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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拖雷悠悠地理了理额前的刘海,又微微整理了一下衬衫上的褶子,轻轻掸去肩上的一片落叶,然后很随意地清了清嗓音,一系列的动作速度比慢镜头还要慢上三分,一帧一帧地在某只热锅上的蚂蚁面前有条不紊地播放着。
紧盯着他耍帅半天,晓棠终于明白,男人根本没有开口的意思。残酷的事实再一次证明,把救驾的重任交给拖雷,约等于直接让他通传自己驾崩西去。
晓棠定了定神,“第一次见面,先生为什么送花给我?”
他勾唇反问,“为什么不能?”
未等她想好措辞,男人又抢先一步开口,“花送完了,我该走了。”
第一次享受到送花待遇的她再一次懵了,“慢着,你难道不该说点什么吗?”
男人错愕回头地看着她,表情变化间又好像真的突然想起自己忘记说一些重要的话,立刻摆出了乐呵呵的笑脸。
素不相识的他不会真的要表白吧?
罗曼蒂克情调的电影里大多是帅气的男主单膝下跪,温柔地递上一捧鲜花,深情款款,高贵逼人。而这种情况换到这位三好青年那里,自然是不同了。
“我们的服务宗旨是,花样人生,随时体会,花团锦簇,因你精彩。”说罢男人朝晓棠敬了不甚标准的军礼。
晓棠怒了,帮人送花的你早说清楚会死吗?“我刚才不是问你谁送的吗?”
男子眸色间的笑意渐渐蔓延到空气之中,“艾小姐,这花是由我负责配送,工号0948竭诚为您服务。”
你才是三八,你全家都是三八。晓棠抓起手上的玫瑰花就往那人身上砸去,不想静观其变半天的某王略一抬手,稳稳地接住了整团花束。
藉着这个空当,送花贱男一溜烟地跑没了踪影。
拖雷看了一眼盛放的玫瑰,抽出花上的一张卡片递给晓棠,面带笑意。
对啊,连这老古董都知道卡片上会写赠送人。她接过粉色的卡片一看,清秀的字迹,寥寥五字,“背面有惊喜”。
腹诽一顿送花的跟他的主顾,她本能地把卡片翻到背面,又是五个字,“耍你更有趣。”
“……”
把卡片用力撕成粉碎,她顶着一张近乎扭曲的脸注视着拖雷,“王爷,我突然觉得你好正常。”
“呵,多谢夸赞,本王是不会给你送花的。”
忽略路人啧啧称奇的围观目光,她领着手捧鲜花的拖雷直奔家门。
楼梯口
小女人摸摸口袋,刮刮提包,一声惊呼,“糟了,好像没带钥匙。”
下一秒,哒哒上楼的高跟鞋伴着熟悉的女声传来,“怎么还是这么不小心。”
晓棠当场就傻眼了,不常造访的她妈,怎么又来了?
“这位是?”阮妈妈有些惊讶地望着拖雷以及他手上的那一大束耀眼的玫瑰。
“我同事。”随意诌的借口也不知道她会不会信,晓棠说话时不自觉地带上一丝紧张。
阮安慈失落地叹了口气,“这是自然,其他男的你不见得认识。”
心里的紧张被尴尬谋朝篡位后,晓棠一不小心就从衣兜里抖出了门锁的钥匙,嗔然道,“妈,当着外人的面能不能给我留点薄面?”
自家女儿难得今天给了她好脸色,阮妈妈心情大好,接着玩笑道,“你爸爸常说,面子得自己挣,不能靠别人给。”刚说出口才想起犯了她的忌讳,再止住已是来不及了。
“棠棠……我。”她一时愧疚得不知所措。
出乎意料地,晓棠没有如往日一般谈父色变,只是没好气地答道,“就知道拿他那套压我。”
说话间母女二人加上电灯泡拖雷都进了屋子,这次的客厅明显比之前整洁了不少,晓棠在心里小得意了一下,幸好她懒得收拾直接把拖雷换剩下的衣服和杂物一股脑地丢进了卧室的床上,当然顺便捎带她那件压在沙发底的小内,不然老太太又要叨咕不休了。
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难免让阮妈妈有些震惊,她仔细地瞧了瞧面前帅气的小伙,模样周正,眉宇清秀,还真的不太像是倒腾考古的老学究。难道是因为他?
“年轻人,你捧着一大把鲜花是想送给谁?”说这话的时候,阮妈妈的眼光在晓棠跟拖雷之间飞快地做着平面圆周运动,意思不言而喻。
作为永远只会给人带来失望的拖雷,当然没有称了她的心,“这是我捡别人不要的。”说罢意味深长地看向晓棠。
张嘴一次被整一次的晓棠闭紧了嘴别过脸去,管他怎么说呢,跟她没关系就行。
而两人亲昵的举动落在阮安慈眼里,则是小两口的打情骂俏。坐在沙发上的三个人以拖雷为话题核心谈了起来,小伙子家住何方,有无亲故之类的话问得晓棠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要是让她的老妈知道某王是穿越而来的,恐怕做梦都会被吓醒了吧?
所幸拖雷同学一涉及到动嘴的事情,思维还是比晓棠快上几个拍子,几次紧要关头都被他打马虎眼给应付了过去。
不过短短一个多小时,阮安慈发现自己竟有些喜欢这个年轻人了。
出门的时候她无意瞥见了玄关处出多出的几双男式鞋子,款式风格跟那个小同事穿的有七八分类似。聪慧如她,一时间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女儿一直做事有分寸,不是真的上心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只是小项又该怎么办呢?
自顾自担忧的阮妈妈不理会晓棠,一个人摇头晃脑地往楼下走去。
有些蹒跚的步履灼伤了晓棠,若不是来这里,她估计都不必上下楼梯吧。
“妈,你慢点!”
刚走没几步的阮安慈听罢又折了回来,即便是保养的再好,密密的鱼尾纹也敌不过岁月的纠缠,不争气地爬满了她整个眼框,心里一阵酸涩,这几年,她甚至都没好好看过她几次。
“棠棠,下周二是你爸六十大寿,说是在家里办,他……”仔细观察着晓棠,见她静了许久都不曾发脾气,阮安慈才接着说道,“他其实也想见见你。”
略一蹙眉,怎么还不放弃给老爷子做说客?不忍拒绝她,晓棠只尽量平静地说,“到时候再说吧。”
这样的局面她似乎早已想到,无力地转身,那样的落寞苍凉让晓棠呼吸一窒,她几乎没有思考就马上补充了一句,“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尽量过去。”
关上门后晓棠的心里没来由有些沉重,感觉就像无数的仙人掌扎遍了她全身一样。虽然不痛,但弥漫在全身的麻麻痒痒,很不舒服。
拖雷正站在窗台上轻抚着捡回来的花朵,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子,听到关门声朝晓棠招了招手。
“这花叫什么名字,你看它开的很好。”
家里住了两个小学生真是要人命,“你不会真的没见过玫瑰花吧?”
拖雷真诚地点了点头,“草原上的确没有,在中原住的时候也没见过。”
土包子,晓棠小声骂了一句,头也不回地进了卧室,那忧桑的倩影已经摆明了在跟他说,姐姐我心情不好,闲人勿扰。
有外人在也就算了,现在私下都敢给他取各色的外号。这小女人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大约是看在她心情很低落的份上,某王竟破天荒地没有计较,只对着她的背影大声说,“我把它捡回来是因为,这花很适合你。”
前进的脚步怔了一下,身后温润的声音继续说着。
“你的生命少了一些色彩,尤其是如此惊艳的红。”
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会悸动吗?会的。不过在单调忙碌生活面前,她早失去了追求悸动的热情,晓棠扭头,“王爷不必过谦,遇到你之后,我的人生早被你涂抹成五光十色了。”
拖雷只呵呵地傻笑,浅浅的阳光映着他的清晰眉眼,最是迷人,“如此,是本王能力超凡了。”
“……”
好话歹话都分不清,王爷,我真服你了,准备去补眠的晓棠头也不回地去了工作室,啪地一声关上门,她要找出那块玉石继续研究,她要靠无限地工作来麻痹自己。
客厅里的某王笑意尽敛,又是第一次,他主动讨好女人居然失败了,莫非他跑到异世谋略也一并下降了?连一个小女人他都吃不准?
今日的晓棠换上一套比平时更正经女式西服,早点是楼下买的小米粥跟包子,抓紧时间大口灌粥的同时,她偶尔也会抬眼品味一下对桌而坐的拖雷。
哗啦啦的喝粥响扰乱了原本静谧而美好的观摩,胡乱搅几下稀粥,晓棠忍不住开口,“楠少,吃饭的时候能斯文点吗?”
楠楠停嘴抗议,“娘亲你家规里没有这条。”
她所谓的家规除了不准进工作室还有哪一条?晓棠满头黑线,“临时补上行不行?”
男孩嘟着小嘴埋怨,“自己还不是那样的。这叫上梁不正下那个什么。”
“你……”
狠狠地赏了正憋笑看戏的某王一记凶色,晓棠抽纸擦嘴,“今天开始我要上班,等于出去劳动养家糊口,你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拖雷自顾自地舀了口粥,“因为刷爆卡的缘故吗?”
还记着这事呐,冷汗直冒的晓棠连忙解释,“不是,之前几天我在休假,这里的人无论男女,都是要工作的。”
“这倒是进步了,跟我们草原一样,男人打猎,女人放羊。”
王爷,咱不总是用一千年前的眼光看社会了成么?撤了餐桌上的残羹,晓棠郑重地把一本挺有厚度的书交到拖雷手中。
“这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好东西,一是为了给你树立榜样,而是怕你在家无聊。”在心里补上第三条,三是怕你出去惹祸。
拖雷接过书本随意地翻了翻,有些茫然。
“这本书叫做寻秦记,里面写了一位仁兄在穿越之后混得风生水起,对你很有参考价值。”
拖雷更困惑地抬头,“我不……”
懂字还没说出来,晓棠已抢他一步开口,“我知道你又准备搬出来你不识汉字之类的借口,”明净的双目眨了眨,旋即捧出两块大砖头,“放心,这是我为你量身打造的葵花宝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