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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载淳和王五他们一进院子,李瑞东就知道了。像他这样的高手用眼观六路耳听八面风来形容一点儿也不为过,只不过是装作视而不见而已,其实他眼睛的余光时刻也没有离开这几个人。
王五这一说话,李瑞东把他的话就接过来了。其实他就等着这位结义的大哥说话呢,他的气就在王五的身上,如果这口气出不来,他会寝食难安的,而且他认为这几个人当中,他的大哥就是头,剩下的4个都是他的手下。
“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王大侠吗?”李瑞东煞有介事的朝着王五轻蔑的一笑,平时都是称大哥的,现在称王大侠绝对不是尊称。
然后对张皮绠苏林等人道:“各位大概还不知道吧,李某就给大家介绍一下,”李瑞东说着用手一指王五,“这位就是赫赫有名的大刀王五王大侠,王大侠原本是顺德镖局的镖师,为人慷慨侠义,令人很是敬仰,被誉为京城武林名侠,可是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现在王大侠竟然官迷心窍,入宫当了朝廷的走狗,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呀。”
李瑞东这几句话太讽刺了,而且他还知道怎么挖苦人,先给扣一大堆漂亮的帽子,然后再把他彻底掀翻,推的高,摔的痛,在这方面李瑞东可以说是深谙其道,就这几句话就如刀子一般刺向王五,连载淳他们也给捎带了。
载淳心中暗道,这个家伙真够坏的,你看这张能说会道的嘴,把王五损得够呛。不过载淳一点也没有生气,从王五见面对李瑞东的称呼以及李瑞东这番话,他能推断出李瑞东和王五的关系的确不一般,这就跟历史上的记载相吻合了,那就更好办了。
王五也不恼,知道他对自己有误会,凭心而论,李瑞东不是坏人,这么多年的交情了,王五自认为对李瑞东还是十分了解的,今日这事肯定是事出有因,必须得弄个水落石出。
想到这里王五心平气和道:“贤弟,想必你我兄弟之间有误会,不错,我王五是入宫为官了。愚兄正要说及此事,之前我们都错怪了朝廷,当今天子是有道的明君,胸怀社稷,心念苍生,常常是忧国忧民,无时不想念着中兴大清,驱逐外侮。天子尚且如此,我辈岂能苟安?你我均为热血男儿,又有一身武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跟着这样的好皇上干一份轰轰烈烈的事业,方是大丈夫之所为,否则你我弟兄空有报国之志,只能终老林泉,岂不悲哉?为此为兄特意在几天前给贤弟写了一封信……”
“住口!”王五刚刚说到了这里,李瑞东便厉声打断了他,“王五呀王五,真没看出来,你入宫为官这才几天呀,就一副奴颜婢膝相了,皇上不知道给了你多少好处,你竟然把他说成闪闪发光的尧舜之君,你跟在他的身边吃尽穿绝,既有地位又有银子,你当然得说他好了,可是你没看见过吗?京城之外,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贪官污吏遍地开花,搜刮民脂民膏弄得民不聊生,老百姓流离失所,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官逼民反才不得不反,这个时候清军可会镇压老百姓了。而那些洋人呢,在我们的土地上横行霸道,耀武扬威,把我们的国人都欺负透了,而朝廷无能为力只能听之任之,多少贪官污吏在洋人面前夹着尾巴做人,这些他都知道吗?这就是你说的有道明君?你怎么不请他到外面走走看看,只知道躲在皇宫之中,任凭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享受着高高在上,作威作福腻歪了,说几句忧国忧民的话就把你给糊弄了,我看他是个十足的昏君!”
李瑞东越说越激动,但是最后这一句话,可把王五给吓坏了。也把聂士成、秀秀和格格给气坏了。
“大胆的逆贼,竟敢辱骂当今圣上,该当何罪?唰啦,呛啷啷……”刀剑出鞘,个个怒目而视叫嚣着,格格还拿出了她的画眉弓和狼牙箭,认扣添弦,随时准备射箭,大有一拥而上将李瑞东等人诛杀在当场之势。
但是还是那句话,皇上在这儿呢,没有圣旨,他们谁也不敢造次。而且他们的首要任务是保护皇上,其次才是杀贼。因此他们只等着皇上一个眼神或一个暗示,才会行动。
“杀了这帮朝廷的鹰犬!”李瑞东那边的人也不示弱,包括李瑞东的徒弟刘延东内,以及张皮绠,苏林,苏舞和苏雯,全都利刃出鞘,虎视眈眈,大有以死相拼、鱼死网破之势,双方的火药味就达到了爆点。
王五手中的大刀利刃半出,对李瑞东也是怒目而视,但心中却叫苦不迭,今日只是太过突然,有些始料未及,这要真打起来,他必须得大义灭亲,站在皇上这边,纵然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但是如此,怎能对得起磕头的兄弟李瑞东,他什么时候跟反贼勾结在了一起,我们哥俩今天的误会何至如此之深?
而李瑞东满不在乎,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王五,蓄势待发,而且他现在跟人动手基本不动刀枪,赤手空拳就能致人于死地,随时做好了搏斗的准备,就等待王五的反应啊,只要王五敢一动,那今天就是你死我活,他也绝不讲任何情面!
整个世界的一切像停滞了一般,生死搏杀就在下一秒的一念之间。
“骂的好,哈哈哈……”载淳突然哈哈大笑,“朕自亲政以来,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骂朕是昏君的。”
载淳这一下在场的人全懵了。聂士成,大刀王五,格格和秀秀全都不解地愣在了那里,皇上,你不是微服私访吗,这这种场合应该是害怕暴露身份,我们誓死都得为您的身份保密,可您怎么自曝身份呢?这里是什么地方?是贼窝子!您知道院中有多少贼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这可怎么得了?而且这些贼人骂你,你怎么不怒反喜呢?
对面的李瑞东这些人也都惊得像被冻住了一般。载淳爽朗的笑声他们听到了,更听明白了句话,在那个年代敢自称朕的除了皇上还有谁?难道说他就是当今的天子?绝对不可能,皇上乃万金之躯,怎么可能清理到这种地方来,而且就带了这几个人……那么这个人就是谑称了,那就更不可能了,别忘了王五现在是什么身份,那是皇上的贴身侍卫,他带来的这些人当然都是大内高手,能在他们面前自称朕的,如果不是皇帝,谁敢?
“尔等是害怕了,还是不相信朕,也罢。”载淳说着,对身边的王五道,“王大人,你来告诉他们真相。”
王五只有尊旨,而且他知道今天瞒肯定瞒不住了,皇上都自报家门了,既然如此,还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借此机会正好劝劝李瑞东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别再执迷不悟了。
于是王五应诺一声,对李瑞东这些人道:“时不相瞒,这位就是当今天子同治爷,尔等还不赶紧磕头请罪,更待何时?”
这下李瑞东等人彻底相信了载淳的身份,半天没说出话来,闹了半天这真是皇上啊,不说别的就这魄力这胆识,令他们折服。
更震撼的此时当然是张皮绠,苏林,苏雯和苏舞。不过这兄妹4人很快把心一横道:“此事与李大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等愿意到案打官司,杀刮存留,悉听尊便,只是请皇上不要牵连了李大侠,我们这就跟你们走。”说着当啷当啷,扔了手中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