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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屠杀
第165章:屠杀
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老兵看不起这些科班生也很正常,动动嘴皮子并不能让这些士兵从心里服你,就如同左二军军帅陈玉成一样,当初刚到左二军的时候,陈玉成完全是处在无人搭理的境地,王财的嫡系士兵看不起他这位广西老将,从上到下所有的人对于陈军帅的命令都是阳奉阴违,可打了几仗之后,作战勇敢,指挥有度的陈玉成马上赢得了士兵们的尊敬,这就是血与火的情感,光靠上级的一纸调文是根本做不到的。
想通了这一层,李定国干脆解开衣扣,学着老兵的样子脱掉原本穿着整齐的军装,拿过一把铁铲,朝手心狠狠的啐了一口就拼命的挖起战壕来。李成澡派来保护他的两个警卫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想要拦住他,军帅的坐上宾客,如今挖起壕沟来了,这给军帅知道了,那还得了?齐声劝说李定国赶紧回指挥部,但李定国铁了心要“一战以成功名”因此坚决不敢走,就在几个吵吵闹闹的时候,天边若隐若现的传来尖锐的啸声,像有人在低吟,又像是轻风游过山林,让人琢磨不定。
“进入掩体,快进入掩体,老毛子炮击开始啦!”几个光着上身,混身是汗的老兵大声的喊起来,还呆在那里不知道回事的李定国刚想捡起衣服穿上,就被身后的几个兵一把按倒在地上,立时就塞了一嘴的泥。没等他把泥吐干净。耳边就传来震耳欲聋巨大爆炸声,李定国勉强抬起头,印入他眼帘地是在四周不断腾起的黑烟和被爆炸所掀起的巨大泥柱,刚才还人声鼎沸的阵地,瞬间就看不见一个人,好像士兵们全都钻到地下去了一样,伏在他身边的几个老兵与警卫神态自若的低声说着什么。时不时的还瞄他一样,似乎对于他这个新兵蛋子也如此镇定有些意外。虽然被人议论让李定国很不舒服。但他非常佩服老兵们地勇敢,这猛烈的炮火在他们地眼中就像小孩防爆竹一样,如果不是久经沙场的铁血勇士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难怪左二军号称“帝国之花”连普通士兵都如此强悍,那整个部队的战斗力会是怎么样的?李定国开始盼着老毛子的进攻早些开始,这样就能让他亲眼看一看“帝国之花”绽放时的光彩!
俄军炮击了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整个二道岭子阵地都炸地一片狼藉,大部分修筑好的工事都在炮击中损坏,李定国抖了抖满脑子的泥士,用力的扒开四周的浮土,想找出他那件军装,而其他的士兵则一声不吭的拿起铲子继续修补损坏的工事,几个拯危急拿着药箱在阵地上跑来跑去,受伤与阵亡地士兵不断的被人从浮士中挖出来。一个个抬了下去,看惯了流血与死亡的士兵们各自忙着,而李定国却非常的不理解,面对朝夕相处的战友死去,他们如何能做到如此的镇定?即便是他这个与战死者素不相识地人看着一滴滴的鲜血也忍不住阵阵心酸。
就在士兵们拼命抢修工事的时候,排列整齐的俄军高喊着口令开始向前推进。排成三列的俄军士兵在少尉军官的指挥下,紧靠在一起稳步前进,他们的前面是一群乱糟糟的清军,两个佐领骑在马上赶鸭子一般把手下送上战场,这伙清军基本上是冷兵器装备,大多数拿着大刀、长矛,少得可怜的几杆抬枪在人群中若隐若现,算算射程,这些扛着抬枪的清军士兵甚至来不及开枪就会被拿着戴氏三型步枪地左二军士兵打成筛子,毫无疑问。俄军让这些等于赤手空拳地清兵走在攻击队伍的前面无非是想借用他们唯有一价值地身体来做成一面面肉盾。减小自己的伤亡,这种无耻的手段更加激起了阵地上华军士兵的愤怒。眼看着行尸走肉般嚎叫着冲上来的清军,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对于前来送死清军的同情没有让士兵们在扣动扳机时有丝毫的犹豫,当清军潮水般进入射程之后,华军阵地上枪炮声大作,伏在战壕内的士兵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他们非常熟练的操作,装弹,射击,再装弹,再射击,每分钟一千发的新式连珠铳死神般的喷吐出长长的火舌,十二门轻迫击炮让喜欢挤在一起的清军吃尽了苦头,每一枚小小的炸弹都能把十几、二十几名清兵撕成碎片,各种火器交织成一道绚烂的弹幕,在流星般飞舞的弹丸包围下,清军士兵从慌乱到恐惧,弥漫在空中的血肉让他们瞬间就失去了自我,他们中间很多人都是临时被抓来充数的农民,受到攻击后即不知道躲避,也不知道该如何进攻,只是一味的朝人多的地方挤,不断的挤上去,又不断的被弹丸击中摔倒,没有一会居然有人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号淘大哭起来,更多的清军扔下手中的武器,转身往回跑,这种溃逃是有传染性的,很快整个战线的清军都开始转身向后,哭叫着退了回去。
正在阵地上华军士兵哄然大笑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在清军身后列队整齐的俄军毫不客气的朝退下来的友军射击,俄军少尉拨出战刀指挥俄军整齐的放出一阵阵排枪,跑在最前面的清军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就一个跟头摔倒在地,前进无门,后退无路,走投无路被夹在华、俄两军中间的清军士兵都吓呆了,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敌人朝他们开枪,而友军也用密集的火力来招呼他们。
这时俄军队列中走出来一个穿着黄马褂的清军都统,朝混乱中的清军大声喊道:“弟兄们,今天咱们一定要拿下这狗日的二道岭子,前进者有赏。后退者杀头,左右是个死,倒不如奋勇向前,尚有一线生机,都他**地给老子冲啊!”清军士兵简直不相信这是他们指挥官说出来的话,清军向来就是督战队的说法,可如今扮演这一角色的居然是俄军!有心再次发起攻击。但是华军的火力他们刚才是领教了,谁也没有勇气再去感受一次死亡。因而都呆在那里,即不敢前进,也不敢后退。扮演督战队角色的俄军并不给清军犹豫的时间,在少尉地指挥下,俄军开始整齐的向前推进,一边前进,一边毫不顾忌地放着排枪。转眼之间又有不少犹豫的清军死在俄军的枪口下,在俄军的逼迫下,彻底丧失斗志的清军士兵机械的转身又朝华军阵地冲上来,此刻他们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生,什么是死,也许死亡对于他们来说更有诱惑一些,很多清军甚至两手空空的低着头只顾跑,一直到他们被击中倒在地上为止。
左二军地士兵看惯了清军这种自杀式的冲锋。因此毫不犹豫的举枪射击,对于他们来说这就像是在打猎,只不过眼前的猎物并不晓得逃跑而已,原本应该是两军角力,生死相搏的战场,一下子变成了血淋淋的屠宰场。清军受伤倒地,翻滚嚎叫的惨状给李定国很大的刺激,年青地军校生躲在战壕里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突然有了一种恶心想吐的感觉,曾经的同学年少,指点江山,死亡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简单的词语,课本中那些每一场胜负角逐后面地伤亡数字也不过就是一串串数字而已,甚至他也会想像着自己中弹的那一刻定要给世间留下最后一个美丽的弧线,惨烈而又毫无人性的战场被人为的升华成一个光荣的所在。直到今天身临其境的感受着空气中的血腥时。李定国一时还有些转不过弯来,眼前的惨景让他好几次萌生了逃跑的念头。看着那些镇定地老兵,李定国真正明白了为什么军校生不经历血肉横飞地战场就不能算真正的战士。
不顾生死地冲锋确实有一些效果,与左二军前营一起守卫二道岭子阵地的直隶防军士兵与李定国一样也是头一回上战场,虽然在出关前部队进行了整编,对于战场上的情况大伙心中也有了底,但是真正看到肝脑涂地的场面,众人心中还是有些慌乱,那一声声惨叫就好像是一根根银针般不停的刺着每一个人的心房,甚至有些人开始有些神知不清了,刚才李定国亲眼看见离他不远处的一个穿着直隶防军号衣的士兵突然跳出战壕,端着步枪就向对面的清军冲去,他那身灰布号衣只在人海中翻动了几下就消失了,这个出人意料的勇敢行动给华军士兵也造成了一些影响,在他附近的士兵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可稍远一些的人还以为是下达了出击的命令,立马也有几个人跟着跳出了战壕,总算是因为清军没有远射程火枪,这才安全的退了回来。
“呸!孬种!”站在李定国旁边的一名士兵狠狠的朝地上唾了一口,显然他很看不起这些防军。
李定国抬头看了他一眼,心中顿时一阵羞愧,就在刚才他不也萌生了逃跑的念头吗?他伸手摸了摸军校短刀,暗道了一声生死由命,咬咬牙举起步枪开始拼命射击,一张张扭曲的面孔在他的步枪声中摔倒在地,一个生命的终结,也是一个生命的开始
在清军的“掩护”下,俄军终于踏着层层叠叠的尸体冲了上来,与清军没头苍蝇般的四处乱撞不同,俄军放弃了华丽的队列,改以散兵线冲锋,时而跃起突进,时而伏身射击,四处散布的清军尸体就像一个个血肉沙包般为俄军提供了良好的单兵防护,不但减小了自身的伤亡,也给华军造成了很**烦,华军阵地上不断有士兵被死人堆里射出的子弹击中,双方隔着几百米相互对射,学聪明了的清军也都伏在地上等待着时机,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如果不能尽快消灭阵地前沿的这些敌人,很有可能就会让他们利用天黑而快速冲上阵地,一但他们得到增援,这对于防守一方来来说无疑是非常不利的,更何况这次俄军是倾巢出动,集中了五倍于华军的兵力。就是要一鼓作气拿下吉林府地,在他们的后面肯定还有预备队,要想确保阵地安全,就必须在天黑前消灭阵地前的清俄联军,并在前沿设立警戒哨,增加阵地的预警范围。
李成澡想都没有想就指名道姓的让左营旅帅温有德率部下执行这次扫荡行动,温有德可以说是左二军的一员悍将。从当年六和败军时的一个伍卒,真刀真枪地靠着军功升到旅帅之职。不但经验丰富,打起仗来更是英勇顽强,因此李成澡第一个就想到了他。
温有德打了多少年的伏了,接到命令后看了看自己地部下,大喝了一声:“上刺刀!”
简单而有力的命令很快让苦战了半天的士兵再次打起精神,左营士兵纷纷从腰间取下枪刺紧紧的装上步枪,一个个转头盯着温有德。等待出发命令。
温有德伏在阵地前仔细地查看了半天,然后把手下几个军官找来悄悄地吩咐了几句,很快李定国就看见身后的十二门迫击炮开始炮击清俄联军藏身的前沿,下落的炮弹不断地击中地上的尸体,掀起一团团的血雾,没有炸一会就见躲在死人堆里的清俄两军的士兵藏不住了,有的爬来爬去的找掩体,有的人干脆一跃而起。撒腿就逃。
温有德看看时机差不多了,朝身后摆了摆手,示意停止炮击,然后从站在身边地士兵手中接过一杆步枪,大吼一声:“皇上万岁!”随即翻身跳出战壕。当先杀出!
“皇上万岁!”左营的士兵紧跟着他们的指挥官,纷纷跳出战壕向前冲去,霎时间整个二道岭子阵地上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坚守阵地的士兵大声鼓噪着为自己的同袍打气,举起火枪向从尸体堆里翻身爬起地清、俄士兵瞄准射击,而冲出阵地的左营士兵在温有德的带领下,更是如同下山猛虎般一路砍瓜切菜的直杀了下去,几个卒长分别带着自己的部下负责不同的方向,见到扭动的俄军士兵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刀,枪枪直取要害。激动不已的李定国看见一个俄军士兵在地上连滚带爬的往后退。而追上他的左营士兵只不过轻轻地晃了一下枪刺,他地脑后就喷出一股鲜血。像石头般的重重地摔了下去。左二营士兵所过之处根本没有俘虏,所以放下武器与持械抵抗的人受到了一样的对待,全部伏尸就地。
显然俄军没有想到被包围的华军敢于离开坚固的工事发起反击,加上华军反击前的那一顿炮击让俄军心慌意乱,当华军开始冲击后,呈散兵线布置的俄军立刻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俄军毕竟是久经战场的老手了,很快就冷静下来,他们知道,此时后退就等于把后背交给了敌人,肯定是死路一条,唯一的生路就是冲上去,与敌人搅在一起,真刀真枪的拼个死活,因此俄军士兵很快回过神来,纷纷从地上跳起端着刺刀迎了上来。
坚守在工事里的华军士兵看见俄军站起,立刻开枪射击,他们也非常清楚,现在的后装线膛枪虽然精确度比以前的前装滑膛枪要高很多,但在三百米以上的距离时仍然会出现不小的误差,所以当两军搅到一起肉搏的时候再开枪的话就很有可能会误伤到自己人,他们能给予同袍的支援就是在他们双方还没有接触到一起的时候,凭借火力更多的削弱俄军,就算打不死,打伤了也好!
密集的火力当场打死了很多俄军,但是没有退路的俄军仍然勇敢的与左营弟兄们撞到了一起,甚至那些失魂落魄的清军也从地上爬起来举着刀、矛加入战团。要说到肉搏战,华军确实比俄军吃亏,单从个头上来说,华军就比俄军普遍要矮一个头,臂长也不如俄军,但也许是考虑到这一点,戴氏三型步枪的枪刺却比一般的步枪要长,因此在一定程度上弥补身体上的劣势,双方士兵怒吼着你来我往,求生的信念让每一个人都露出了狰狞的面目,最先消失的那些凑热闹的清军,没有几个照面他们就被双方士兵杀得干干净净,华军固然把他们当成敌人,而俄军也嫌他们舞动的大刀碍手碍脚,二十多分钟的战斗双方躺下了就不下三百人,很多腹部中枪的士兵最惨,原本包裹在肚子里的内脏在腹腔的压力下瞬间挤出伤口,肉搏中的敌人一把就扯住腥臭的肠子死命的往外拉,在他们的眼里只有制对手于死地,才能让自己活下去,什么民族大义,什么国破家亡全都被抛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