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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南看着那张倔强的脸，咬紧了后槽牙才忍住了自己的烦躁，深呼吸了一口气，他才冷静了下来，放缓了自己的语气，却还是带着一股强硬，“留在云城，我不用你走，也无所谓过去的事情你忘没忘了，我不需要你守什么规矩。”</p>
反正，千烟也不会真的守着谁的规矩，安安分分的过一辈子。</p>
大概是下午宋城的话突然点醒了温南——他真的需要放下过去的那些仇怨，不然往后余生都得不到任何的救赎，而在救赎的开始，就是千烟。</p>
既然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洛家父子偿命，柳缈也回到了顾尧身边，他和千烟依旧也什么都没有忘，那就真的没有什么必要再把那些仇恨继续下去了。</p>
如果千烟能留在他身边，温南也愿意留下那条命，但是所有的情绪到现在都没能控制的住，尤其是在看到她快要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了的时候。</p>
他只能强硬的要她留下，不然找不到任何的理由，也没有资格再做些什么了。</p>
“千烟。”温南的语气忽然软了下来，看着自己面前的女人，胸口的疼痛一点点的蔓延到了四肢百骸，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我们——”</p>
千烟对他避之不及，温南的眼神变化是她能看的出来的，那种凌厉和阴鸷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是所有的害怕都不如那种再来一次的恐惧渗人。</p>
千烟不想再跟温南有任何一点关系。</p>
她直接打断了温南的话，“你是你，我是我，没有什么所谓的我们，我们有关系吗？”</p>
两年多的时间，再复杂的事情也该有个头绪了，或许在这之前还是一团乱麻，但是只要有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一出现，所有的问题都好像迎刃而解了。</p>
温南比任何时候都清楚，他不愿意再失去一次千烟。</p>
可是千烟却不一样，温南从她的眼里看不到一点儿留恋或者是不忍。</p>
就像是宋城说的那样，她走的时候是心灰意冷的，所以现在就再也不会有过去的热情了，哪怕是装都装不出来，一个人一再的被伤害被抛弃，总是会累的。</p>
“怎么没关系？”温南反问她，单手撑在了她身后的木栏上，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把千烟禁锢在了怀里，“不管是过去在一起，还是后来牵扯的事情，哪一件是说明我们没有关系的？”</p>
“那是以前。”</p>
“现在也可以。”温南认真的看着她，自己心里的那个人影终于跟千烟重叠在了一切，所有一切失去的东西也终于重新被他抓在了掌心之中。</p>
强势如温南，又怎么可能给她再从指缝中溜走的机会呢。</p>
“……”</p>
千烟完全不知道温南是怎么那么平静的说出那几个字的，心跳都漏了半拍，身后的手指也蓦然攥紧了一下。</p>
现在也可以，是指他们依然可以有关系，还是指那些恩怨爱恨都要再继续下去？</p>
“为什么？”千烟忽然笑了，毫无情绪的问他，“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么？”</p>
“我很清楚。”温南一字一句的回答着，“洛白已经死了，所有的事情就该结束了，你走了又回来，当初的催眠没有做过，所有的事情就都还记得，那现在还装出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有什么意思？”</p>
这是两个人又一次见面之后，他在千烟的面前提到洛白，提到过去的事情。</p>
就算是不想面对，也不得不面对。</p>
“……”</p>
“千烟。”温南叫着她的名字，眉宇间沉淀下来的是不同于之前的戾气，像是在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去，身体里的冲动却又按捺不住，要从头顶窜出来一</p>
样。</p>
面前的女人一动不动的，千烟的掌心里也是一层细汗，只能直勾勾的看着温南，连呼吸都变得小心起来。</p>
头顶的月光洒落，她的睫毛上都像是在跃动着光芒，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也倒映着灯光和星辰，唯独面前的人却像是入不了她的眼一眼，黯淡无光。</p>
“两年了，所有的事情都过去了。”温南拉回了千烟的思绪，捏着她的下颌逼着她看着自己，“回来了就别走了。”</p>
温南在尽可能的让自己温柔下来，但是又怕千烟在那样的时候推开他，不管不顾的一定要离开，而且自己那些到了嘴边的话也没能说得出来——</p>
他是对不起千烟的，不管是在之前还是后来，就像是宋城说的，他从来没能真正的相信过千烟，像相信身边任何人那样。</p>
温南曾经没跟千烟提过的事情，在一起之后依旧没提，只是在那个时候，他相信了千烟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件事情，但是却没能让她真的走到自己的世界里看一看。</p>
在所有的猜测和怀疑出来的时候，他也没有跟千烟解释过半句，从来都是要她自己去揣测自己去平复，也要她不去管，她要的答案他没有给，也没有真的让她安心过。</p>
千烟却把那些不该属于她的风风雨雨都经历了一遍——</p>
如果她真的要给洛白报仇，那完全可以让温南死在贺衍的枪下，而不是不顾一切的为他挡那一枪。</p>
似是而非的挽留话语，千烟听不出来愧疚和后悔，只有生硬的温柔。</p>
男人的眉目依旧，甚至是在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之后，藏了很多故事和深沉在里面，更是让人挪不开眼，温南就是有那样的资本，无论是站在什么地方都能吸引人的目光，让身后的所有都成为衬托。</p>
也就是因为这样，千烟曾经才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跟他开始一段见不得光又惊心动魄的‘爱情’。</p>
千烟已经不知道当初的那一切算不算得上是爱情了，可能她对温南来说也不过就是个重要一点的东西而已，在最后依旧也只是要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能有任何的疑惑和顾虑。</p>
就像现在一样，那些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他却还是要自己乖乖的听他的话，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留下来。</p>
或许温南是真的有不忍或者是后悔的，但是千烟不愿意往那个方向去想。</p>
一旦想了，所有的思绪就会像是洪水猛兽一样侵袭她所有的理智，当自己真的认真去感受温南的后悔和深情的时候，心脏都会痛到麻木，也会给自己退路。</p>
“你让我滚我就滚，让我回来我就回来，岂不是很美面子？”千烟挑了挑眉，嘴角敛着一抹笑，像是轻描淡写的玩笑一样，眼底却是一片冷意。</p>
下一秒，她就伸手挡在了温南的胸口，让他跟自己拉开了些距离，自己也紧贴在了栏杆上，暗暗的深呼吸了一口气，“温南，你凭什么要我什么都听你的？现在你又是什么身份呢？你杀了我的哥哥，还要我继续跟你在一起？”</p>
“……”</p>
“或者说，你觉得两年时间不够偿还什么？”千烟笑得嘲讽，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每一次的呼吸都像是夹杂着刀刃一样，一定要从她的呼吸道里化开一条口子，让寒风霜雪都灌进去。</p>
“我要你偿还的话你还能活到现在？”温南被她刺激的有点咄咄逼人，脸色微沉，“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发现了你是洛白的妹妹，你还一口一句要给他报仇，你觉得我能怎么做？嗯？当做他做的那些事情都没发生过，让你去劝他回头是岸？”</p>
“……”</p>
“千烟，那是洛家跟我之间的恩怨，跟你没关系。”温南像是警告似的，沉沉的看着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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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你现在跟我说没关系？”千烟笑得眼泪都差点出来了，抑制不住的心酸和苦涩，那一瞬间涌上来的难过和委屈差点让她全盘皆输——差点就在温南的面前哭了出来。</p>
深呼吸了一口气，千烟才把眼泪憋了回去，在昏暗中很好的隐藏起了自己已然红了湿润了的眼眶，“温南，别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好像是你不计前嫌的重新接纳我了一样，我不欠你的！所以你现在的想法关我屁事，我要做什么又关你屁事！”</p>
“你——”</p>
“我什么？你就没见过我这么心狠的人是吧？”千烟必须要在温南开口之前抢占先机，也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比他多走一步，这样才能不让自己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中处于被动的状态。</p>
如果千烟真的跟着温南的思路走下去的话，自己会绷不住的，那些过往她没有忘，没人说起的时候她也可以不去想，但是并不代表那些事情都没发生过，只要是发生了的，始终都会在心里留一个疤，时间过得再久，依旧是清晰可见的。</p>
一直以来千烟都猜不透温南的想法，但是这一次却猜中了。</p>
在他甚至把自己的命还给千烟的时候，她却丝毫不领情，只想着把他推的更远，最好是这辈子都不要再见了。</p>
温南眼神都冷了下去，没有回答千烟的问题，却没有否认。</p>
她永远都是看上去越冷静，浑身的刺就越多。</p>
一个人最疯狂的时候反而是最冷静的，因为全身的所有机能都跟不上那样的声嘶力竭了，到最后只能回归到平静，冷眼看着一切的发生，或者是面对着任何事情都无动于衷。</p>
这个时候，千烟才是看不透的那个。</p>
一时间，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微风从水面拂过，带着夜晚独有的湿冷，千烟的背脊都凉了一下，吹得肩胛处隐隐作疼，因为周边的温度都降了下去，反倒显得那个疤痕开始发烫了。</p>
像是在一遍遍的提醒着她过去发生的事情。</p>
千烟转头看着不远处的溪流，波光粼粼的水面像是正午时候的太阳，刺的人眼睛生疼。</p>
好一会儿，千烟才找回了自己声音，轻柔又平静的问他，“温南，你还爱我吗？”</p>
“……”</p>
温南的瞳仁都猛地缩了一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千烟这个问题。</p>
“或者说，你爱过我吗？”千烟问完，才回过头看着他。</p>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或许是直觉在告诉自己，温南没放下，她也没想过自己死里逃生居然是被温南救出来的，虽然说是有惊无险，但是后来也看到了那场泥石流的威力，如果稍微晚一些的话，可能就真的有人要丧命在里面了。</p>
那样的时候，千烟不知道温南是怎么去救的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人跟她说，她也没问过，把没心没肺贯彻到底了。</p>
因为怕自己知道了之后会心软，会难过，会又一次忍不住的再沦陷。</p>
她刚准备再开口说些什么，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是他有力的心跳，比以前快了很多，甚至能感受的到温南的手都在颤抖。</p>
他一直都还爱着她，像疯了一样，却不知道要怎么主动开口，不知道要怎么放低自己。</p>
“别走了。”温南紧紧的把她禁锢在了自己怀里，迥劲的大手一再的收紧，呼吸都有些颤抖。</p>
千烟没挣扎，也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样，“不管答案是什么，但是我不爱你了，温南，就像你说的，都过去了，洛家欠你的再多，也该都还清了。”</p>
温南像是耳鸣了一样，除了千烟很平静的那一句不爱了，世界都安静了下去，他什么都</p>
听不见，那些所有支撑着心脏的血脉也突然干枯，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撑在那里的，彻底的掉了下去。</p>
慌乱的连呼吸都忘了，温南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眼眶蓦然红了一圈。</p>
像是看到自己父母躺在血泊中的时候。</p>
像是看到温彦闭上眼睛的时候。</p>
像是——</p>
什么都抓不住了。</p>
两年前千烟离开的时候他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过，其实那个时候自己心里很清楚，所有的决绝都是装出来的，后来的某一天他终究还是会看到她，还是会跟她有某种关系，或许生活还是会有交际，分开两年不过就是要让两个人都冷静一下。</p>
可是现在的结果却是她平静的说不爱了，那种态度太安静了，安静到让人害怕。</p>
千烟眨了眨眼睛，心跳正常，脉搏正常，跟温南那样强烈的心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是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眼泪的滚落，在温南的衬衫上留下了一滩水渍。</p>
“就算是我欠别人的，但是我不欠你了。”千烟的声音软软的，没有推开温南，就保持着那样被他抱着的姿势，“温南，我之前想过，我可能会歇斯底里的跟你吵一架，但是真的到了现在，我也懒得吵了，太累了。”</p>
“……”</p>
“其实你根本就没学会要怎么爱一个人，只不过在我爱着你的时候你有所回应，我对你依赖，你也像个英雄一样在保护我，但是我没想过有一天超级英雄也会亲手把我推进深渊之中。”</p>
“……”</p>
“我再心狠都比不过你万分之一，真的，你从始至终没有给过我任何一句解释，也没有真的冷静下来过，你只会用你自己的方式去解决问题，你可以在谈判桌上大杀四方，但是感情上你也太强势了，只愿意相信你看见的，其实我也一样，大概就跟你说的一样，我骨子里就是洛家的狠厉基因，所以我也原谅不了你，就算是我知道洛白做过什么。”</p>
“……”</p>
“但是放下之后，就不一样了。”千烟动了动，垂下了眼帘，从温南的怀里退了出去，“我没忘不是在留恋什么，是因为，你根本没有资格，你没资格拔除掉我自己原本有的记忆，我宁愿你杀了我，但是诛心这件事情你比我做的得心应手。”</p>
温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轻而易举的就让千烟脱离了自己的控制。</p>
“我奋不顾身用尽一切的爱过你，可是你头也没回。”千烟笑了笑，脸色有些苍白，也带着些释然，“所以，你没资格要求我回头了。”</p>
千烟的眼眶红的吓人，在昏暗的灯光下也看得出来流转的水波，却始终没有决堤，像是混入了一旁的溪水一样，干净清澈，却带着夜晚的凉。</p>
温南怔怔的站在原地，一句话也没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p>
他想，千烟那句他没资格是对的。</p>
“千烟。”温南沙哑着嗓子开口，喉结滚动了一下，侧过头飞快的眨了眨眼睛，才转回了头看着千烟，一字一句的问她，“如果从头来过呢？”</p>
“那……”千烟想了想，随即淡淡的笑了起来，“我可能宁愿选个啤酒肚地中海的老头子。”</p>
她宁愿在当初那样堕落的想法下，真的去选择给别人做小三做情妇，也不愿意跟温南开始一段丢了心的感情。</p>
千烟侧身直接离开了，头也没回，在掠过温南的时候也没有抬头看他一眼，怕自己再多停留一秒眼泪就要决堤，怕自己心脏的疼痛支撑不住她慌乱的逃离，温南几乎是机械的站在了那里，直到千烟走了，也一动不动的，露台上的灯光交织着月光，把他的身影拉的很长，满是孤寂和落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