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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辽国古墓
我刚从部队退伍回到林场当守山人的时候工资一个月只有十几块钱,现在涨到了四十多块,一万块,是我十几年的工资,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可是,我们这观念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儿来,柱子支支吾吾半天,说老孔,咱能不去倒斗不,咱做个正当的行业,那老林子里不是有老山参么,咱有的是力气,整点老山参去卖中不?
老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个瓜皮,咱就是去看看,有那老祖宗留下的好宝贝咱就上交给国家,自个儿留点歪瓜裂枣能管饱就成,这样总行了吧?
柱子看向我:“上交给国家,我看行,小八,咱去不去?”
我很想去,但我觉得这不是一个正经的行当,禁不住老孔一再的怂恿,最后我和柱子同意陪他去那地方碰碰运气。林场本来人就少,加上是封山期,所以我们可以随时去巡山,不存在我们走了后被追究责任的事。
林场的守山人也就是护林员,还担负着防止偷猎偷渡者的事,因此我们几个人都有配枪。我和柱子都是部队转业回来的有持枪证,每人配有一把八一杠,但可惜的是,我们的八一杠子弹很少。幸亏,在平时我们没有肉食的时候,我们会偷偷整点野鸡野兔打打牙祭,有多的就给林场领导送一些,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我和柱子就偷偷攒下了一些多余的子弹,这次正好派上用场。
根据老孔的建议,这次我们去山里寻找辽国古墓,就说是去巡山,我们必须把枪带上防止在那辽国古墓遇到人熊或者东北虎,另外就是在这两天抓紧时间准备补给,也就是干肉和奶疙瘩等耐放耐吃的食物。
这样过了两天,老孔就带着他那个朋友来了林场,那人我至今都记得,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子,话很少,问他的时候,只会恩一句或者点点头。
要用东北话说,他长的还挺俊,老孔说他这朋友姓解,一个很稀缺的姓氏,问他哪里人,他也不说话,站在一边盯着大山深处出神。
除了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还有两个人和他一伙,一个人矮壮矮壮的男人,长了一脸络腮胡子,看起来很凶,叫大胡子,是他们一伙的头。还有个黑瘦的小个子,叫猴子,听说是南方江浙那边的,一口南方话,说的普通话我们也听不清。
大胡子是他们三个人里话最多的,和我们见了面,在村子里装了一些补给,我们就在老孔的带领下向老林子里进发。
他们背的装备很多,也很专业,绳索、睡袋、净水药,手电筒,还有工兵铲和半米长的开山刀,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些冷烟火和固体燃料,我背的时候偷偷翻出来看这些冷烟火以及固体燃料,还有部队番号,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弄来的。
我们的食物比较充足,出门前我和柱子背了许多肉干,大胡子他们背了一些压缩干粮,山里有山溪,老孔知道在什么地方能找到水,所以一路上我们只管赶路。
在老林子里行走,很容易失去方向感,因为大兴安岭的老林子四面八方全都一个样,除了树就是树,大胡子说他们上次找到那辽国古墓完全是偶然,这次也只能凭运气去找。
于是走到一个地方,那大胡子就要辨认一下,路上状况非常多,中途时不时迷路兜圈子原地转,跟鬼打墙似的。大山深处常年无人涉足,有几米厚的叶泡子,全都是腐烂的树叶,一脚踩下去,能把人陷到腰部,好几次我走在前面,一脚就陷进叶泡子里,浑身腥臭味。
一路上支撑我们走下去的信念,是那辽国古墓里有很多金疙瘩。
据大胡子说,当时他们挖参无意挖到那个辽国古墓,那一片沟子都是古墓,里头陪葬品很多,上回他们捡了几个瓷碗回去,在哈尔滨卖给了一个港商,说是卖了几万,几万块啊!柱子激动的晚上睡不着,都不叫我陆小八了,说陆建军,陆八哥!咱要找到这辽国古墓,咱就发财了,到时候娶一个屁股大能生养的媳妇,起一栋二层一底的小洋楼。
老孔笑骂:“一个婆姨你就满足了?出息,咱要有钱了,那小姑娘随你挑,俄罗斯大洋马都能娶来!”
不然怎么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时常在想,如果当时我没有贪图这个,也许现在我只是一个平凡的林场工人,过着平凡人的生活。
这样走了四天,到了第五天,我们全都身心疲惫,士气非常低落,我已经有点想打退堂鼓的意思时,一片红色的树林出现在我们眼前,一片红色的山谷,这是大兴安岭原始丛林的最深处,但我却看到了此生永远不会忘记的场景。
树上挂着无数的尸骸,破旧的灰黑衣衫,尸体已经干瘪,变成了酱紫色的干尸,就那么挂在树杈上,满满一山谷都是尸骸,像挂在树杈上的风干肉,在微微摇曳。
那个沉默的高个男人忽然激动不已,站在我们前面颤抖着,身躯一弓一弓的:“树葬林……”
他说的时候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身体在微微发抖。
我看的纳闷,不就是个树葬林么,至于这么激动?于是我也看了一眼,顿时惊讶的眼眸滚圆,柱子在旁边说:“他姥姥的,还真有古墓啊……”
眼前山谷齐人高的草丛里,掩藏着许多东倒西歪的石人石兽,还有一些破败的石碑,上面爬满了草蔓子。
大胡子拉着高个男人,问他,解七,你确定是这儿?
我这时候才知道他叫解七,他点点头,我心里顿时郁闷了,老子绰号叫陆小八,你叫解七,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俩是乘法表上头的七八五十六俩二百五呢,早知道我应该改名叫陆小凤,人帅手速还快,多好!
不过,大胡子告诉过我,干他们这个行当的从不以真名相称,解七只是个绰号,叫我不要在意。我心里虽然有些郁闷,但也总算是松了口气,随即有些激动地开始观察面前的山谷。
第一次看到破败的古迹,这种心情难以用言语表达,我们像是大姑娘上花轿似的到处看,什么东西都觉得新鲜,这里的石人石兽风化的很厉害,上面都是青绿色的苔藓,还有数量很多的石碑。
大概有几百块石碑,有些已经断裂,上面是晦涩难懂的古怪文字,不像是汉字,但也不是满文。
解七蹲下来,用手抚开一块石碑,低声说:“契丹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