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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二章 碰瓷儿
我嘴唇蠕动了一下。
其实我想说的话很多，我想和柱子聊一聊这些时间我的变化，说真的，在我心底里，我从没有真正的怀疑过柱子。
可是，现在的柱子，已经不是那个当年和我一起躲在战壕里头被越南鬼子的炮弹轰炸的瑟瑟发抖，枪都举不稳当的侦察兵了。
我对他点了点头，转而看向地下的小曹哥哥。
这家伙估计被柱子揍了一顿了，脸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见我在看他，他连忙堆着笑：“大哥，大哥，我是有眼不识泰山，大哥您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话一开口，却是一口纯真的天津话，我呆了呆，这小子之前开口，口音是保定那边的，河北方言，所以我还以为他和那些民工一起的，都是彪子他们老家的人呢。
结果，这小子怕八成是听说了小曹死了的事情，来我这儿讹份子来了。
什么是讹份子？这话可能有点老，年岁新的人不太明白，但是我要是说碰瓷儿，您心窝子就亮堂了。
以前北京有许多满清遗老遗少，有一些遗少，就是清末民初那会儿，满清覆灭了，这伙子遗少那时候开销大啊，当时北京有八大胡同，有各色赌肆茶楼，以前满清还在的时候，这些遗少有满清月俸，每个月都有银子花，有好些是几百年的王公贵族，家里家大业大，钱多了没处使他们就吃喝嫖赌啊，败家特别快。
比如说小九他家那位本主儿，也就是那位铁帽子王的后代吧，这些曾经的八旗精锐，到了后面都是寄生虫，又不务正业，民国成立后，袁世凯颁布了一系列法律保护前朝遗民的财产，但是他们的俸禄就没了，可是这些人没了大清，挥霍却丝毫不减，这也就导致什么呢？后来他们就卖祖业，先买祖上购置的字画古玩这类的，然后卖官服，补服，最后就卖祖坟，田地，再后来没辙了，做什么呢？
碰瓷儿啊。
要说这些八旗遗少还真不愧是满清贵胄，他们不仅继承和发扬了碰瓷儿这个活计，还将碰瓷儿这门活计发挥到了极致。
当时碰瓷儿的这些人就专门抱着一些珍贵的瓷器瓷片，在前门儿和王府井那一代等着，那一片儿在清朝时候就很繁华，车水马龙，当时北京城已经有洋车了，这些人就在路口儿蹿着，等那些洋车一到，就往前一滚，啪嗒瓷器自然也就碎了。
那时候碰瓷儿都是团伙作案，有人碰，有人在旁边装腔拿势，还有人在一边儿装作吃瓜群众，另外一些人装作要去报官。
当时在四九城北京城能开得起车的非富即贵，但换句话说，这些碰瓷儿的遗少身份地位也不低，要真论起来还真不虚，所以当时这些开车的人大都是认钱免灾。
我瞅了这所谓的小曹哥哥，这厮必定是把我当土财主，准备碰我瓷儿来了。
所以我想了想，他大爷的，这小子不收拾一顿难解我心头之恨。
所以我对着一边的小九和柱子使了个眼色，他俩都是当过兵的人，知道轻重，立即拉着地下这厮就是一顿揍。
要说中国什么地方挨打最多，讲道理，八九十年代的部队，老兵打新兵，还真不是什么事儿，我们刚去部队的时候都是被打出来的，我那时候才十几岁，声音处于变声期，喊号子喊得我声音都哑了，有时候走队列喊不出号子，班长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拾掇，两脚就揣上来了。
而且，我们当兵那会儿，说起来也很扯淡，我们军区侦察大队主要的兵员都是东北的，这中国人吧什么都不擅长，就擅长窝里头，当时我们那些兵，辽宁的，黑龙江的，吉林的，互相之间谁也看不顺眼对面，老兵退伍或者是在平时拉练时没少给对方茬架。
没办法，一群二十岁左右的大老爷们儿，这整日里不搞体能训练，满清热血没处发泄啊，我被打的多了，经验自然也很老道。
那时候我当新兵的时候就被老兵教训过，他们打人很有经验，把你打的疼的打滚儿，身上却没有伤。
柱子和小九也都是部队这口熔炉里锻炼出来的，自然懂得这道道，一阵子收拾，那小曹哥哥居然在地上惨叫了一声，倒过去装死。
我上去一脚踹在他肚皮上，这小子呜地一下捂着肚子，面红耳赤地苦着脸翻过来对我求饶：“大哥，大哥我有眼不识泰山，您绕了我吧！”
我哼了一声，问他，谁叫你来的？
这小子赶忙交代，说他不是谁叫来的，他是小曹他们工地上煮饭的，前几天彪子回了一趟工地，他和彪子喝酒的时候得知了小曹跟着我去做事结果死了的事，又见彪子出手阔绰，觉得我是个肥鹅，所以来准备来碰我的瓷儿。
我就说么，难怪，我问他，彪子呢？
这小子说应该是回老家了，他是包工头，那帮子民工都是跟着他的，彪子以前在工地上的时候为他婆娘治病借过这小子的钱，这次是回来还钱，顺道看看工友。
听这小子说，彪子带着小曹的骨灰回老家了。
小曹还没有结婚，彪子正在张罗着买一具女尸，按照他们那边的习俗，给小曹配个阴婚。
买女尸配阴婚，这事儿到现在了还屡禁不绝，我听说河北山东还有河南那边有些地区，常常有新死的女尸被盗，多半就是被搞去配阴婚了，那边村里的人都迷信，认为不结婚的人死了之后下辈子也找不到老婆。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看了看地下这小包工头，这小子贼机灵，被小九和柱子一阵收拾，居然没受多大伤，他前面一直抱着脑袋窝着。
我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这家伙嘿嘿一笑，满脸灰尘，说大哥，我是好人，我是好人，我姓田，我工地上的人都叫我小田，您就这么称我就得了。
小田？我看这小子和小九真像，油腔滑调的估计也是满嘴跑火车，办事不牢靠的主儿。
正准备让他滚蛋，谁知，这家伙一下抱住了我的腿：“陆大哥，我听说你们是有手艺发大财的，那什么盗墓，能不能带我一个，我给您跑个腿儿牵马镫儿，鞍前马后的伺候您我！”
我的腿一下子被他给搂住了，这家伙说话文绉绉的，估摸着是天津大鼓和相声听多了，以为我是关羽他是周仓啊这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