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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至97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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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拉着一个翻着白眼球的小女孩从他们身边经过时,斜挎在她肩头上的柳条筐里飘散出一股难闻气味,他俩均屏住呼吸不再言语。

    十来分钟过后,他们拐出了凌乱不寂的小街,步入了宽阔的红军街,见到第一家面馆就走了进去,茶水端上来以后,老刘就掏出那张黄纸条说到了正题:“我们共产党人哪,就是唯物主义的代言人,从来不吃封建迷信那一套,刚才看了你抽的这个签就觉得是胡说八道。”喝了几口茶水的娅琴也不以为然的说:“那位老者说我抽到的是好签。”老刘不停地笑着说:“都是些哄人的话,颠过来倒过去的怎么说都可以。”“您还是不想告诉我。”“那里的话,是我没这份闲思,比如,”一不留神老王就把自己给陷了进去:“就拿那个‘三十六’的序号来说吧,在孙子兵法里说的是‘走’和‘撤退’的意思。”娅琴的一只手托起了下巴,老刘只能继续往下说了:“在这里倒是可以理解为是在暗示要你离开那里。”“走?”“对!三十六计里说的就是‘走为上计’。”

    服务员送来了两碗水饺,一盘炒酱瓜和一盘豆豉豆腐,顺便搭讪道:“在谈兵书哪。”老刘没作理会,娅琴侧脸看了他一眼,似是非是地微微点了点头,稍后又对老王摇了摇头伸手移过了摊开在桌面上的那张纸条,老刘马上就站了起来,他探过身去伸出手指在最后那一句上连戳了好几下说:“若是从长计议,这句话挺管用。”

    她眨巴着两眼在心里默念着:“自无阻隔保安金。”单从这句话里的意思她是能够理解的,不堪回味的遭遇与陆续飞来的丧音让她明白自己已不年轻,‘无阻隔’即为顺畅,应该属于晚年的福音。

    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坐回到原处的刘思敏便不再打扰她,轻轻地把那盘炒酱瓜移到了她的近前,娅琴抬起眼皮瞅了他一下先是客气的说:“您怎么不吃呀,水饺凉了味道就会改变的。”当老刘拿起筷子示意她一起用时,她便小心翼翼地收起那纸‘宝签’又说:“每个人都希望拥有一个风平浪静的港湾。”

    老刘咽下食物后方才作答:“可不是嘛,世事难料的当今不知何时何日冷不丁就会生出些事来,所以我一再让你能早回来就早些日子回到这里来,免得夜长梦多,”吃了一口豆豉豆腐又得意的告诉她:“你还没尝这个吧,味道非常好,它是我们这里一道有名的特色小菜。”娅琴尝了一口却向他问了一个猝不及防的问题:“其实,我的确想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您和老王同志都单身至今。”

    “哎呦喂,除了忙,还能有什么原因嘛。”“强词夺理,难道别人都闲着?”她又吃了一口豆豉豆腐。

    “嘿嘿嘿,原因嘛也不能说一点没有,多半是这里的事”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不会吧,难道一个也相不中?远的不说,我看您身边的周秘书就是个大美人儿。”“这你就说远了,人家才多大。”娅琴有的是回旋余地:“我是说这里的好女人自古有之呀!”“饺子凉了”看来老刘真的不想说这些。

    哪壶不开提哪壶,她还偏在这个问题上问个没完,他只好承认是自己的错,又指着脑袋说:“还是这里有问题,我和他呀都想在别处寻个理想的,就这么耽搁下了。”

    对于他的这么一说,娅琴还是有那么一点认同感的,然而,不愿在本地迎娶,偏要在外地寻觅,最终停留在我这个老太婆身上还是让她心存匪夷所思之念,寻思着,这个问题稍后再向他弄个明白。于是便招呼服务员为他加些热汤,围绕着饺子的味道说了不少餐食上的讲究,目的就是想让他安心的吃好。

    老刘也是越听越舒服,他以为,俩人已经如此话不投机、相敬如宾,早没了陌生隔阂,只差没和她有那个近距离的亲热了,所以他今天吃的是分外香甜。

    四月的干燥晚风吹的是撩发拂面、还有些凉兮兮的,红花翠柳的静谧空旷也没能久留住傍水在行道边漫步人的脚步。

    “今晚就不去那家旅店了,再过一会我送你去公署招待所。”“我听你的。”迟到的感应让行走的脚步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娅琴在这个过程里告诉了他以前不曾知晓的部分经历,包括安娜、火车司机、教会学校校长和一些不同性格的人聚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

    刘思敏也少不了说了许多他在从戎时的所见所闻,当他兴致盎然地描绘到硝烟弥漫的沙场上面对百种死亡时方才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过了头,赶紧终止了侃侃而谈,想对她释以言过,娅琴已先他开了口:“您向我还原了战争的罪恶。”“我不该说这些。”“不!你们都很勇敢,而且都很诚实。”老刘听之正当感慨之时,冷不丁迎面出现了一位打扮与周围环境极不相符的年轻女子,她犹如万花丛中地一抹红艳在昏暗的路灯下了然在目,其实就是白色上衣紧了一点,红色长裙与众不同。

    老刘的脖颈本能的随之扭动,在与娅琴的目光相遇时,他脱口而出就说了这么一句:“很像是日本人。”

    娅琴就此机会轻盈地问道:“您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不愿在当地觅个知音呢。”满以为已经懵过了这一关的刘思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仍然兜着圈子说:“唉,俄国人、日本人、苏联人来回在这里折腾,见得多了,想法不就改变了嘛。”

    她有所领会,也不便深究地还想试探:“现在的想法依然没有改变吗?”“当然!”他又恢复到了兴奋状态。娅琴继而出口的则是:“那您怎么又说夜长梦多呢?”

    不耐烦的本性顿时便充分显现,能让他最最奈何不了的就是女人的过分心细,但他没有爆发,他在努力回想着自己说过的话,想不起来,还是想不起来:“什么夜长梦多?”他开始反问了。

    “您不是说…让我考虑…否则就夜长梦多……”老刘猛省:“哎呀,我那意思是说,”他贴近了她的耳旁豁出去的说:“我是担心那边的毛子会对你不安好心。”娅琴的双眼就像是一对铃铛毫无生气地与他相对,一尺间的空气瞬间就凝固了,然而她没有让这紧张的气氛继续下去,心有感触的将手缓缓落在了他的手上。

    车夫遵照他的吩咐在离招待所约一百米处停了下来,俩人面面相觑,仿佛回到了韶华年代。

    安排好她的住宿以后,刘专员对服务员耳语了几句就和大家挥手道别了,此时的时间还没有超过晚上八点,即便他这么做了,第二天照样还是天窗大开。

    娅琴并没有遵循他的‘闭上眼睛,不要再胡猜乱想’的交代,反而在窗帘透出灰白光色的那会儿才失去了亢奋的抵抗。

    起初,她躺在舒适的床榻上回味着十多个小时以来意想不到的反差,从‘怎么会是这样’到‘以前为什么没有察觉’再到此行的主要目的,她的神经系统就经历了反反复复落崖式的起伏跌宕,最后还是那张粗糙的黄表纸条镇住了她游离不定的坚强外表,总算是发出了能够起到安慰的自语:“无阻隔、保安金。”‘在那里极少能获得善意’再到‘自相识的那天,他对我的一点一滴都是这般地友善’,富有活力的细腻交谈在无形又无影的状态之下就更改了习以为常的形式与乏味,睡意便与固有的世俗顾忌静悄悄地离她而去。

    难有睡意的她又从包里摸出了那块替换来的怀表,流畅的线条勾勒出罗马风格的男性肖像栩栩如生地映入了她的眼帘,羞涩使她出现了难得一见的笑眼;她端详了片刻便合掌握在手心、贴在了心窝处。直到她的思绪游走了近半个世纪时她才懒散的打开了外盖,此时夜已至深,猛醒之下首先想到的就是没有把电灯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