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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微凉
走廊上不时吹拂过秋季的风, 简乔新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他缩了回去。
衣服什么的他没什么想法了, 慢吞吞的走到床沿边坐下, 简乔新脑海里面一遍遍的回放着闫乾和那少年在楼下的一幕幕。
是了,其实也正常。
像他们这种有钱人,没事找点消遣, 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对吧。
简乔新慢慢缩蜷到被窝里面,心里一直在自我安慰,却永远也过了那个砍, 虽然已经找好了解释,心中却还是无法释怀。
将头埋进枕头里,手心不自觉的蜷起, 简乔新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他还以为——闫乾是不一样的。
第二天
暴雨后的晴天,天空蔚蓝一片。
秋日的气温很是舒适, 林荫小道上空气清新自然, 简乔新昨晚没睡的太好, 五六点的时候他就起来了,左右闲来无事,干脆就来散步了。
不远处传来一声狗叫声,一只小黄狗在小道上跑步。
简乔新转身看去,就见林荫道上闫乾穿着一身休闲服慢跑,脚步还跟着个活力四射的小黄狗。
小黄狗注意到了简乔新, 热情的撒欢跑过来。
“汪汪!”
简乔新往前走了几步,却被小黄狗赶超上来了,小黄一点儿也不怕生,冲简乔新摇尾巴。
简乔新微微一笑,他弯腰摸了摸小黄的脑袋。
闫乾从后面慢跑过来:“它挺喜欢你。”
简乔新动作一僵,伸回手,声音平如水:“是挺可爱的。”
林荫小道上微风徐徐,不时有金黄色的枫叶落下来,简乔新穿的是庄园重新给他找来的衣裳,直筒式的黄色连帽衫裳上胸有一只大大的小熊维尼,配双白色的布鞋,整个人被活力的黄色映衬的都能年轻几岁。
闫乾将手中遛狗的绳子给他:“你喜欢就带着它玩。”
简乔新下意识的接过:“这是您的狗?”
对于这个问题闫乾嘴角勾笑,他问:“你看叔叔像是有时间养狗的人?”
“……”
手中握着的牵绳子有金属的纽扣,那一丝冰凉从手心一直凉到了心里,他们说话的距离太近了。
简乔新退后一步,他对闫乾产生了抵触:“也对,您日夜操劳,定然辛苦。”
空气有一瞬间的寂静。
小黄狗都能察觉出来这两个人的气氛不对劲,乖乖的呆在一边。
简乔新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渐渐变冷,他转头往回走:“您继续晨跑吧,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了。”
闫乾说:“简乔新。”
转身的人脚步顿住。
闫乾眉头皱了皱:“你什么意思。”
有些事情,你不问还好,那不算什么,若是你偏偏问了,有些委屈便会蔓延上来,丝丝扣扣,越发膨胀。
简乔新抿了抿唇:“没什么意思,闫先生多虑了。”
他要走,闫乾偏偏不让他如意,男人长腿一迈,几步就追上了人,高大的身躯挡在他面前:“没什么意思你跟我阴阳怪气?”
简乔新眼神闪躲了一下,不自觉的往后退:“我没有。”
闫乾抬脚向前,高大的身躯给人一种压迫感,他重复了一遍:“没有你躲什么?”
“……”
“我没躲,是闫先生你自己咄咄逼人。”简乔新再退就靠到树上了,他说话的不自觉带着的气:“难道我有说错吗,你自己心虚了吧?”
话音落简乔新就后悔了,冲动误事啊。
果不其然闫乾的脸黑了,他儒雅的脸庞上不带笑时冷峻的可怕,枫树上一颗树叶翩然落下,在空中旋转了几圈,缓缓降落于大地。
沉默半响后
闫乾挑了挑眉:“昨天你看到了?”
简乔新想不到他居然如此敏感,这都能联想到,但是他可不能承认:“没有,我什么都没看到。”
“……”
闫乾退后几步,一股无名的怒火在心中横冲直撞,简乔新是怎么看待他,觉得他就是和谁都可以一夜情的人?
现在是做什么,着急划清界限,好不与自己这种人来往?无数的念头在心中翻涌,无论想到哪一种,都只会比上一种更气。
闫乾嘴角勾起冷笑,他轻微的点点头,对靠着树的人冷声道:“好样的。”
简乔新一愣。
还不待自己说什么,闫乾摆了摆手:“既然你累了就回去休息吧。”
话音落完后男人便走了,他一走小黄也跟着走,林荫道上一人一狗的身影渐行渐远,留下有些发呆的简乔新。
其实有一瞬间他看着闫乾的目光,几乎以为他要打自己。
但很快的,闫乾却收敛了所有情绪,他甚至摆上了那种虚假的微笑,风度翩翩的很,也没有再日常教训自己。
简乔新心里却忽然沉闷起来:“难道是我误会了……”
早餐
庄园早就准备了丰盛的早餐,被邀请来这里的一行人在桌前坐下,从楼上下来的简星辰一过来就感觉到了饭桌气氛的不寻常。
闫乾倒是还好,面色自然,不仅可以微笑的和人打招呼,还能有心情优雅的拿面包去涂酱。
但是——
简乔新就低沉多了,虽然不太明显,但却是真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简星辰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他试探道:“两位早上好呀,昨晚睡的好吗?”
离他最近的简乔新挺直了腰板微笑:“挺好的。”
目光闪躲,说谎。
那就是昨晚的事情。
狡猾的狐狸迈着小碎步走到简乔新跟前,用着不高不低的声音道:“小新,你黑眼圈都出来了,是不是初来,睡不习惯,没睡好啊,是我疏忽了。”
简乔新心说有那么严重吗,这么明显,他胡乱点头:“是有点挑床。”
简星辰圆溜溜的眼睛微微的弯成月牙,他转了个圈,想凑到闫乾跟前刺激刺激,结果才刚一转身就被霍诀被按住了。
霍诀说:“坐好。”
“好喔。”
四个人落座,霍诀没有先动筷,而是道:“昨天的那个人,我已经处理了。”
闫乾拿到餐具抹酱的指微顿,慢条斯理道:“主意都打到我这里来了,他野心倒是不小。”
“嗯。”霍诀点了点头,他将剥好的鸡蛋给简星辰:“像我这种成家立业的人就少了许多这种烦恼。”
闫乾:“……”
皮是不是?
坐在霍诀跟前的简星辰乖巧的吃着蛋,看着简乔新:“阿诀说的对。”
简乔新:“……”
看我干嘛?
说归说,但是听他们这么讲,昨晚的事情看来的确是另有隐情了,那么自己,定然是误会了闫先生。
简乔新葱白的指捏着面包却有点食之无味,他实在忍不住了,悄咪咪的抬眼想要偷瞄一下闫乾的反应,对面的男人已经换回了一身笔挺的西装,浑身的气质也变得疏离了许多,他优雅的坐在那里,慢条斯理的吃着东西,一丝一毫多余的目光都没有瞧过来,仿佛自成一体。
简乔新的捏着食物的动作一紧,唉,生气了。
可这也不能怪他啊,誰让闫乾把人放进去的,他要是不愿意,不能赶走吗,误会也不是他想的呀。
难搞喔。
吃完饭后
简星辰拉着简乔新说是出去玩,而闫乾和霍诀两个老板都是要回公司的。
私家车跟前
简星辰给霍诀理了理衣领,碎碎念像个老妈子一样叮嘱他中午记得吃饭,少喝咖啡,而冷峻的像冰山的霍总居然就真的在听。
简乔新收回目光,觉得他知道的太多了,一旁的闫乾姿态慵懒的斜倚在车边,侍从在一边打包着简星辰非得塞给他的特产。
简乔新眼神闪烁,犹豫半响走过去:“闫先生……”
闫乾把玩着手里的手机,懒洋洋的应了一声,显然对他兴趣不大。
简乔新本来就怕他,此刻更如覆薄冰,他清秀的脸上满是纠结,期期艾艾道:“您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没空,有事联系我的秘书预约。”闫乾修长的指划了划手机屏幕上的文档,似笑非笑道:“日夜操劳,十分辛苦。“
“……”
这记仇的男人!
简乔新憋红了脸,他轻声道:“对不起,我误会您了。”
闫乾眼底的寒意不化,嘴角却依旧勾笑:“不是说没什么意思吗,这会儿怎么又误会了,简先生现在说话我是越来越不懂了。”
简乔新被他怼的一愣:“我……”
论耍嘴皮子他怎么会是闫乾的对手。
旁边的侍从已经打包好了,恭敬的将东西放到后备箱,司机过来给开门,闫乾也收起了手机,不再看旁边的人一眼坐进了车里。
直到车子绝尘而去的时候简乔新都还僵在原地,闫乾是生气了,他百分百的确定,但他却毫无办法。
后面的简星辰凑过来挽住他的胳膊:“吵架啦?”
简乔新低垂眉眼,轻声道:“没有。”
“哎呀不要难过啦,对宝宝不好的。”简星辰蹭了蹭他:“阿诀经常生气的,但是跟他撒撒娇就好了,如果你们吵架是你的错,你就说点软话嘛,我看闫先生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呀。”
“……”
他就是!
简乔新抿抿唇,迟疑道:“我说了,但是他还生气。”
“那你就付出行动好了!”简星辰对哄人是很有心得的,毕竟他家的那位就是个无理取闹的男人:“反正只要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都会原谅你的。”
简乔新想起闫乾对自己板着的脸只觉得万分头疼,他迟疑半响最终缓缓点头:“好。”
两个人下午一起玩了一会儿才回去。
晚上简乔新回家的时候,出乎意料的遇到了自己没有预料过会见到的人。
邱健站在巷子的风口看着他。
简乔新一僵,缓缓走过去:“你出院了?”
“小新,你好狠的心。”邱健此刻的模样堪比之前可以说是颓废许多,他周身被裹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自己的脑袋,脸色苍白,原本英俊的脸现在变得凌厉,看上去竟是有些令人惊心,他道:“你怎么能一次都未去瞧过我?难道我们这五年的感情都就此白费了吗?”
秋风瑟瑟,简乔新捂着手,哈了口气:“邱健,你扪心自问,这五年,我可有对不起你,不管是孝顺阿姨和叔叔,还是全心全意为了我们的未来拼搏。”
邱健一愣:“这倒……”
“那你呢?”简乔新伸出手指一件件的给他数落:“我早就和你说了,我们可以拿些钱来给你做生意,你可以自己闯荡闯荡,但是你不愿意,你没有上进心,从来没有为我们的未来想过。”
邱健眼神一冷:“难道不好吗,我只是想安稳一点而已。”
简乔新原本还有满腹的话被他打断,他叹了口气,终于明白,两个人各自的报复,原来从早以前就已经有分歧了。
“邱健,我们不合适。”
扔下这句话简乔新就想走了,可邱健专门在这里堵着他,怎么能放弃:“小新,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简乔新的手腕被他死死的握着,紧紧跟着自己的男人面露癫狂之色,有一瞬间,他怀疑邱健是不是有精神问题。
心中有些慌,换做以往简乔新也不会在意他动手还是怎么样,但是现在还有孩子……
简乔新没有挣扎,他稳了稳心神:“我没有嫌弃你,我们是和平的分手,就算没有闻原,我们肯定也走不到最后。”
邱健的手下不自觉的加了重力,却被他控制着的简乔新却紧紧的额皱起了眉,他低声:“疼……”
这句轻微的声音犹如惊雷炸响一般让邱健犹如触电一般的松了手。
“小新,小新我不是故意的。”邱健拿起简乔新的手腕吹了吹:“怎么样,还疼吗?”
简乔新摇了摇头:“不疼。”
外面的风在小巷子里面呼啸的吹着,冻的人打颤。
邱健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强势的给简乔新披着,在昏暗的灯光下,简乔新原本就清秀的脸显得更清瘦了,眼底下面还有淡淡的青色眼圈,看起来也是有些憔悴。
邱健眼神微动,只以为简乔新也是想念自己的。
他伸手向摸摸简乔新的头,而面前的人却是退后半步:“邱哥,外面天凉,你早些回去吧。”
邱健的手僵在半空中,他的声音沙哑:“你是要我死了,才能原谅我吗?”
简乔新瞪大眼睛,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不,我没有这么想。”
他现在真的不想再和邱健多纠缠,转身就走:“你不要再来找我了,再见。”
邱健眼神阴鹜的看着他离开,忽然喊道:“小新,是不是如果我有钱了,你就会回来找我?”
简乔新脚步一顿,没理会他,直接进了楼。
后面没有跟上来的脚步声,他暗自松了一口气,快步的打开门进去,打开灯之后简乔新几步走到床边,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冷汗。
要搬家,不能在这里住了。
半个月后
简乔新去了公司,今天他有一个拍摄的工作,但是经纪人却让他先去办公室。
简乔新进了办公室,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农拜便直接拉着他到了沙发处坐着。
简乔新狐疑:“农哥,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农拜一拍手,手上那镶钻的手表便随着灯的光芒闪耀,他摸头:“我这几天到处寻思,就觉得不对,现在终于是明白了!”
简乔新:?
农拜高声:“你说,你是不是怀孕了?”
“……”
简乔新眼神闪躲,现在是秋天,他穿的衣裳都比较厚实,加之本来就不胖,不应该这么快就被发现啊?
“没,没有。”
农拜可不是好忽悠的:“还说没有,你以前没工作也要往影视城跑自己找龙套演,根本不让自己闲着,现在呢,一听到休息就高兴,没事就睡觉,受凉你能受凉一个月?天天动不动就要吐,你当我是傻子呢?”
简乔新白了脸:“我……对不起农哥。”
农拜捂了捂心口,他痛心疾首的指着简乔新:“你……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邱健那个龟孙子的?”
“你怎么能给那种王八犊子怀孩子,而且,你现在的事业刚刚才有起色,借着之前的宣传,怎么都不是十八线了,我们再努努力,说不定就能起来,你说你。”
农拜越说越气,拿起桌子上面的水吨吨两口,含恨:“你信不信老板打死你?”
简乔新:“……”
打死我算了,反正也是他的种。
现在这种情况,不论如何,简乔新都是要表态的,他迟疑了片刻:“这个孩子,我,我不会要的。”
农拜一惊:“你要打掉?”
简乔新艰难的点点头,算算日子还有十多天就是一个月了,那个时候就能去医院了。
手无意识的抚摸上小腹,嘴上说的不留情,心底却满是不舍。
农拜抓了抓头发,反复确定:“真的要打,这几个月了啊,真的是邱健的?”
简乔新不敢说是谁闫乾的,他怕能给经纪人刺激住院:“农哥,你就别问了。”
农拜现在的心情十分的复杂,其复杂程度不亚于有一种自家的白菜被猪拱了的老母亲心理。
虽然,他一直致力于给简乔新介绍金主,但是他从来没强迫过,私心里也是惯着这孩子的。
结果可好
这孩子给自己整了个大惊喜。
农拜踌躇片刻,最终道:“打掉也好,等以后成了一线大明星,想要什么男人没有。”
简乔新抚摸小腹的手一顿,他慢慢点了点头。
从经纪人哪里出来,本来准备要去娱乐大厦拍摄封面,却在下楼梯的时候远远的看到了萧子华。
简乔新:“……”
远远的,四目相对,皆是一愣。
怂包简乔新转身就想跑,结果被后面的太子爷转瞬就抓住,萧子华喘了喘气:“你他妈跑什么?”
简乔新说:“我没跑,我只是忽然想起来有东西没拿。”
萧子华笑了:“你骗誰呢?”
“……”
见他没有打自己的想法,简乔新也冷静了:“子华,我们有事下次再说吧,我还有个封面要去拍。”
萧子华嗤笑一声:“是要去娱乐大厦?正好,我顺路,我带你去。”
简乔新迟疑片刻,这个时候就算说谎说不定还会激怒他,想了想便点了点头。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坐进了车里。
简乔新坐上车后看到了一件外套,脱口而出:“这不是闫先生的外套吗?”
一旁的萧子华危险的眯眯眼:“你跟我小叔很熟悉?”
简乔新知道说错话了,他慌忙摇头:“不熟。”
“不熟?”萧子华根本不相信,他说:“这是小叔的休闲常服,不是私人约会根本不会穿,你如何能知?”
简乔新叫苦不迭:“偶尔遇见。”
萧子华将信将疑,他将闫乾的衣裳收起来放到前面,别有深意道:“我劝你如果对我小叔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的话,最好歇了吧。”
简乔新:“你误会了。”
萧子华想起上次生日宴会的事情,自然不罢休:“小叔可不是誰都能高攀的起的,你知道闫家的背景吗,那可是正统的大院,要是娶妻,那也要门当户对,千金小姐好金屋藏娇才是,你要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有什么不该有的非分之想。“
简乔新的手不自觉蜷起,他冷声道:“我自然不敢有什么非分只想,不管你对闫先生,还是对您。”
萧子华一楞,没料到简乔新会把自己也给算上。
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才软乎了气:“我……我和小叔不一样,他的确是位高权重,但我跟他不同,我只想选择喜欢的。”
简乔新只觉得心中翻涌出的情绪不知道是愤怒多一些,还是对自己的无能为力多一些,更或者是被戳到痛脚的羞愤,他的眼眶红了,但他的声音却坚定有力:“不管再怎么不一样,您有句话我觉得说的很对,娶妻当然要门当户对,您的身份我高攀不起,也不敢有异心,还请您放心,对闫先生我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萧子华迎上了简乔新的眸子,被那眼中的复杂情绪刺痛到了,他的心一沉:“你喜欢小叔?”
简乔新气的脸都红了,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觉得他喜欢闫乾?
当然,闫先生的确帮助过自己,而且对他也挺好的,他也的确是存了几分好感,但是,被这么再三警告,就算是泥人也要有三分脾气了。
简乔新深呼一口气:“我不喜欢他!好了,你满意了吧。”
车子还没有开,简乔新侧身扭开把手,直接走了下去“砰!”的关上门。
这里是地下停车场,也有不少的车开过来。
他这边刚刚下来,那边正好有一辆宾利开过来,车前灯一闪闪的,停在隔壁。
正好是闫乾的车,他从里面下来,侧过头来看了一眼。
简乔新正好在气头上,孕期的孕夫情绪来的快,也控制不好,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闫乾,头也不回的走了。
闫乾:“……”
保姆车里面的萧子华也下了车,本来想追上去,结果一愣神,瞧见了自家的小叔。
太子爷脚步一顿,乖乖道:“小叔。”
“嗯。”闫乾站在车门边,他瞥了眼气呼呼走的人:“怎么回事,你又骚扰良家子弟了?”
这话带着点危险性,更何况闫总近来心情不好,在山庄莫名被简乔新阴阳怪气一顿也就算了,到现在也没见简乔新来认错,也算了。
今天呢,好不容易碰见了,还被瞪了一眼?
萧子华摆摆手,大呼委屈:“没有啊小叔,我就是和他要去的地方一致,所以想顺带捎带一下……”
闫乾慢悠悠的接过司机递过来的文件,他撩起眼皮:“就给捎带的气走了?”
萧子华无言以对,他捂了捂额头:“他这个倔脾气。”
这话闫乾深有同感。
但是闫总不可能让自己侄儿知道他在简乔新那也受了气,他漫步走来,手中的文件被蜷缩成棍状,敲了敲萧子华的肩:“以后少去招惹他,听到了吗?”
萧子华肩上一痛,他抬头,却见闫乾面色虽然云淡风气,但嘴角却没挂着笑了,可见这番警告是认真的。
他好奇:“小叔,怎么以前我跟那些小男友的事情你不管,偏偏管着我和小新?”
闫乾又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以前你的那些小男友图你什么你不清楚?”
萧子华:“……”
“小叔怎么知道小新不会图我呢?”
闫乾嗤笑一声,心说简乔新要是图你的钱还不如来图你小叔我呢:“他能图你什么?图你笨,图你蠢?图你脾气差?”
说完后的闫总手机响了,也没工夫跟自己傻侄子再瞎扯,走了。
萧子华看着闫乾的背影,摸了摸肩膀:“小叔你脾气比我还差啊……”
“……”
五日后
今天正好,今天刚好是重阳节,也是简乔新爷爷的忌日。
农拜给简乔新放了个假,因为马上要一个月了,简乔新要去堕胎,在去之前,他先回村子里面住几天,也算是放松身体了。
出租车把他送到村口,他付完钱下车,手里还提着几袋纸钱,往年他都是下午才有时间来,现在得了假期,来的早了。
村口边还停着另外一辆车,是一辆宾利。
简乔新:“不会吧。”
不远处的路上瓜娃子带着弟弟在路边玩,远远瞧见简乔新就跑了过来:“小新哥哥!”
简乔新应了一声,又问:“这是……闫先生的车吗?”
瓜娃子点点头:“是闫叔叔的,他来是上山来祭典人的,来了好一会儿了,还在我们家里呢,小新哥哥也来我们家玩吗?”
“不用了,我回来要住好几天呢,晚上我过来睡,你跟爷爷说一声,想吃什么先准备着,晚上我做给你们吃,现在我要先去山上烧纸去。”简乔新摸了摸他的脑袋,顿了顿又道:“闫叔叔这次来,有说要留宿吗?”
瓜娃子说:“不知道,叔叔没说。”
简乔新松了一口气。
和瓜子告别后他就准备往山上走,山上的树木已经开始凋零萧索了,秋风阵阵,有些悲凉。
他的爷爷奶奶,爸爸,父亲,都在山上。
这条小山路以前他也经常走,还记得有一年,爸爸同他因为件小事吵了一架,他脾气倔,从家里直接跑了出来,不知哪来的勇气大半夜跑到父亲的坟上嚎啕大哭,急的村里的父亲找遍村子没找到。
第二天在山顶的墓园找到缩在坟上熟睡的他,当真是哭笑不得。
简老爷子以前说:“小新啊,以后你以后要是有了孩子,可得带来给爷爷看看,让爷爷抱抱孙子。”
简乔新在一边的大石头上坐下来,他的手掌放在腹部摩挲了片刻,抬头望着天空,爷爷,我带这个小家伙来看你了。
山路崎岖漫长,他有身子,体力也不行,走走停停,从来没觉得路途居然这么漫长。
坐在山间其中的一道凉亭里面休息,这个亭子他小时候也来过,身下的石椅子上还有一道他刻字的痕迹…
一小时后
有人推搡了一下熟睡的人:“醒醒。”
简乔新靠在石椅子上面,昏昏沉沉的听到了声响,他缓缓的睁开眼睛,入目便是浅咖色的布料,还有淡淡的檀木香,这个味道,是闫乾身上的。
果然,一声闫乾微微弯着腰,语气不善:“小朋友,你是真的心大啊,荒郊野岭的你也敢在这儿睡,也不怕哪里来头狼给你叼走?”
简乔新还带着困劲儿呢,他喃喃道:“你是狼吗?”
“……”
闫乾都给他气笑了:“我叼你干什么,回去找气受?”
听他说找气受,简乔新算是彻底的醒了,他想起来之前闫乾和自己生气的事了,好像还没原谅自己呢。
他揉了揉眼:“闫先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
闫乾说:“你这是为了哪件事道歉?”
“啊?”简乔新瞪着无辜的眼珠子看着他,迟疑道:“我又做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
闫乾说:“停车场瞪我那次呢?”
“……”
闫先生真的好小气喔。
简乔新想说本来就是你的错,但他不想把自己和萧子华的交谈泄露出去,于是乖巧道:“那个也对不起,我下次不瞪你了。”
闫乾将手中要烧纸的袋子放到木椅上面,顺势在他旁边坐下:“不是叔叔说你,你怎么这么不上道呢,平时都这么跟人道歉吗?”
简乔新绞尽脑汁不明白难道大家道歉的方式还有别的:“不,不然呢?”
话音落,他的脑瓜被人弹了一下,不重,但是挺突然的,简亦新还以为闫乾要打自己消气,还下意识闭上眼睛畏缩了一下。
闫乾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了:“这是小孩的道歉方式。”
简乔新的指尖不自觉蜷起,他低下头:“我不太通人情世故,如果有什么不对的,闫先生告诉我,我再补。”
“算了。”闫乾姿态慵懒的依靠在木质的栏杆上:“我跟你个小孩计较什么。”
简乔新有点懊恼,他才不是小孩,他肚子里的那个才是小孩呢!
下午的阳光落进亭子里,一阵微风吹拂过来,纸袋子里面的金元宝纸钱有一些吹散掉下来,简乔新赶紧过去捡。
闫乾看了道:“来祭拜你爷爷?”
“嗯。”简乔新把口袋重新系的紧了些,也许是两个人气氛终于缓和了一些,他壮着胆子道:“闫先生也来祭典人吗?”
闫乾垂首看着他,原本含笑的嘴角淡了下去,声音低沉了一些:“老爷子离世时对自己的几个旧部很是挂念。”
他这么一说,简乔新就懂了,肯定是闫司令遗嘱有交待过让人每年忌日过来看一看,简乔新只是没有想到的是,闫乾会亲自过来。
看来,闫乾很敬重闫司令。
简乔新拎起袋子,他说:“爷爷能被司令大人记挂着必然也是万分感激,您今天能来瞧瞧老人家,老人家肯定高兴,若是下次您不介意,待司令大人忌日,我也想替爷爷去探望司令大人。”
虽然人情世故他不懂,但礼尚往来他懂。
闫乾嘴角勾了勾,他站起身拿过简乔新手里的袋子一并提着:“老爷子在樟山的陵园,闫家的祖坟在那,你若想去,便去看看吧。”
他的步伐大,简乔新小步跟在他后头:“喔,好,我记着呢。”
这里距离山上的坟地也还有一段路,走着走着简乔新就又累了,他的步伐不自觉慢了下来,最后几乎就是挪了。
闫乾发现了,他立在原地,等着人慢慢跟上前来时才皱眉:“累了?”
“嗯……”
简乔新有点不好意思,他捂了捂腰:“闫先生要不你先上去吧,不用管我了,我在这里歇会儿。”
闫乾看他的眼神像是看猪,但最后,他却只是陪着简乔新在一遍坐下了。
简乔新疑惑的望着他。
闫乾扭开水瓶喝了一口水:“万一你被狼叼走了,那岂不是叔叔的责任?”
“……”
这山上真的没狼。
简乔新也不敢太忤逆着他,反正这位是老板,人家想怎么来就真来,他才不没立场反驳呢。
两个人坐了一会儿重新开始走路,这次简乔新发现闫乾的步伐明显比上次慢了,之前他都要小跑才能跟得上,自然累,而现在他只需要慢步走就好了。
两个人并肩走着,简乔新发现肚子里面的这个今天居然没闹,不知道是因为见到父亲开心还是要见长辈乖巧了。
简乔新走着走着,忽然道:“闫先生……是不是下雨了?”
一滴滴的雨滴落下来,猝不及防,原本还是细小的小雨滴,现在却又越来越大的趋势,之前还是骄阳天呢。
闫乾也感觉到了:“前面有亭子,去避一避。”
简乔新点点头,刚要说什么,结果一开口就打了个喷嚏,臊的他有点不好意思,只得揉了揉鼻子。
一件西装外套从天而降罩住了他的脑袋,随之而来的还有淡淡的檀木香气。
闫乾一点不在意寒冷的秋末只穿一件白色衬衫,只提醒他:“要下大了,要快点过去,注意脚底,不要摔了。”
雨点不住的落下来,简乔新也知道轻重,点了点头跟着他走。
行至亭子的时候,雨已经是遮天盖日的下来了,闫乾浑身已经湿透了,白色的衬衫贴着他皮肤,精装的小腹部隐隐被映出了腹肌的形状,他的身上在往下滴水,恍惚间,简乔新居然回忆起了那天晚上的片段记忆。
那些地方,他都摸过的。
闫乾侧过脸来瞧他,眯了眯眼:“看什么?”
“没,没啊。”简乔新被抓包,用尽自己毕生的演技转移话题:“我就是担心您这样会不会着凉。”
一阵冷风吹过来,简乔新一个哆嗦,又打了一个喷嚏。
闫乾说:“你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简乔新也不敢到椅子跟前坐下,那边都是雨,只有亭子中间才是干的,他也有点怕了,如果真的感冒了该怎么办,有孩子不能吃药的,会对宝宝不好的。
等等!
他不是要打掉吗,为什么这么关心孩子?
简乔新慢慢蹲下身来力图抱成团取暖,脑袋里面也有点懵,他忽然意识到,就算嘴上总说打掉打掉,可是潜意识里面,他对这个孩子的在意程度已经开始不受控制了。
闫乾将装着纸钱的袋子放在一边,看了一下身侧人:“那么冷?”
简乔新老实蹲着,似乎化身为蘑菇:“没,我就是累了。”
顿了顿
他又从地上站起来,恋恋不舍的把外套送到闫乾的手里:“对了,这外套闫先生你快点穿上吧,别着凉了。”
闫乾抖了抖,估量了一下这外套还没全湿,便也穿回去了。
暴雨还在下,甚至还带上了隐隐约约的电闪声音,当第一道闪电打下来的时候,庭子中心的人抖了抖。
闫乾靠在一边的柱子上玩手机,没怎么注意地上。
简乔新弱弱的声音传来:“闫先生,刚刚是不是打雷了?”
“嗯……”闫乾随口应了一声。
简乔新默默的蹲着,他悄悄的伸手捂住了耳朵,心跳的飞快,那种无措的感觉又来了。
他父亲出事的那天带着他出去玩,本来那也是个骄阳天,后来天气变了,变成了雷暴雨。
有劫匪趁着天气当街抢劫,女人和小孩的尖叫声划破一整个街道。
那天的雷声好大,他父亲身上有好多血,很多,很多血,顺着雨水冲刷到地上,他好害怕。
“轰隆!”
电闪雷鸣,一道天雷巨响在天空划破,让简乔新浑身的血液都疯狂躁动起来。
倒在血泊中的人艰难道:“小新……小新不要看父亲,小新闭眼……”
那年是梅雨季
黑白的葬礼上,天上也下着雨,电闪雷鸣。
人群拥挤在一起,每一个人的目光都带着不善。
“都怪他,要不是非得缠着父亲出去玩,怎么会出事呢?你这孩子真的不懂事,扫把星。”
“仝华的命怎么这么苦,要不是这孩子,他怎么会成了寡夫。”
再怎么捂住耳朵也掩盖不住那刻在骨子里面的声音,简乔新的身体开始不自觉的抖,清秀的脸上惨白无血色。
闫乾听到一道细微的低吟声,他两步走过来蹲下:“简乔新?”
捂着耳朵的人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
闫乾捏住他的肩,微微低了头想看下他的脸:“怎么了,不舒服?”
“轰隆!”
雷神轰响,这道雷声颇大,仿佛要将天空划破一道口子一边,在四处透风没有任何隔音的亭子里面威力更甚。
跟前的人狠狠地抖了一下,还不待闫乾反应,那缩着的小蘑菇却一把扑进了他的怀里,简乔新苍白的脸上挂满了泪:“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闫乾浑身僵硬,下意识的想推开人。
情绪激动的简乔新却忽然顿住了,他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哆哆嗦嗦的手都在抖,轻声呼道:“疼”
闫乾面色一冷:“你说什么。”
“疼。”简乔新的手紧紧的攥着他的手臂,眼底是一片惊慌:“闫先生,我肚子疼。”
他瘫坐在原地,原本干净的地面上竟是缓缓的溢出血来,那血迹生生的刺痛了闫乾的眼。
那血仿佛将闫乾的眼睛也染红:“你怀孕了?”
简乔新点点头。
闫乾是何等剔透的心思,他的声音森寒的仿佛阎罗地狱的鬼:“不告诉我,是想自己偷偷落了是吧,简乔新,我真是小瞧你的胆量了。”
简乔新恍惚想起以前有一种说法,如果自己的生父以及身边的人都不希望他出生,孩子就会离开,真的流掉。
这简直是现世报,简乔新眼泪直直往下掉,他这辈子没在一个人跟前这么狼狈且卑微:“闫……闫先生,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你带我去医院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