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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福家中,此时正其乐融融。
徐母取出自酿的米酒,各人都分了一碗。
年纪最小的徐禄趴在桌边,喜滋滋地看着面前的小碗。
赵曼缨嘴角噙笑,落落大方。
程先生坐在首位,笑容可掬。
只听徐母指着赵曼缨对先生道:“小丫头刚来我家时,还不满十岁,孩儿他爹介绍说这是‘曼缨’姐姐,结果两兄弟偏要叫她小名‘含笑’,一下就惹恼了她,追着两个孩子好一通闹,最后还是大一点的福娃被他爹抓起来打了一顿板子才算过去。如今一晃,都是快二十岁的大姑娘了,岁月不饶人啊。”
赵曼缨被说起童年糗事,微微低头。
眼看着徐母就要继续点名点到自己头上,说不准被爆出什么黑历史来,徐福赶忙把头一抬:“我吃饱了,出去玩了。”
徐禄看着也要放下碗,徐母眼睛一瞪,只好讪笑着放下。
先生笑道:“赵将军一生光明磊落,却不曾听说有后,一向被引为憾事。原来早已避居民间,吾心甚慰,想必天下人也甚慰。且夫人将其养得如此水灵,却不知要便宜了哪家后生?”
徐母突然出席,对先生深深一鞠。
先生忙道:“夫人快快请起,不知为何行此大礼,莫不是守正说错了什么话?”
不由作色道:“若有,夫人但且打骂便是,何苦折煞人也!”
徐母摇摇头:“先生与我家有恩,先后教导徐福、徐禄,天地君亲师,先生当得这‘师’字。又哪里敢来故意折煞先生。况且先生一眼便能认出小女身世,虽说其父的意思是从此便隐姓埋名,但能被认出来,又是何其幸事!只是,小女身世,出得你我之口,便入得你我之耳,却莫要教他人知晓了。”
先生正容道:“既如此,守正在此发誓……”
“噗……”
两人皆是回头看去。
却是徐禄小娃娃,看着双方又是行礼又是作揖,说得郑重其事,脸上忽明忽暗,实在精彩极了。忍不住一口把刚喝下的米酒喷了出来。
赵曼缨看着,也忍不住转过头笑了起来。
也就是此时,徐乐找上门来。
赵曼缨见徐乐匆匆而来,误以为徐老爹已经将双方约谈见面的事情说了,羞得满脸通红。
徐乐一路直冲,气势十分惊人,众人都是张大了嘴看着他。
“李芙蓉死了。”这是徐乐说的第一句话。
“黑风城多了好多不认识的人。”这是徐乐说的第三句话。
最后,徐乐总结道:“好可怕。”
众人:“……”
就在此时,方才出去的徐福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大事不好了。”
先生抬头一看,惊叹一声:“好浓重的杀气!”
“死人了!”徐福神色惊慌,“好多人无故暴毙!”
徐乐突然问:“是否都是女子?”
徐福点点头:“确实是女子。”
补充道:“但老幼都有。”
先生问道:“可有什么特征?”
徐福想了下,说道:“我去看了他们查案,死者之间很多都是毫无关联,只有一点——名字都带花名。”
先生急问道:“尸首可有存留?”
“有的,死者身上没有任何伤痕,而且因为一时间死者太多,仵作根本不敢动手,所以不知道是否是有人下毒。但仅从体表看来,似乎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徐福倒豆子一样说完,一下坐在地上。
先生神情严肃:“这不是毒,恐怕是‘咒’的范围了。”
众人惊问:“什么?”
先生再问了徐福一句:“死者是否是同一时间暴毙?”
徐福点头不已。
先生点头:“看来确实如此了。”
见众人不解,他继续说道:“若是世间毒药,哪怕此人是通天神医,恐怕也做不到多人在同一时间暴毙,因为每个人所处的环境和习惯并不一样,不可能面面俱到。”
先生闭上眼,似乎是在回忆看过的典籍:“‘咒’就不一样了,这是一种传承久远的秘术,完全可以实现远程同时杀人这种看似不可能的事情。”
“更何况,这是一个有神仙的世界啊……”说到这里,先生叹息一声,神情甚为萧索。
徐乐却是激动起来:“先生,这世上莫非真有修真之人?”
先生在课上虽然学识渊博,平日里对很多事情也颇有看法,让徐乐紧急之下就能想到他,但关于仙妖神怪之类,向来是不发表看法的。
先生抬眼看他:“‘周天之内有五仙,曰天地神人鬼。有五虫,曰蠃鳞毛羽昆。’这句话你可听过?”
徐乐以拳击掌:“就是了哇,可我从没见过啊!”
先生落寞道:“我幼时也曾追慕仙侠,翻遍古书,得了只言片语。但凡世间大能,莫不潜隐,我暗中追寻多年,也未能得偿夙愿。但毫无疑问,这世界是有神仙的!为了追寻踪迹,我把所有不能解释的都归类于怪力乱神,其中自然大部分是可以解释的,比如元宵死而复生,假如他根本就没死呢?再比如这次多人暴毙,假如就真的是有人精准投毒呢?世上岂会真的没有发作之后无形无色的毒药?说到底,这不过是我一心求仙的痴心妄想罢了。”
徐乐激动不已:“原来先生也同我一样,都是相信修真的!但为何先生不早说啊?”
先生摇头:“如今太平盛世,海晏清平,老百姓活得好好地,干嘛要去追仙寻道?说出来又如何,不过是徒遭耻笑罢了。”
先生又看了徐乐一眼,似笑非笑:“我只能确信世上有神仙,却不能确信真有能修成神仙的法门。”
徐乐懊恼:“为什么啊?”
先生神情古怪:“因为……这不科学啊!”
……
而此时,黑风城李府。
心月狐气急败坏地质问恹恹欲睡的翼火蛇:“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下死了那么多人?”
翼火蛇懒洋洋道:“我已经尽力了啊,刚才好像不小心泄露了一丝这魔头的气机,导致这周围死掉一点人,很正常的嘛……”
心月狐恶狠狠道:“我不管!这种事情绝不能再发生第二次!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哪怕是一口吞了它,也绝不能让它再漏出哪怕一丝气机出来!”
翼火蛇无奈:“可是就算这样,不给它出气,它也不会闷死啊,你叫我困住他,这件事情本身又有什么意义呢?”
心月狐怒道:“这是什么你不知道吗?别看只是一道残念,真要放出来了,天下间还能有宁日吗?不说远的,这黑风城只怕一瞬就要全灭!”
翼火蛇露在外面的尾巴拍打了两下:“哪有那么严重,不过是名中带花的女子都会死去罢了。”
“不仅仅是名中带花的会死!也不仅仅是女子会死!命中与花相关的,都要死!你要知道,侍花魔最终要杀的,是百花仙子!真要给它复活过来,我们不会是它的对手,星官们也不会是对手!更何况,真要闯下如此大祸,你真觉得天庭会轻饶了我们这几个小小的星君?”心月狐急得差点尾巴都蹦出来了,又不能真扔下不管,只能一口气把其中原委统统吐露出来。
翼火蛇闷闷道:“那你赶紧想想办法,我真的坚持不了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