嫁给他!可是他只摸着我的头,笑着看着我,那笑容就像……就像我爹看我的时候!”
“我看他根本没把我说的当回事,就再跟他强调,他就问我知道什么是爱吗?为什么要嫁给他?我说我知道,可他还是那样笑笑,你知道吗?那笑容让我太恼火了!”泽依同就像又看到他的大哥哥的笑容,把酒壶在桌上砸的嘭嘭响。
“那你,回答他了么?什么是爱呢?”郭襄问。
“我……我答不出,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就是总想起他,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可以想起他!这难道还不是爱么?他总是那样的问我,总说我不是爱他!总说我还没长大!所以,我一气之下,就跑出来了,我要出来找这个答案,到底什么是爱?我要到什么地步才能不是爱他?!”
“到底什么是爱?”这几个字像锤子一样砸的郭襄有些怔,耳边又回荡起那句话“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我执拗于如何才能离于爱如何才能无忧亦无怖,到头来什么才是爱?我又何来这满腔的绕指柔纠纠缠缠十数于载,竟倒是为何?我,我真的……爱他么?
骑在青驴上,郭襄又揉了揉头,此时她已跟泽依同分开,突如其来的问题和一夜的宿醉让她头痛欲裂,可无论怎样也无法不去会想昨夜她们说过的那些话。
“那你……找到答案了么?”郭襄问道。
“没有,或者说,我不知道……可能是我走到地方还太少,我就想着到处走走,多去一些地方,也许就能找到他说的答案。”泽依同说。
“你打算去哪呢?”
“刚出来的时候一点也不知道要去哪,我就胡乱走着,后来想起家里的大人说起江南美景都赞不绝口的,我想可能会往那边走走吧。”泽依同说。
“那就这样一直走?要走到什么时候呢?“郭襄问,像没听到她回答一样,也不知是问她还是问自己。
泽依同停了停,道:“也许某天就撞到那个答案,也许某天我累了,就会回去了吧。”
“是啊,累了,就该回家了。”郭襄喃喃的道。
两人就在酒桌上昏睡过去。
早上郭襄醒来只见到一张纸条,泽依同已经走了,这让她觉得自己才是个小女孩。
“姐姐,咱们是萍水相逢的缘分,与其依依不舍的分别,倒不如潇洒一点。我就去姐姐说过的江南水乡看看,一路往南。姐姐的剑恐怕不能再用了,一路往西到天山,找一个叫穆轲的师傅,他的名气很大啊很好找哦,有缘咱们再会吧。”
就这样没头没尾的留书,郭襄笑笑,这个小丫头,竟是比自己当年还要随性,还要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