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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乐话音刚落，牛金牛就站在了他面前。
徐乐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牛金牛掏出那枚鸽蛋大小的东西，扔给徐乐:“这是牛金牛要我交给你的。”
“你是？”
“鬼金羊。”牛金牛的身形缓缓变化，化作干瘦老头模样，颔下胡须随风飘摇。
老头的身形缓缓变淡:“做你想做的事。”
“等等！”徐乐叫住了他，“牛金牛怎么不自己来？”
“他就在你手上，你自己问他，我还有事，先走了。”鬼金羊不紧不慢地说完，凭空消失。
徐乐盯着手里的珠子，顺手摇了摇:“他说的是真的？”
没有回应。
他喃喃自语:“黑风城没了，黑云城毁了，其他两城也找不到了，按照井木犴的说法，我这种人都是世界的‘漏洞’、‘残渣’，是必须也必将消灭的存在。”
“可是他毁灭了黑云黑水，却对我网开一面，我不懂。”
“旁人都以为是我和牛金牛或者井木犴有什么其他的默契，其实是他们俩有默契。”
“牛金牛恐怕确实是‘死’了，这俩人一明一暗，却把我推出来当挡箭牌，是因为我的‘特殊身份’？”
“牛金牛曾说过，金曜宫同气连枝，娄金狗已经殉职，牛金牛又有了别样心思，诈死脱身，鬼金羊似乎并不知情，这样看来，所谓的‘同气连枝’似乎也成了一句空话。”
“鬼金羊幻化的牛金牛所做的事情应该是真的牛金牛想要传达给我的。也就是说，线索在那堆杂物里。”
“锒铛狱暴动明显也是他们在背后捣鬼。”
“我只是个凡人，一个不能归家的凡人，你们都是星官，谋划的是整个星宿海的事，我又不是你们星宿海的人，凭什么把我扯进来？”
“我不会忘了徐乐天的本意。”
徐乐最后这句话是在心里说的。
他一边走一边想，此时仔细查看，发现已经是雁丘郡地界。
不管那些星官在谋划什么，现在首要任务是填饱肚子。
他犹豫片刻，将汤匙架在两角之间:“小草，小草在吗？”
粗豪的男声响起:“在。”
“我出狱了，现在在齐国。”
对方沉默，良久道:“恭喜。”
徐乐道:“虽出了锒铛狱，但愈发觉得，天地大囚笼，人皆在狱中。”
对方声音缓和:“出狱是好事，莫要为小事踌躇。”
“我现在就正在为小事踌躇。”徐乐揉着肚子，“荒郊野外，干粮耗尽，现在已经不能动弹了。”
小草道:“无妨，我传你一道生草咒，哪怕是荒沙白地也能长出草来，而且味道都还不错……”
徐乐:“法术？”
“无中生有，当然是法术。”小草道。
徐乐皱眉:“我只是凡人，也能用法术？”
小草呵呵一笑:“凡人怎么可能连接无色界？”
“无色界？”徐乐挠挠头，“似乎在哪儿听过。”
小草道:“总之，你听我传咒。”
一丝幽远凄凉的歌声:“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颗无人知道的小草……”
“噗……”徐乐这才知道刚认识的时候他给出的假名原来是出自这里。
小草顿时不悦:“好生听咒！”
却听另一个声音哈哈大笑:“哈哈乐乐，我是大树，大大的树。”
这声音很是悦耳，像是娇媚的女子发出，徐乐之前没有听过。事实上，大多数时候徐乐都是跟话超多的小草聊天说话，其余人时不时插几句，所以谁是谁不太分得清，不过，这个女声他能确定，确实是之前没有听过的。
不过……为什么是哈哈大笑？
大树道:“乐乐，姐也教你一招……”
“贼婆娘快住口！”破空之声。
小草气哼哼道:“乐乐，不要理那个疯婆子，快快学了我的咒，吃了草，你就是我草……”
小草突然闭口，只是继续催促。
徐乐涨红了脸，嗷嗷嚎叫道:“没有树高，没有树高……”
那边一阵人仰马翻。
小草声音颤抖:“可怕！可怕！太可怕了！”
徐乐嚎叫完毕，眼前荒土突然蠕动，一根嫩生生的小草就冒了出来。
仿佛涂鸦一般，荒野之上青草遍布。
徐乐不知怎地，忽然泪如雨下，止都止不住。
一种莫名的情绪笼罩了他，那种来自天地的善意和温暖……
徐乐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他慌忙取下汤匙。
那群囚徒……他们的身份绝不简单！
而且……到底是谁一直在寄给他包裹？
那个人想传达什么东西？
徐乐蹲在地上，随手抓起一把小草，搓了沙土，把草根放在嘴里嚼了嚼，眼中精光一闪。
然后就停不下来了。
“这草根好好吃，吃草真好，难怪有那么多吃草的动物，我爱吃草，吃草使我快乐！”
徐乐一口气吃了个饱，这法术变出来的草根带着奇异的清香，汁水甘甜，余味无穷，食之忘俗。
“不愧是法术。”徐乐惊喜的同时不由忧虑，“他们的来头一定很大，在平稳心境之前还是尽量不要找他们聊天了，感觉会忍不住抱大腿啊！”
吃草吃饱后，徐乐拍了拍屁股:“我徐乐堂堂大丈夫，岂能长留荒野苟活，既然已经来了人间，不如学人间伟男子一般建功立业，天庭高远，既然有幸逃出，便不作妄念，若能在人间封侯拜相，也算是不枉此生。”
他豪气干云，挥舞着双拳壮志凌云，却见鬼金羊去而复返。
鬼金羊面色尴尬:“都忘了你只是个凡人，看不见魂魄。你手里的珠子是寄存了牛金牛一魂二魄的法器，很是不凡，具体是什么还要你自己摸索，另外，牛金牛确实是因此物被四处追杀，你莫要多想。”
徐乐满面茫然。
鬼金羊也是哭笑不得，只得继续解释:“牛金牛已经陷入沉睡，此时谁也呼唤不得，他到底为什么执意要把自己托付给你我虽然不太清楚，但仍希望你能善待此珠……牛金牛……”
鬼金羊神色由郑重转为萧索:“……怕是回不来了……”
鬼金羊这次真的走了。
徐乐挠挠头:“什么意思？牛金牛不能归位还是他醒不过来了？”
徐乐心中隐隐有些感觉，恐怕第二种猜测更有可能。
虽不知鬼金羊的具体能力，但同为金曜宫星官，想必能力也是不差，若非确实没有办法，想必也不至于把同僚的性命交予一个凡人——哪怕这个凡人是被那位同僚指定的。
反正目前看来似乎是没什么事了。
徐乐收起无用的思绪，脚步轻快，从今天起，就开始奋斗吧！
徐乐斗志昂扬。
在就快要跨出荒野地界，远远能看到行人的时候，徐乐被一副奇景吸引住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