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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泽的父亲很愤怒。
茶杯一放,声音都变了:“你看看,我家像是缺钱的样子吗!”
周影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走你走!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
温泽的父亲拉下了脸,下逐客令。
周影面红耳赤还想再说些什么,沈南意拦住了她。
“温爸爸、温妈妈,您二位先消消气。小周医生心直口快,她没那意思。能让我说两句?”
温泽爸爸没好气:“你说。”
“温泽的抑郁症,您二位是从什么时候发现苗头的?”
沈南意这个问题一出口,周影明显不悦。
这个抑郁症都是没有证据的事,为什么沈南意要这么问。
沈南意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按住了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肢体接触让周影神情有些不自在,一把抽了开手去。
温泽的妈妈听着这三个字,气稍顺了些。
她回忆道:“应该是高三上半年,他学习压力大……”
沈南意垂下眼,轻轻说了一句:“是您发现他手写的情书的第二天,对吧?”
温泽妈妈惊讶地站了起来,变了脸色,差一点站不住。
温泽爸爸立刻扶住了自己的妻子,大声呵斥:
“你胡说些什么!”
沈南意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直视眼前的这对夫妻:
“他偶尔会偷拿手机,打打游戏。这些都无伤大雅。但那天您发现他早恋的小纸条,这犯了你们的大忌。”
“你们爱子心切,和温泽大闹了一场。温妈妈,第二天你就私下找过那个女孩。对吗?”
温泽妈妈脸色煞白,死死地攥住温爸爸的手。
“那个女孩很懂事,她疏远了温泽。可是,你们没想到的是,温泽的情绪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开始变得易怒,狂躁,嚷嚷着说自己有抑郁症。我说的对不对?”
温泽父母双双跌坐在沙发上,垂头不语。
“这一件事并不是秘密,那个女孩和温泽的班主任都是知情人。我去了学校一问便知。”
“温妈妈,您在争执中脱口而出说找过那个叫小月的女孩。所以温泽情绪失控站到了天台之上,对吗?”
沈南意的话,一字一句很注意措辞,但事实依旧像刀锋划过,温泽妈妈捂着脸泣不成声。
“呜呜呜……是我害死了我的儿子!”
沈南意心有戚戚焉,她站了起来,试图安慰:
“其实,温泽根本没想过死。那是意外,您不要自责。”
可是,强烈的思念之情和愧疚压倒了温泽妈妈,她哭得越发厉害。
温泽的父亲瞬间变得苍老许多。
事实太过残忍,他难以接受。
他手指着沈南意怒骂:
“你想干什么?你是不是想逼死我老婆?你从我家里滚出去!滚出去!”
沈南意被他突如其来高声的呵斥吓得倒退了一步。
温泽的爸爸情绪失控,开始上手,拖着白辰就往外赶。
“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就是你们害死我儿子!现在还要来害我老婆!滚!”
一行人屁滚尿流地被轰了出去。
沈南意的公文包“歘”地一声,被温泽爸爸扔了出来。
门随后砰地一声,重重地关上。
白辰皱了眉,捡起了公文包,拍了拍递给了沈南意:
“意姐,知识分子发飙,也忒恐怖了。”
周影的面色一沉,目光变得清冷:
“沈南意,我好不容易才让他们给我一个机会坐下来和解,你非要来搅和了。”
沈南意有些诧异周影对自己的态度:
“周医生,我就是为了解决问题来的。”
周影鼻子闷哼了一声:
“不需要你。我会和罗绮律师说,希望不专业的人不要插手这个案子。”
白辰有些看不下去,他觉得周影在故意针对沈南意。
“周影医生,沈律师说的都是调查出来的事实,怎么不专业了?”
周影拉下了脸,转身就走:“我想,我没必要再和你们继续说下去了。”
沈南意攥着公文包,一头雾水:“哎,周影!我是哪得罪你了?”
“白辰,她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啊?”
白辰摇头,手一摊:“母鸡呀。”
回律所的路上,罗绮在电话里笑出了猪叫声。
“幸好我没跟你们去,否则,我怕我忍不住和他们打起来。”
沈南意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证据摆在面前,奈何他们叫不醒啊。”
罗绮:“谁能接受得了是自己逼死了儿子的事实?能理解!且还有得闹。”
她话锋一转:“不过,你怎么知道那孩子是意外?”
那自然是温泽本人说的呀。
但沈南不能这么说。
她只能随便扯个理由敷衍过去:
“猜的,天台风大,孩子站那不得哆嗦两下,这脚下一滑……”
解铃还须系铃人啊,这个事,说到底就是温泽的父母愧疚和自责太深了。
他们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为了活下去,只能将矛头转移到他人身上。
不断地通过这样的行为,在潜意识中灌输给自己:
错不在我。
心理学上,这叫逃避行为,是自我防御的心理机制。
白辰想到那对夫妻的态度,摇了摇脑袋:
“意姐,我看这个事难办,这孩子都没了,这就是个死结。”
沈南意默默敲了敲手指,没错,这个案子的关键,还是在温泽身上。
温泽虽死,可魂魄还滞留在人间。
想来,他心中也是不甘,所以才憋着这一口气至今。
可温泽也同样困在自责的情绪之中,不愿意面对他的父母。
这两厢都在逃避问题,该如何让他们敞开心扉呢?
沈南意揉了揉眉头,发愁。
一进律所,迎面就遇到了温博。
温博不知从哪里得到了风声,对着沈南意特别客气。
“沈律师,今非昔比了,何必还要如此忙碌呢?”
沈南意一头雾水,疑惑地看着他:
“温律,这话是什么意思?”
温博挤了挤眼,一脸谄媚:“看不出来,沈律师的手段,女中翘楚啊。日后还要多多提携小弟。慕氏那么大的集团,罗律一个人哪里忙得过来啊,小弟一向对沈律师你都非常看好的。”
这狗东西,今天嘴巴里连英文单词都不蹦了。
沈南意从他的话里话外,都听出了酸溜溜的醋味了。
合着,这是在说她靠手段上位呢。
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
怪不得最近来律所上班,总觉得身后有人在窃窃私语,她一走近,那些人便不说话了。
原来都是在议论她。
“温律师你太客气了。我不过是浩天的小律师,若说手段,哪里及得上你呢。你若是愿意,大可上对面的慕氏直接上位,我听说城里的那些豪门太太都特别喜欢您呢。”
大庭广众之下被沈南意戳破了脸,温博的笑容明显挂不住:
“沈南意,你不过是新人代旧人罢了!哪个富家子弟不是图新鲜,你别太得意!”
“哎,温博,不是你先起的头,怎么说着说着,你还不乐意了,开始扬沙子了呢?”
沈南意弯起唇角,讥笑。
温博一甩油光蹭亮的大背头,“哼,走着瞧。”
沈南意对着他的背影笑:“我不太喜欢走,我喜欢坐车。”
白辰接过话茬,笑得更大声:“别走着瞧啊,我喜欢躺着看。”
两人一个give me five击掌,乐不可支。
“哈哈,意姐,气死他。”
……
正说着,慕栖洲打来了电话。
沈南意喝了口水,平复了一下心情。
慕栖洲的声音向来低沉又带着磁性,听起来心情不错:
“回律所了?”
“你在我身上装监控了?”
沈南意莞尔一笑,悄悄走到了角落位置。
白辰非常识相地离开。
“四点了,我们已经分开了7个小时。我想你了,小意。”
慕栖洲从未觉得分离像现在这样难以接受,度日如年。
这一整天,他时不时就抬手看表,总觉得时间过得太慢。
沈南意被温博这么一闹,心情也很不爽。
这个破班,真是一天也不想上了。
“要不,我去找你,我们一起下班可好?”
慕栖洲的声音很明显提高了几分:
“真的?四点半我有个董事会,五点一定可以结束。你等我半小时,晚上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好吗?”
电话里还夹杂着陈格的叫声:老板,五点才起个头,怎么结束得了。
慕栖洲:闭嘴!
沈南意听着这两人的对话,低下头甜笑:“好。”
慕栖洲忍不住在电话里亲了亲:“快来,我等不及想抱你了。”
沈南意心头一悸,丝丝泛甜。
和喜欢的人谈恋爱,感觉真不错。
她快乐地拎起包,对着白辰一甩手:“姐姐先撤了。”
白辰端着水杯,在身后问道:“可是罗绮说要开会啊?!”
“全权委托给你了,白弟弟。”
白辰无语。
得,恋爱大过天。
恋爱中的女人,你最好别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