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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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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大海这么一通倒腾的时候,田德平和其他的村民就那么远远的看着,确定没什么危险之后才慢慢走过来。

    田德平刚想问孟大海那是什么东西,孟大海却抢先说道:“没用的东西,我拿回克给伢子玩儿。”

    田德平瞪着眼睛说道:“内哪么行,公家地东西,要交给公家,不管有的用没的用,都要交给公家。”他这么一说,周围的人都跟着附和。

    这些山里人看似淳朴,实际内心也狡猾狡猾地,虽然这玩意不知道是干嘛的,但是个东西就有价值,那年月物质贫乏,如果是你一个人发现的,私吞了也就私吞了,大不了好好保存不被人发现,但如果是大家一起发现的,那就得充公。

    孟大海看这架势,只好摊开双手说:“好,充公就充公!”

    其实所谓的充公,也不过是由田德平将它放在公社的柜子里。当时田德平是当着多数村民的面放进去的,这样做是为了透明化。

    但这也只是一个形式,因为公社的房子是木结构的,而且做工粗糙,到处都是缝隙,屋顶也是用茅草盖成的,平时充当学堂,如果说村里有谁要偷,很容易就偷了去。田德平自己也没什么私心,只是不想给孟大海而已,纯属私怨。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成了全村人的噩梦。

    先是田德平死了,是村里的几个女人发现的,她们早上约着去山上采蘑菇,在附近的山涧发现了田德平的尸体,尸体泡在水里,已经发白了,没有一点血色。村里几个壮汉把尸体抬到田德平的家里,他婆娘当场就昏死了过去。

    孟大海闻讯从公社赶了过来,将尸体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发现后脑勺有一处严重挫伤,于是断定说:“摔死的!”

    山里人对于这种非正常死亡事件没什么处理经验,见李知青说是摔死的,也没什么疑问。只是大队长死了,生产工作没法继续开展,还得把乡里的领导请过来,于是找了个腿脚麻利的去乡政府汇报情况。

    第二天,乡政府就派了个副书记过来,还带了一个医生,那医生戴着口罩和手套将田德平的尸体检查了一番,确认死因为头部受到撞击而死,和孟大海说的“摔死”差不多,于是副书记就将这起死亡事件定性为了意外身亡。

    死了人毕竟是件很晦气的事情,那个副书记一刻也不想多待,急匆匆的将村里几十号男丁召集到一起搞了个简单的队长选举大会,选出了新一任的大队长,叫田学礼。

    搞完选举,副书记和那个医生就走了,连晚饭都没留下来吃。田德平的丧事是由新任队长田学礼牵头搞的,搞得很简单,尸体在灵堂放了两天,请了两个道士吹拉弹唱了一番就下葬了。

    这件事过去了大概半年,当时已经是寒冬腊月了。有一天晚上下了大雪,第二天上午,一群孩子循着兔子的脚印去追赶野兔,结果在田德平出事的那个山涧里又发现了一具尸体。这次死的人叫田大富,死法和田德平一样,也是摔到了后脑勺。

    话虽这么说,但村里的人却议论开来了,大家一致认为那条山涧住了个狐妖,凡是晚上去那里的人都要被索了命去,因此全村商议,任何人不得再去那个山涧,要去也得是白天和人相约而去,除此之外,他们还从外村请了法师,在山涧边上做了场法事。

    这一切弄完,田大富的遗体也已经下葬了,可下葬了没几天时间,田大富的尸体竟然被人给扒了出来,或者说被什么东西给扒了出来。

    那尸体就靠在坟堆上,远看上去像是活过来了一样,最诡异的是尸体居然是睁着眼睛的,死人的眼珠子十分浑浊,但咋一看,总觉得它在看什么东西,人们顺着它的方向看过去,也不见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有不远处的一间土坯房,那是田三儿的房子。

    大伙儿惊魂未定,就看到张寡妇家的儿子气喘吁吁的从田埂那头跑了过来,边跑边喊:“田三儿上吊了!田三儿上吊了!”这些村民本来就已经被眼前的情景吓得魂不附体,这一下更是吓得当场就有几个人跪了下来,朝着四个方位连连磕头,口中念念有词。

    田三儿上吊的情形异常恐怖,眼珠都快爆出来了,脸上的青筋历历可见。一大群人围在田三儿的堂屋门口,眼睁睁看着吊在堂屋中间的田三儿的尸体,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将尸体解下来,都担心自己被鬼怪附身。

    最后还是孟大海过去把尸体解了下来,他是村里唯一一个有点学问的人,接受过唯物主义思想教育,绝不相信这个世界有什么鬼怪,饶是如此,孟大海在解下田三儿尸体的时候,眼睛却也不敢直视,刚解下来就跑到外面哇哇的吐起来。

    作为大队长,田学礼知道自己必须得拿个主意,村里不能再死人了。于是召集全村的男人晚上到公社开会,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他负不起这个责。

    晚上,全村的男人都聚集在公社,连九十岁的老祖宗也被抬来了,坐在上首的位置,田学礼就坐在老祖宗旁边——这也是村里的规矩,村里凡是有重大事情需要商量,都要把老祖宗请出来,做出最终的定夺,不管这个定夺是对是错,大伙儿都得去做——中间生了一盆火,有人不断的往里面添柴,摇曳的火苗照得周围人的脸色忽明忽暗,没有一个人说话,都看着中间那盆火,气氛压抑得让人害怕。

    田学礼抽着旱烟,眉头都拧到一块去了。过了很久,他把烟斗往桌上敲了敲说:“么的意思嘛,都不港话,喊你们来是来商量事情地,不是来烤火地。”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看着他。他被大伙儿看得一愣,说:“看我搞么的嘛,我也不晓得是哪么一回事。”说着看向孟大海,“大海,你学问多,你港哈是哪么一回事。”

    孟大海刚要说话,老祖宗说话了:“哪么回事,天晓得你们都搞哒些么子事,触犯了神灵,你们说,你们都搞哒些么子事?”老祖宗这么一说,更没一个人敢说话了,大家心里本来就觉得这事儿是鬼神作怪,但要说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遭到天谴,这谁也说不准是个什么事,按说天神爷爷或者地神爷爷应该没那么小气才对,人嘛,平时有点小偷小摸的自私行为很正常,如果这样就被索了命去,那大伙儿都得死。

    孟大海看着大家一副各怀心思的样子,就说:“不可能有什么鬼怪,你们别瞎想,我觉得肯定是有人在搞鬼。”

    “放屁,俺村这么多年都没出过这样地事情,村里地人,不是亲戚就是邻居,哪个会搞鬼,哪个?”说话的是田三儿的表叔,田三儿刚死,他的情绪有些激动。说完他似乎想起什么,猛的看着孟大海,大伙经他这么一提醒,也都纷纷看向孟大海。孟大海是村里唯一一个外来人员,如果说有人搞鬼,除了他,还能有谁?

    “哎,哎!”田学礼把烟斗往桌上敲了敲:“你们是猪脑壳啊,如果是他搞地鬼,他会讲出来让你们来怀疑他?大海,你接着港,你觉得该哪么搞?”听队长这么一说,大家才打消疑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