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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一查吧。可能什么地方出了差错。”老叶拍拍顾延年的肩膀,“或者你让人回去查查看?或者你的妻子并没有死?或者你的兄弟姐妹还有人活着?”
像他们这样的人,有什么疑惑肯定是要查清楚的。
不然是睡不着的。
“就是。老顾,有个亲人,总比一个人好。”
每次看到老顾一个人,他们作为朋友也觉得心酸。特别是过年过节的时候,他们都有家人陪着,不可能陪在老顾身边,让老顾到他们家去,老顾也不愿意。
别人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只有老顾一个人。
没到过年的时候,顾延年就会选择下乡慰问,就是不想老朋友用看‘你孤单一人真可怜’的目光看他。
虽然他孤单一人,但他真不觉得自己可怜。
相反,这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日子在他看来很好。总比老叶操心完儿子结婚后,又要操心孙子结婚。
操心了儿子没本事后,还要操心儿子在婆家被人欺负。
操心了儿子女儿,还要担心孙子孙女。
即使再和睦的人家,也会有吵吵闹闹的时候,特别是人多了,子子孙孙住在一起,每天为了一点点鸡毛蒜皮的事情争吵。
有时候,看着朋友累,顾延年就更庆幸自己当年的选择。当初,大家知道他妻子去世后,不少人都想要给他介绍女人,但他都拒绝了。
当然,在这个多子多孙就是福气的年代,顾延年这样的行为是要被攻击的。不少人背地里说他天煞孤星,所有靠近的人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顾延年当然也知道别人在背地里的议论,但他从来不当一回事。
他不想结婚,一个人也很好。
“总是要个家人的。一个家冷冷清清的,算怎么回事?”老叶拍了拍顾延年的肩膀,“如果陈白羽真的是你亲人,就接到京都来。是个聪明的孩子,好好培养,以后又是国家栋梁。”
顾延年掠起眼皮撇了老朋友一眼,“像你家那样热闹?我宁愿不要。”
老叶抿抿嘴,“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最近,老叶家里不太平。因为他的孙子看上了一个不太正经的女孩子,正在为此和家里闹。
“家里越是反对,孩子就越是要坚持。坚持着,坚持着,就让忘记了初衷,只为了坚持而坚持。”
顾延年笑了笑,“现在的孩子,日子好过了,就瞎折腾。”
以前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谁有时间和精力为了这些看不见莫不着的情情爱爱伤脑筋?想的不过是怎么样才能吃饱,才能穿暖而已。
哪像现在,动不动就说‘恋爱自由’之类的废话?
都是吃饱了闲着的。
“你就是惯着。”顾延年眼神冷了冷,如果是他的孙子敢这样闹,一早就赶出家门了。既然这么有本事和家里闹,那干脆就出去创业吧。
一边说什么恋爱自由,家人无权干涉,一边又要享受家世带来的好处。
世界哪有鱼和熊掌兼得的好事?
老叶叹口气,“如果不是那姑娘实在太‘搅家精’,我也不会反对。过日子,是孩子自己的事情,我也不愿意掺和太多。但我们这样的人家,一点小事就可能家破人亡。娶个搅家精回来,那不是自己找死吗?”
在孙子说恋爱,要结婚的时候,叶先生就让人调查了那个姑娘。一家人都不省心,要是被黏上来,就别想安生。
叶先生叹口气,劝也劝了,骂也骂了,打也打了。
为此还把孙子给赶出了家门,让他和姑娘艰苦奋斗去。但人家姑娘却不离不弃,让孙子对她的感情反而更深了。
能有什么办法?
又不能一辈子不让孙子回家是不是?如果真的对姑娘做什么,又怕孙子记挂她一辈子,然后记恨家人。
“那是因为你没有抓到点子上。你找一个高富帅对那姑娘英雄救美,应该会有收获。”顾延年突然的笑了起来,“比你孙子长得更好,更有钱,更会甜言蜜语的男人演出一出英雄救美,然后对她一见钟情,不在乎她有对象而展开猛烈的追求。”
“相信没有几个姑娘能抵挡得住。当然,这要在不被她看穿的前提下才会有效。如果她看穿了你们的把戏,将计就计,那就只能赞她一声聪明了。”
叶先生和诸先生同时看向顾延年。
顾延年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这不是他的手段。
如果是他,手段不会这么温和。
他会直接下狠手,死手。
这是陈白羽的手段。陈白羽看叶先生眉宇间有些忧愁,就问顾延年怎么回事?是不是叶爷爷的身体不舒服?
顾延年觉得陈白羽聪明,就给她说了老叶孙子的事。
陈白羽立刻就笑了出来,“叶爷爷真的太傻了。”居然被一个灰姑娘给拿捏住。
“啊。不好意思。”陈白羽意识到说错话,立刻就捂住嘴,“我是说,他不了解年轻人,更不理解一颗拼了命也要嫁入豪门的心。”
“人家姑娘明显就知道你们是在考验她。就算是装,也要装到你们认同是不是?装一年两年,能享受十年二十年一辈子,你说她装不装?你们希望她勤俭持家,她就表现勤俭持家;你们希望她刻苦耐劳,她就刻苦耐劳,你们喜欢识时务,她就识时务......”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叶爷爷的家人一直给姑娘希望吧。虽然把孙子给赶出了家门,但时不时的,偷偷的接济一下,让人家姑娘看到了希望,知道你们家长就是嘴硬心软。知道你们考验的是姑娘,而不是儿子。所以,聪明的姑娘不可能因此而退缩的,否则,不就是说明她爱慕虚荣?相反,她还会因此而做到更好,完全按照你们想要的来表现,例如劝说男方上讲,劝说男方变得更好。不停的劝说男方不要和家里人生分,家里人都是因为爱他等等。”
“温柔,善良,大方的解花语,谁不喜欢?家人越是闹腾,他就越是喜欢那姑娘。”
“现在的姑娘聪明着呢。”陈白羽以前看小说的时候就不明白,为什么那些豪门夫人和灰姑娘的斗争总是以豪门夫人的失败为结束。
明明就占尽了天时地利的优势,却还是输得一败涂地。
为什么?太轻敌了。把对方想得太蠢。
能够勾引总裁,引起总裁注意的灰姑娘,怎么可能会是一个蠢人?
要是真的蠢,和总裁聊天也不会有共同话题不是?
所以啊,千万不要小看那些能够把男人勾得神魂颠倒的女人,否则,是要栽跟斗的。
“想要拆散一对情侣有一千种办法。就没有拆不散的情侣,只是方法不对而已。”
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陈白羽已经能想到叶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了。
孙子蠢,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家里人不齐心,一边把孙子赶出家门,一边却偷偷的接济。看似都是小事,但以小能见大。
顾延年把陈白羽的话告诉老叶,“千万不要小看现在的年轻人。现在外面有很多小说教人谈恋爱,特别是灰姑娘和有钱人公子之间的恋爱。”
“听说那把巴掌大的太太小说,十本有九本是灰姑娘和有钱人儿子的故事。看多了,什么套路都懂一些。学了一些手段用在那些不喜欢看言情小说的男人身上,一用一个准。”
老叶和老诸都有些傻眼。
“啧啧。这些话真的是陈白羽同学说的?”老叶摇摇头,“呵呵。我老了。现在的小年轻啊。一个比一个厉害。”
看看,陈白羽同学不过十几岁就已经能看明白的事情,他家里的女人居然就没有一个通透的。他的老妻觉得人家小姑娘脾气好,性格好,还能让孙子上进,是孙媳妇的好人选。虽然娘家不省心,但他们娶的是儿媳,只要姑娘好,其他都不重要。却不知道,脾气能忍,性格能装,至于能让孙子上进?
呵呵。
他看到的不是孙子上进,而是他犯蠢,被一个女人耍于鼓掌。
儿媳妇呢?
看不上人家小姑娘的娘家人,想要找个门当户对的。还觉得男人在外面玩玩没有关系,结婚前玩玩也没有关系,然后担心孩子在外面饿着累着,偷偷给送吃的,送钱。
自己家人什么样子,叶先生一清二楚。
“老顾,你不是说陈白羽同学开了一家商城,要招人吗?”叶先生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让我家孙子过去怎么样?锻炼锻炼。免得他自大的以为全世界就他最大。犯蠢。”
“你孙子愿意?”顾延年笑了笑,不当一回事。老叶什么都好,就是对家人太纵容,有些事情失去了原则。
老叶瞬间就有些无奈,他孙子不会同意,而他的老妻也不会同意,他的儿子儿媳妇更不会同意。
而且,他孙子现在的工作也不错的。真要让他放弃工作去帮陈白羽管理商城,他也是有些不愿意的。
老叶摆摆手,“不管了。儿孙有儿孙福。由着他们折腾吧。”
顾延年在老朋友大家肩膀上拍拍手,“会好的。”
“希望吧。不过,陈白羽同学这么聪明,我倒是想让她给我教教孙子,免得一天全天下就他最聪明的蠢样,看着碍眼。”
明明就蠢死了,还自以为聪明。
叶老爷子有些遗憾,“陈白羽同学要是能一直留在京都就好了。”
顾延年和诸先生对视一眼,都无奈的笑了笑。其实,他们不止一次的让老叶管教家里的孩子,不止一次的说过他家孩子在外面有些不规矩,但老叶这个人太护短,还耳根子软。
即使在他们面前说要管教孩子,但回到家,被老妻一吹耳边风就觉得自己家孩子样样都好,聪明又能干。
而老叶的妻子,有些拎不清。没有什么文化,也没有什么见识,就是一个粗鄙的女村妇女,因为丈夫出息了,所以有些膨胀了。
连带着教养出来的孩子也有些膨胀,总觉得自己家最出息,最好。
而因为老妻只的不离不弃,跟着吃了不少苦,所以老叶对妻子也总是让三分。平时教育孩子的时候,老妻出面干涉,他也只能不了了之。
一个严格,一个慈爱,教出来的孩子就两面三刀。
虽然说大家是朋友,但也不能一再的说人家的孩子不好。所以,慢慢的顾延年和诸先生也不过是偶尔的提点一两句,希望叶先生不要栽在孩子身上。
现在老叶竟然说要让陈白羽帮他教育孩子......顾延年知道,也不过是说说而已。
“你呀。既然不喜欢那个姑娘,赶紧就拆了吧。别优柔寡断的。”顾延年可不希望老朋友一辈子的声誉就被几个儿孙给毁了。
当然,现在在别人看来叶家也是英雄老爹,狗熊儿子,连带着还有一窝狗熊孙子。
相对于诸家一子一女的出息,叶家真的有些烂泥扶不上墙。这也是顾延年一直庆幸自己没有孩子的原因。
要是有像叶家那样的烂泥儿孙,还不如没有。
当然。
有些话不能当着老朋友的面说。
“我真的老了。”对孩子,总有几分不忍心,想要给他们最好的,也希望他们能过的开心快活。
所以,有时候明知道是错的,但被老妻,被孩子们缠一缠,求一求,他就没有原则的答应。
叶先生微微的叹口气,其实家里人的问题,他不是不清楚,只是总觉得孩子还小,还能教。而且,他还在,有他看着孩子不会出什么事。
但是,老顾有一句话说对了,人心不齐的家最容易出事。多少人是因为家人的不争气而出事的?
坐到他们现在这个位置,家人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呢。
小尾巴应该被人抓到不少。
如果不是他还在,也还有顾延年和老诸等朋友,他家早就被人踩下去了。可能比黄家还要惨。黄家人凭着几个得力的女婿在狐假虎威,而他的家人们行为也没有收敛,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不止一次的要求大家要低调。
但家里人在老妻的纵容下学会了当面一套背面一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一套一套的。
而他有不能真的大义灭亲。
所以,明知道亲人们在作死,他也狠不下心来收拾。
“老顾,说真的。我想让我家最小孙子跟着陈白羽同学身边。”现在,他家里也只有小孙子还能教育几分,至于其他几个已经长大的孙子......叶先生无奈的摇摇头,已经无可救药了。
顾延年摇摇头,“你家小孙子不是要出国吗?”
“我不放心。”
“孩子总是要长大的。不能一直不放心。”也不能因为不放心,所以就一直扶着走不是?
“再说你家小孙子在京都好好的,你突然把他放到小城镇去,他会怎么想?他的父母会怎么想?你家还想不想安宁日子过了?”
老也神色有些落寞,家里肯定会吵起来。
现在家里的几个孩子就已经因为他手里的人脉和产业吵了起来。以前的阴谋诡计只针对敌人,现在却对亲人家人。
“算了。老叶,你家里的事情就不要牵扯上陈白羽同学了。”诸先生可不想有可能是顾延年亲人的陈白羽被牵扯进老叶家的家庭斗争里去。
叶先生摆摆手,“算了。我也不过是发发牢骚而已。”
两位朋友走后,顾延年坐在书房里捧着相册,盯着年轻的时候的唯一一张照片看。不看照片,他都忘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什么样了。
难怪他会觉得陈白羽的眉眼熟悉。
真的有些像。
顾延年拿来镜子,对着镜子咧着嘴角笑,脸上的酒窝才明显起来,没有陈白羽脸上的酒窝深,也没有她的好看。
看着镜子里面部线条有些僵硬的脸,顾延年摸了摸酒窝的地方,相信很多人都不知道他有酒窝。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镜子里咧着嘴角笑的自己有些陌生,然后也有些熟悉。陈白羽笑起来的时候就这个样子,让人看着就能醉。
看看镜子,再看看相册,顾延年发现陈白羽真的很像他。
脸型不像,他的脸方,陈白羽的脸却是圆的。
但眼睛,鼻子,还有酒窝都很像。相比于他的大气,陈白羽的五官要更精致一些,更好看一些。
顾延年觉得自己的心热的吓人,他希望陈白羽是他的亲人,但他也知道可能性很小。世界这么大,相似的人很多。
遇到了,就是缘分。
不管陈白羽是不是他的亲人,他都会护着她的。人,这一辈子遇到一个合眼缘的人很不容易,可遇不可求。
而他刚好遇到了陈白羽。
这么聪明的小女孩,理应有更高更好的平台。
顾延年突然的笑了笑,他一直觉得陈白羽熟悉,但真的从来没有想过,会是像自己。真的不能怪他,他年轻的时候几乎没有照过镜子,对自己的长相很模糊。
如果不是老叶和老诸想要见陈白羽,可能他真的永远都不会知道陈白羽像的是自己。他还一直在苦苦的想,这么熟悉的眉眼到底是像谁呢?
哈哈
人生啊。
真的很奇妙。
顾延年突然想起李白说过的,快到陈白羽生日了。当时,李白说,陈小五的生日要在京都过了。
应该就是这两天。
顾延年决定去准备一份礼物。
陈白羽过完生日就要回广东去了。
以后他们只能通过信来联系了。
陈白羽的生日的确是要在京都过。不过,在京都过也一样开心,因为有两个哥哥还有李白叔在。
李白准备带陈白羽三兄妹去吃大餐,就当是给陈白羽过生日了。
现在的人过生日还没有要吃蛋糕的说法。
陈白羽在宾馆里高高兴兴的拆大哥和四哥的生日礼物。
“大哥,你就不能有点新意?”陈白羽嘟起嘴,年年都是钢笔或者是书,“不过,还是要谢谢大哥。”
陈白羽看到钢笔上刻了她的名字,‘小羽毛’。
笑了笑,“这字不错。”
等未来有一天,她可能要开个钢笔展。
“你呀。生日快乐。”陈一元抬手在陈白羽的额头上轻轻的敲了敲,“礼物就要实用。”
那些贴纸明星照片什么的,大哥绝对不会买的,觉得不实用。
陈辉年给陈白羽买的是一个银手镯。本来,他想要买一个玉镯的,但他不会挑,怕买到假货,所以就选了一个银镯子。
“我还记得几年前有人在镇上帮忙用硬币打戒指和手镯。那机器挺简陋的,也挺简单的。用硬币打出来的戒指,然后还帮忙刻字,好像才是一元一个。不过,要自备硬币。而且不能五角的,要是一元的。”
陈白羽还记得当时很多人骑单车回家拿硬币,拿去找人打戒指和手镯子。
“那个应该很简陋吧?”
陈白羽点点头,“嗯。很简陋。村里很多人都打了,那段时间村里很多女人手上都带着戒指。”
硬币打的戒指,陈白羽也打过
那是在广州的上社,她和好朋友平平买了送给彼此。
那时候,她们认识11年整,在吃饭逛街后,在路边上遇到了一个用硬币打戒指的小摊子,然后各自买了一个送给彼此,庆祝她们的友谊走过了11年。
11年,很长,也很短。
从初中起,她们一起互相鼓励,互相帮助,彼此依靠。
5元一个的小戒指,很简陋,很粗糙,但却成了她值得珍藏一辈子的礼物之一。直到她去世,那枚已经变黑的戒指依然躺在她的首饰盒子里。
那天,她们就在街上,笑嘻嘻的给彼此带了戒指,然后勾着手指说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那时候,平平刚刚参加工作,在一个房地产公司当售楼小姐。而她回到了市里,成为了一名公职人员。
她去广州给平平庆祝生日,然后在上社买了五元一个的戒指。
陈白羽永远都记得,就在上社牌坊的小街上,在有些昏黄的路灯下,在旁边吵杂的disco音乐下,她们尾指勾着尾指,看着对方的笑脸,感觉幸福得像拥有独立全世界的宣布她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这辈子,陈白羽没有在镇上读初中,所以错过了认识平平的机会,但陈白羽相信,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们还是会认识的。
因为缘分。
陈白羽相信,她和平平的缘分不会因为她的跳级而改变。或许,这辈子不能再像上辈子那样,拥有纯真却有长远的友谊,但她还是想要认识她,和她成为朋友。
想起上辈子,愿意为了给她送一份生日礼物而坐几个小时车的平平,陈白羽心里就暖暖的。上辈子,陈白羽和平平是初中同学,陈白羽高中也在县城一中,但平平却考到了离县城有些远的安定镇中学。
高二那年,陈白羽生日。
平平从安定镇中学坐车到县城一中,到的时候已经下午最后一节课了。平平因为要赶时间坐车回去,所以并没有时间等她放学。
平平站在她的教室外面,偷偷的从教室尾递进一个塑料袋,里面装了一个水晶发夹,还有一小袋鸡蛋仔小蛋糕。
鸡蛋仔蛋糕是从香港引进的,那时候很受同学们欢迎。
也是他们县最早的蛋糕。
教室尾后面最后一排同学,偷偷的把塑料袋往上递。那时候陈白羽刚坐在第三排,东西从后面传上来,传到陈白羽的手里,她并不知道东西是给她的,继续往上传。
怕被老婆看到,偷偷的。
东西传到第一排,然后大家都不知道是给谁的,然后又传回来。
又从陈白羽的手传回到最后一排。
最后一排的同学小声,很小声,“陈白羽。是给陈白羽的。”
陈白羽还听到后面的话,也没有反应过来,老师就看过来了。
“陈白羽同学。”
陈白羽傻傻的站了起来,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最后一排的男同学举起已经碎了的蛋糕,说今天是陈白羽生日。
陈白羽傻傻的回过头,然后看到站在教室外的平平。
......
陈白羽摸了摸尾指,上辈子带着装饰戒指的地方,很怀念。
怀念过去,怀念曾经的日子。
有那么多值得感动的人和事。
陈白羽摸了摸手上的银镯子,“四哥,我很喜欢。”
她是幸运的。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遇到很多让她感动的人和事,家人,亲人,朋友,同学等等。
“四哥,这个手镯不是硬币打的吧?”陈白羽放在嘴里咬一口,“啊。我忘记了,好像金子才用咬来分真假吧?”
“傻。”陈辉年抬手就在陈白羽的额头上弹了弹,“硬币打出来的手镯子没有纯银的软,色泽也没有纯银的柔和。硬币打出来的东西,偏硬。”
陈辉年看着陈白羽戴上自己买的银镯子,“喜欢吗?上面刻着莲花。”
陈辉年也无奈,他看了不少的银镯子,多数都刻着莲花。都说,莲花的寓意最好,一般人家买镯子都选莲花的图案。
但陈辉年知道陈小五更喜欢杜鹃花或者木棉花。
“明年,我给你买一个刻杜鹃的。”找专人雕刻一个杜鹃花或者木棉花的手镯给陈小五。
“好啊。我等着。”
陈白羽也不客气,她的确更喜欢杜鹃或者木棉。
“其实,只要是四哥送的我都喜欢。野花,牵牛花也喜欢。”陈白羽高兴的亲了银镯子一口。
“等我有钱了,给你每一个白玉的。小五的手白嫩,戴白玉的手镯肯定会很好看。”
陈白羽摸了摸手上的银镯子,“其实,银镯子也很好。不像玉镯子那么容易碎。而且听说带戴久了,还能藏运。”
藏运,这是农场人的一个说法,一个人戴一样东西久了,例如手镯或者吊坠子或者其他的一些东西,久了,很久了,人的运气就会慢慢的积累在这个小东西上。
如果有亲人病了或者走霉运了,把这个小东西送给亲人,帮助他走过那段倒霉的时间,就是俗话说的帮运。
帮运在农场在很流行。就好像,以前陈白羽被鸟粪砸到头,家里人到各家各户去拿米回来煮粥给她喝,就是帮运。
上辈子,阿妈病的时候,陈白羽就想把自己一直带着的水晶吊坠给了阿妈,三姐也把一直带着的银镯子给阿妈。
但是,阿妈怎么也不肯要。阿妈说,她戴了就会抢走她和三姐的好运气,担心她和三姐会因此而倒霉。
陈白羽摸了摸手上的银镯子,人在绝望的时候希望一切都是运气。
就好像在阿妈病的时候,她是真的希望一直戴着的吊坠能帮运的。那样,她愿意把所有的运气统统给阿妈,希望阿妈能好起来。
只是,这只是一种愿望而已。
“走吧。吃饭去。”李白订了饭店,带陈白羽还有带队老师等人一起去吃饭。他们买了晚上的火车票回广州。
吃过饭后,他们就要对京都说再见了。
顾延年本来想请陈白羽一起吃饭,给她庆祝生日的,但因为李白请了带队老师还有同学,所以顾延年就没有过来。
他的身份不适宜太接地气。
“小五,你和顾延年什么关系?”李白有些奇怪。
像顾延年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人好?真的太诡异了。
“我可爱啊。”陈白羽理直气壮,“我萌萌哒,娇俏可人。”
“噗。小五,有些话还是不要说了,会让人觉得你很幼稚的。”陈辉年差点没有被水给呛死,真是的,做人就不能谦虚些?
这么直白的夸自己,真的好吗?
“小五,顾延年不是个简单的人。”能爬到现在的位置,怎么可能简单?
简单的人,早就被优胜劣汰了。
“我知道啊。”陈白羽点头,“所以我只是一个宝宝啊。”
顾延年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但也是一个孤独的老人。在老人面前,什么样的孩子在讨喜?这一点没有人比陈白羽更清楚。
她能讨农场所有老人的喜欢不是没有道理的。
越是复杂的人,就越喜欢简单。
越是高位,就越是讨厌别人看自己都是利益。
“再说,他简单不简单和我有什么关系?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在我面前都是顾爷爷。我又不需要利用他做什么,是不是?”陈白羽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
陈白羽没有说,她对顾延年有一种很奇妙的亲切感。对顾延年的感觉,就好像家里人,可以依靠,可以撒娇。
陈白羽都觉得奇怪又意外。
李白不再多说,陈白羽能得顾延年照顾是运气也是福气。
“既然这样,那你就多关心他吧。”顾延年没有儿女,这么多来一只孤身一人。生活上应该也渴望别人的关心。
不过,他处在那个位置,对于别人的关心肯定也会多个心眼。这些年,想要讨好顾延年的人不知有多少,但从来没有人成功。
陈白羽是个例外,让不少人跌坏了眼镜。
“李白叔,你真的和我们一起回去?”
“嗯。回去。回农场养老。我老了。”
陈白羽撇撇嘴,“三四十岁就喊老,也不怕被打。”陈白羽以为李白叔怎么也要在京都呆一些日子的,没想到李白竟然要和她一起回去。
“京都没有什么好的。”李白撇撇嘴,“我已经习惯了农场的生活。”
陈白羽很想问问李白,真的不去看看李志高和李家老爷子?就这样的走了?但看李白不在乎的脸,把想要问的话吞回肚子里去。
既然李白不想和李家有什么关系,那她就不要一再的提起了。
“我洗洗手。”
这个时代的包厢里还么有独立的洗手间,陈白羽推开门走出去,问了服务员,找到洗手间。
“啊。”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直接把陈白羽撞倒在地上,也不道歉,就这样走了。
陈白羽无语的摇摇头。
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赶紧洗手去。
不过是个过客而已。
人在社会走,总会遇到一两个不讲道理没有素质的人。
但陈白羽没想到,她还会有再见对方的机会。
吃过饭后,大家回到宾馆,休息一会就出发去火车站。
顾延年过来给陈白羽送生日礼物,然后请陈白羽到宾馆外面的一家小摊吃宵夜。
“回去后,努力学习,争取考到京都大学来。”
陈白羽垮着脸,“我还想考我们省的农业大学呢。”
“傻。”
陈白羽立刻笑盈盈的改变主意,“嘻嘻。那好吧。我考京都大学。”其实,陈白羽也知道自己想要读农业专业有些傻。
很多东西都可以用钱来解决的,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去学习不喜欢,不擅长的专业。未来,只要有钱,什么样的人才请不到?
“以前在农场的时候很辛苦?”
“嗯?”陈白羽摇摇头,“不辛苦。我喜欢农场的生活。虽然,农忙的时候会有些辛苦,但更多时候是幸福的。”
陈白羽给顾延年说起她收割稻谷时候遇到的禾虾,“我四哥最喜欢烧禾虾。不过,我喜欢油炸的。”
“阿婆偷偷给我炸的。裹了一层面粉,可好吃了。”
顾延年的嘴角僵硬了下,他也不是没有吃过和虾的人,真感受不到它的好吃之处。
“在农场很多东西都能吃。田鸡,蛇,田鼠,竹鼠等等,能吃的东西可多了。不过,有很多东西我不敢吃。”
陈白羽皱了皱眉头,例如田鼠、竹鼠、蛇这三样东西,她就都不敢吃。
“顾爷爷?”
“叶硕?”
顾延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老叶那被赶出家门的孙子,然后还有他喜欢的姑娘。这个姑娘的眼神太势利,顾延年吧喜欢。
但叶硕不是他家孩子,他也没有必要做恶人。
陈白羽笑了,这不是刚刚在洗手间门口撞了她却没有道歉的女人?
这个世界正小了。
“顾爷爷,这是我对象小欢。”
董欢欢很腼腆的和顾延年打招呼,“顾爷爷好。”
顾延年却摆摆手,“你还是叫我顾先生吧。”顾爷爷可是谁都能叫的。
董欢欢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委屈的看向叶硕。
叶硕也有些不高兴,但也知道顾延年的身份不是他可以指责或者埋怨的。就连他自己的家人都不承认欢欢,更不要说别人。
“顾爷爷,这是?”叶硕看了陈白羽一眼,这个小女孩真漂亮,皮肤特别的白嫩,眼睛也好看,好像一汪清水。
不知道为什么,叶说突然的想要背诵一首徐志摩的诗,‘......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
“我朋友。”顾延年并不想多说。老叶没有把几个孩子教育好,小小的叶硕还不会掩饰自己的惊艳。
让顾延年不喜欢的是,叶硕眼里的惊艳多了几分私欲。
“你忙去吧。”顾延年压根就没有介绍陈白羽的意思。他并不希望陈白羽卷入叶家的纷争中去。
“顾爷爷,我先走了。”叶硕朝着陈白羽点点头,然后带着董欢欢离开。
看着叶硕的背影,陈白羽嗤笑一声,“这样的人......叶爷爷竟然还要为了拆散他们而伤脑筋?”这个叶硕看起来,分明就是一个很花心的人。
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愿意年纪轻轻的就被一个女人套牢?
“不过是关心则乱而已。”即使叶硕不喜欢这个姑娘,也会因为叛逆而故意和家里作对。所以,很多时候他可能已经忘记了为什么要和家里人作对。
不过是叛逆心理而已。
家里人越是反对,他就越是要坚持。
“蠢。”顾延年冷冷一笑。
“顾爷爷,你和叶爷爷不是好朋友吗?”为什么好朋友的孙子在犯蠢,顾爷爷看起来却有点开心?
不是应该替叶爷爷可惜,然后恨铁不成钢的吗?
“我和老叶是朋友。但和他的家人没有关系。”顾延年可不是什么爱屋及乌的人。
陈白羽点头表示理解,然后提醒顾延年一句,“顾爷爷,在工作上,你尽量和叶爷爷分开吧。不要有太多的牵扯。”
看叶家人的行事,太容易被人抓住把柄了。
这样规定人家,很难走远。
陈白羽可不希望顾延年被殃及池鱼。
“小五,你很聪明。眼光也足够远。”顾延年觉得陈白羽真的很适合政治,她总能知微见著,有他的帮助,在这条路上,陈白羽绝对能走远。
“嘻嘻。”陈白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上辈子,等她工作的时候,叶爷爷一家已经下去很多年了。所以,她能常在电视上见到诸爷爷,却从来没有见过叶爷爷。
“顾爷爷,我只想当一个娇俏的农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