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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突然派銮仪卫前来承乾宫, 吓了佟贵妃一跳,第一反应是自己是否遭受了陷害?
承乾宫的宫人们也都心惊胆颤,当年定嫔悄声无息地在太子殿下身边安排了一个嬷嬷, 被皇上查出来了。
銮仪卫就是这样气势汹汹地冲进了定嫔的宫内, 将所有人全都抓走。
那段时间后宫血雨腥风,每一位妃嫔都不敢冒头, 小心谨慎地缩在自己宫内。
銮仪卫的手段雷厉风行,凡事还记得当年之事的后宫诸人至今心有余悸。
佟贵妃勉强维持住镇定,在宫女的搀扶下客气地询问銮仪卫:“诸位大人来本宫宫殿里搜寻,可是因为皇上的旨意?”
承乾宫中的主位是佟贵妃, 除此以外还有其他嫔居住,其中最让人不放心的就是怀有身孕的德嫔。她必须要保证不会惊扰到怀孕的妃嫔, 最大限度保护好承乾宫的安全。
銮仪卫首领告诉佟贵妃:“属下们是奉皇上命令,来搜查四阿哥的屋子。”
佟贵妃一愣,别的地方都不搜,就盯着四阿哥的屋子搜?
“贵妃娘娘不用担心, ”銮仪卫客气道:“阿哥们闹了上书房,皇上正发怒, 属下们也不过是走个形式, 除去四阿哥, 三阿哥、大阿哥那儿都需要好好搜寻。”
所以是所有阿哥们一视同仁, 并非针对四阿哥一人了。
佟贵妃悄悄松了口气, 亲自将銮仪卫们带到胤禛的屋子,万分配合。
銮仪卫们问了贵妃几个问题:“四阿哥已经会写字了吗?”
“平日里用废的宣纸, 是由哪一位奴才收拾的?”
“四阿哥最近可有反常的反应?”
佟贵妃回答:本宫平日里有教导胤禛认识一些字,但大部分时候四阿哥是跟着太子殿下出去玩的。
銮仪卫恍然大悟:原来是太子殿下教了四阿哥写字。
佟贵妃又道:用废撕碎的宣纸,都交给洒扫太监一起收拾了。
銮仪卫:“是哪一位洒扫太监?”
佟贵妃将洒扫太监给叫来。
她沉吟道:“至于反常, 可能是思念太子殿下,他最近很喜爱抱着自己的小狗和给三阿哥写信。”
有了贵妃的配合,銮仪卫将承乾宫中胤禛可能遗留下来的蛛丝马迹都给拿到了手中。
另一边,阿哥所的銮仪卫可没有来承乾宫的几人那么客气,他们几乎将阿哥所里可能搜到的地方都搜了个遍,还摸到了帮胤禔传递消息给惠嫔的太监们,查出来他们传递的菜方子,找到了惠嫔那儿的翊坤宫膳房。
就这样霸道的侦查,将线索全都搜刮一通,吓着了惠嫔与佟贵妃,也引来不知情人的揣测。
后宫传递的流言蜚语向来都是捕风捉影的,这里最多的是无所事事的女人们。阿哥所她们看不见,可承乾宫与翊坤宫里惊现銮仪卫是众人有目共睹的。
皇上竟然派出了銮仪卫搜查贵妃、惠嫔宫殿!
贵妃与惠嫔是不是犯了什么事?
正在这时候,又传来了皇后病逝的消息,怎一个雪上加霜,乱上添乱!
佟贵妃被这一出打的手忙脚乱,养在身边的四阿哥被皇上给扣留下来了,她心中不安,忧心揣测,又忙于安稳后宫,佟贵妃忙了没两天就病倒了。
负责帮康熙管后宫的贵妃病倒了,直接让这乱成一锅粥的局面成了一锅煮烂煮糊的东西。
康熙刚给三个阿哥留下了抄写十本大字的严苛任务,全部关到阿哥所里住着,不写完反思好自己的错误不允许出门。转头就被后宫混乱糊了一脸血,前朝索额图不在,纳兰明珠外派,本以为没人搞党争了,没想到了少了索额图与纳兰明珠两座大山压制,不安现状跳出来“捣乱”的臣子反而更多了。
康熙:......
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从前是因为顾及索额图与纳兰明珠的交锋,怕被扯入乱局,受到波及,这一回他们全都不在,正是新人冒头的好时候!
每天都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闹起来,处理这些小问题比当初除鳌拜、平三藩更累,帝王脾气也日渐暴躁。
这个时候康熙就感念有索额图与纳兰明珠在的好处了,有这两靶子在,至少底下的人安分啊!
皇后的丧礼要办,贵妃的病要问候,三个阿哥也别抄大字了,都去给病逝的皇后守孝跪灵去。
帝王请出了皇太后与太皇太后主持大局,算是暂时安下了后宫,又亲自写祭文,大办皇后葬礼,让钮钴禄氏族风光下葬,下令大赦天下以安定民心。
前朝局势小乱,没了索额图与纳兰明珠,那就再提拔一个人上来。
太皇太后问康熙:皇后死了,皇上打算立谁为下一任皇后呢?
也就只有太皇太后能够毫无顾忌地问康熙这个问题,老人家也是料准了帝王对钮钴禄氏没有感情。
太皇太后出身于科尔沁草原,皇帝的第二任皇后死了,留出了国母的位置,从太皇太后的角度来说,她希望能够再出一位科尔沁皇后。
康熙道:“后宫因为皇后尊位争斗不休,朕欲空悬皇后之位,后宫诸事由贵妃率其余妃嫔共同来处置。”
帝王的话直接将老人家的话堵死了,帝王宁愿后位空悬,也不愿再立一后,即使是太皇太后也难以令他改变这个想法。
后宫没了皇后,那么佟贵妃就成了手握权力的后宫之主,这直接影响到了前朝佟家势力的水涨船高。
太皇太后叹息:看来,继钮钴禄氏之后,帝王是打算扶持自己的母族了。
内大臣佟国维看似官位没有任何调动,面圣的次数却显而易见地增多了。帝王时常召见佟国维问策,拟圣旨,商讨军政。
佟国维的妻子也由此可以获得贵妃的召见,入宫来看一看自己的女儿。
这位出身赫舍里氏的佟国维之妻暗示佟贵妃:娘娘入宫陪伴皇上这些年,皇上到底还是念着您的好,如今您盛宠在身,不如趁此机会尽快怀上小皇子,女人有了儿子,身板儿才硬,日后才会有依靠。
佟贵妃道:“皇后新丧,皇上下令服丧三月,本宫又怎么能在这时候做出格的事呢?”
赫舍里夫人道:“那是当然的,自然是丧期以后的事儿。”
她暗示佟贵妃:若是能生下皇子,以女儿的地位,再进一步做皇后也是可能的啊!
佟贵妃不由苦笑。
皇后一死,皇上又抬高佟家,一下子被推到前边,这风口浪尖的,根基还不稳当呢,家族荣辱兴衰全凭帝王一念之间啊!
“还请母亲告诉父亲与弟弟,皇上给我们家体面,是信任我们。我们不能辜负难能可贵的信任,唯有忠君爱国,尽心尽力为皇上做事,才能维持帝宠。”
真正的强大,唯有家族子弟出息,才能维持鼎盛,否则一切的繁荣假象都是一时的,皇上能给他们荣宠,也能随时收回这些。
朝廷命妇拜见贵妃是正式场合,身边有宫女、太监、嬷嬷。
她们是母女,可以在承乾宫宫人的注视下表现出亲密,叫上一句你我,喊上一句母亲。
佟贵妃聪慧敏捷,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康熙喜爱的正是她的体贴与懂事,这个时候,她只能隐晦地告诉自己母亲,不要被眼前的繁华迷了眼,只希望父亲能忠心为皇上做事,弟弟能有出息。
实际为皇上操持后宫事务多年,佟贵妃又怎么猜测不到皇上的用意呢?
她难道就不想要个孩子了吗?可她想,皇上就答应给吗?
就像是钮钴禄氏那样,即使做了皇后又如何,曾经家族因为高攀上鳌拜而获得荣耀,皇上除灭鳌拜就会记下他们的多少错处。
皇后无宠无子女,意图将手伸到太子身上,直接被皇上给“砍断了胳膊”!
佟贵妃暗想:至少,皇上还是念着我,愿意让我抚养四阿哥。
皇后新丧的消息传到皇陵的时候,胤礽都已经住进孝房了!
刚进入皇陵的时候,胤礽在索额图的引领下跟着踏上皇陵的走道,率先见到了为先帝守孝陵的恭亲王常宁。
因为赫舍里皇后就葬在孝陵边上的景陵,而整座皇陵的建造设计,是以先帝孝陵为核心,形成子孙环绕的格局。
他的额娘躺在景陵之中,他的汗阿玛百年后,也会睡到这里面去。
到了孝陵口,索额图与曹珍就不能再跟着胤礽了,他由恭亲王带着,先去祭拜了皇祖父,然后才顺着孝陵边的孝道,一路往景陵去。
到达景陵,要为额娘跪拜清扫陵墓,诵读祭文,烧香烧制,若是更诚心一些,则留在景陵中设置给守墓人休息的屋子,为逝去的亲人抄写经文,抄完后一并烧掉。
有皇伯带着,引领他怎么祭奠,胤礽一点都不慌,皇伯怎么说,他怎么做就是了。
等他将经文抄写完,正巧赶在生辰那一日将亲自抄的经文烧给额娘。
六月六生辰一过,这一场祭拜最严肃的过程才算是过去了。
恭亲王又告诉胤礽:“先皇后去世了六周年,而太子殿下已经初长成,皇上下旨请太子殿下在此为先皇后服孝三个月。”
胤礽一点都不意外恭亲王会将他挽留下来,他仰头,望着恭亲王大胡子的下巴:“皇伯,侄儿在守孝期间需要做什么规矩?”
正是因为有一嘴大胡子,恭亲王的脸显得特别严肃!
“景陵在昌瑞山左峰,太子殿下守孝时需要茹素、清心、穿素衣,给您准备的孝房在左峰的半山腰,请您不要大声说话,免得打扰了峰上的安宁。”
昌瑞山山脚下会有銮仪卫与御林军保护,伺候太子的人与陪伴他的人都会跟着住到半山腰的孝房去。
恭亲王又道:“在守孝期间,您可以每天来娘娘陵寝殿外请安尽孝,除此以外没有别的规矩。”
胤礽蠢蠢欲动,他好想要让额娘看看“小皇孙”呀!
为了这个愿望,他将规矩全都问清楚:“皇伯,是不是除了孤以外,其他人都不能来?”
“并非如此,殿下可以带合适的人来见娘娘,只要注意安静,不要大声说话就好了,”恭亲王听太子这样直白问,还以为他是在为索相问的。
赫舍里皇后毕竟已经死了六年,祭奠的流程都已经走过,剩下随意一些,只要不吵不闹不吃肉清心寡欲,其他的规矩没那么严。
有了恭亲王这一句,胤礽就放心了。
他住到了孝房里,与索额图、曹珍、徐嬷嬷、玉柱等人汇合,又换上素白的衣裳,这就开始了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去给额娘请安、抄经的宁静日子。
第二天,胤礽将小一与十七叫来自己跟前,严肃认真地嘱咐它们:“今天阿玛要带你们去给你们的玛嬷请安,让你们的玛嬷看看孤亲自孵出来的鹅能有多神气,你们一定要保持安静,不能呱呱叫。”
两只小鹅脖子伸来伸去,像是在应和胤礽的话,它们发出了一声“嘎”以后就不叫了。
索额图惊奇极了,压低声音道:“殿下不愧是有仙人教授的,就连您养的鹅都这样有灵性。”
胤礽看了一眼三姥爷,仿佛在他的身上再次看到了唐老鸭的音容笑貌。
如果唐老鸭还在,也应该让额娘看看她的“皇长孙”。
胤礽明媚又忧伤,叫上了索额图一起:“三姥爷能与孤一起去祭拜额娘吗?您也是额娘的亲人。”
索额图怔了怔,想到那坟墓中躺的是他兄长的女儿,而他的兄长也已经病逝多年了。
年纪已经不轻的索额图感性起来,干哑着声音应下了胤礽的邀请。
“殿下重情,老臣能得殿下关心,实在三生有幸。”
“那三姥爷帮孤抱一抱小一,”胤礽将十七抱在怀里,嘱咐好曹珍乖乖在孝房等他回去,他们顺着孝道往峰顶走。
索额图稀里糊涂地抱起了小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恭亲王受到京城快马加急来的旨意,得知皇后钮钴禄氏的凤体将在三个月后由送丧队伍送到景陵,此时正在景陵中巡视,按照帝王的旨意选择继后陵墓的放置之地。
他见索额图与小太子二人抱着鹅走来,愣了愣,忙迎了上去,低声询问:“这是殿下送来孝敬皇后娘娘的祭品吗?您若要祭祀,恐怕得将鹅肉煮熟了,皇后娘娘才能‘享用’。”
胤礽眨眨眼,将已经有了小天鹅模样的十七给恭亲王看,轻声解释道:“这是侄儿养的儿子和女儿,侄儿想让额娘看看她的皇孙与皇孙女。让皇孙与皇孙女也给额娘唱唱祭文,孝顺孝顺她,可以吗?”
“侄儿这样是不是不好?”胤礽小心翼翼问他:“皇伯,是不是因为它们不是人,就不能见到它们的皇玛嬷?”
恭亲王给他说愣住了,好像还真没有这样的规定。
他又看向了索额图,以责怪的眼神对他:太子殿下不懂事,你索额图还不懂事吗?带小鹅去,万一鹅叫声扰了清净怎么办?
他惊讶发现,就连索额图怀中也抱着一只鹅。
太子殿下抱的好歹还是一只优雅的天鹅,那索额图怀中抱着却是一只俗气的大白鹅!
恭亲王那眼神顿时就不对劲了。
索额图蓦然惊醒过来,骑虎难下。
前有恭亲王严厉责怪,后有太子殿下软声相邀,怀中大白鹅还悄悄拉屎……
索额图陷入了两难抉择:是令太子殿下失望伤心,还是吃恭亲王的弹劾?
他感觉到太子殿下在拉自己的衣摆,低头一看,胤礽正饱含期望看着他。
胤礽:看不了就算了,三姥爷也可以代替小鹅去看额娘。
索额图理解错了。
他以为殿下的意思是“三姥爷最好了,帮帮孤吧!”
于是他心一横,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直接将恭亲王给得罪了。
“它们虽然是鹅,却也是殿下亲自孵出来的‘孩子’,它们听殿下的话,也不会乱叫。殿下一片心意,王爷可否通融一下?”
恭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