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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至8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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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娅琴舒了一口长气,原因不明的低下头去拔弄着杯盖轻声念道:“又不知要死多少人了。”

    “搞革命嘛,总是要有流血牺牲的,我倒是希望今后的你不再用这种怜悯的愁绪去对待阶级革命”这句话是他在观望了好一会后才脱口而出的。他俩四目相对,没有任何目的,相互注视着。

    然而,老王哪里忍受得了初识不久的女人用这般冰冷的目光刺向自己,他不能因为这一细微小节而破坏了新建立的良好开端,他先行垂下了回避的眼帘,继而就对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向她作出了等同解释:“那里的穷人也会和这里的过去一样在‘英特纳雄耐尔’的歌声中去掌控自己的命运。”

    眯起了眼睛的娅琴给阿廖莎带去了一定程度上的错觉:‘听他说的怎么像是反叛一类的言词?’其中还不包括她未曾听懂的,加上她的旁眼观察,这位客人已经注视着自己也有好几回了,她想‘他俩一定是有其它要紧的话要说’,便一声不吭的打了个离去的手势拉上刘妈商量起晚饭的事儿,一同去了厨房,她紧贴着门边好久也没有听出个所以然来。

    “照你这么说,我弟弟会是国民党还是共产党呢?”这是娅琴第一次涉及这方面而发出的声音。他笑了,笑的还如此开心:“我可没有这方面的预知能力,一经知晓,马上汇报!”

    呵呵呵的甜柔笑声是从娅琴的喉咙里传了过来:“瞧你说的,人家只不过是问问而已。”“你说的倒是轻松,我却要做好一连串的准备,等稳定了第一阶段的工作任务后,会想尽一切办法联系上你的弟弟。”不用说,此时的无声就是她默认的感激。

    在厨房里偷听的阿廖莎故意弄响了碗柜对刘妈说:“晚上我们应该好好招待一下在大雪天上门的客人。”“你没见我准备了这么许多。”阿廖莎没再理会,之后她又冲了两杯热牛奶送上前来对着王大柱说:“先生中午就在我们家吃饭吧。”

    此时的老王正说在起劲上,接过她送来的热牛奶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又受到了热情的挽留,难免就想起了自己来时就有的打算:“哎呀,要不这样吧,不如我们一起去‘布林饼’隔壁新开张的一家牛肉铺子一起提前过个圣诞节好不好?”说完就对着娅琴等待着任意一个欢喜的答复。

    阿廖莎装作满脸踌躇地样子摸了摸肚子对婆婆说:“这可不好办了,早晨起来可能是受了点凉,到现在还隐隐约约的有些不舒服。”娅琴明白这是她发出了不想外出的信号,可是她又很想再从老王的嘴里获取更多一些平时听不到的声音,便回答事:“妈怎么能让你一个人留在家里呢。”“我在家里陪着她,”刘妈接住这话就说:“反正我这条老腿到冬天就一直不好使唤。”阿廖莎配合的天衣无缝:“王叔叔,那您就和妈妈一起去吧,外面下着雪,老人行走确实多有不便,谢谢您了。”话音落下又假装揉起了肚子。

    老王不知所措了,他直视着娅琴:“这……”

    娅琴见这一老一少上演的默契双簧差点就笑出声来,在她仰头遏制住自己的情绪时,墙上的挂钟也提醒了她:“都过了十一点钟了,”便对老王说:“看来只能由我作陪了,反正我们说的话她俩也不爱听。”然后就转向了阿廖莎:“如果味道不错,我会带一份回来的,不过,你可不能再着凉了,午饭要趁热吃。”“知道了,您可要早点回来,万一,”“我会的。”

    等他们二人离开家门时,阿廖莎滑稽的指着刘妈的鼻子说:“阿姨,真有你的。”会意的笑声过后阿廖莎高兴的搭着刘妈的双肩蹦跳着说:“这么冷的天,我才不愿和那个人一起去提前过什么圣诞节呢,他一点都不懂。”“哎哟,别跳了,我可支撑不了你,要不是因为你怀着孩子,我还真想和她们一起出门乐一乐呐。”她当下就安静了下来:“我怀上了孩子?”“当——然——啦,你都两月没见来红了,不是怀上了还能咋滴?走,咱娘俩也该做饭了。”说着就在她的脑门上点了一下。

    这家门店的生意的确很红火,稍在他二人之后进来的客人就不再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嘈杂的交谈与杯盏羹匙相互碰撞的声音会使刚进来的客人产生一定的错觉,凛冽地寒冬瞬间就成为了过去。

    两人坐下来点了份共同都喜爱、也是这家店铺里的唯一特色招牌菜——老参牛杂烩,外加一份店家赠送的素杂拌就继续接着在家里没有结尾地交谈。

    在酒精和暖和空间的共同作用下,表现出异常兴奋的老王几乎把他在这里的全部感受都说了出来,其中就包括国民党和共产党在抗击日本侵略者时双方就有不团结的现象:“所以说,虽然这里的布尔什维克和那边的共产主义等同一种性质,我还是乐意接受这里的安排回到自己的国家重新接受考验。”

    同样也是红光满面的娅琴时不时就驱散气雾往他的盘子里添加些热菜,听他说的这么坚决就关心说道:“过去以后,不管工作再忙也该想着有个家了,你也年过半百了,有个人在身边照顾着你是不一样的,工作起来也不会分心的。”

    大瓦罐里飘散着热气腾腾地香气,隔着它,双方时常会有看不清对方表情变化的时候。“这些我早有想过…只要有时间给我机会,我就会来这里的。”“你不是说,你……?”老王鼓起了勇气:“因为,因为你在这里呀。”“我?”娅琴觉得脸上在发烧。

    刹不住车的老王直接就来了个竹筒倒豆子:“自从我见到你时的那一刻就完全相信了亲密战友对我说过的话,”他还没忘记压住了嗓门把原话告诉了她:“你是个好女人!”“我…,请不要再说这些好不好!?”一时间,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只觉得有些慌乱至极,没了一丝的主见。王大柱的表白则是更为贴切:“这些年来你也很不容易,你就没有为自己想过?实话对你,”他指着自己的脑袋向她表示:“如今这里装的都是对你的印象,我可以对天发誓,这辈子都不想离开你,希望你能考虑和我一起回去奋斗。”

    对于他的这种露骨表白娅琴竟奇没有立即说出应有答复,而是隔着袅袅气雾静静的注视着对方,两人不同寻常的举动引来的不同寻常的注目也在情理之中,而他们二人却丝毫都没有察觉。

    苦楚只能咽在肚子里的娅琴在和他交往的后期确确实实对他产生过不错的感觉,朦胧之中滋生的那些不易启齿的念头也少不了让自己脸红心跳过;她认为他比较诚实、为人处世也值得尊敬,其后就把这一闪而过的杂念抛向了脑后,虽有反复,也没再往深处去想,现在面对着他突如其来的真诚表白竟又把她从无序中的清晰重又勾起:‘我又何尝没有这样想过?那只能说是个想法而已,毕竟我还有三个孩子’,她还记得,那时自己还对那个隐隐作祟的‘克’字细细的琢磨过。

    紧攥在手里的汤勺总算是放进了沙锅,‘我不能答应他,在这里无论如何也没有谁可以替代亚力托夫,否则所有的荣誉……’她不再往下想了:“不!老王同志,我认为、并且相信我们会成为永久的朋友。”她用了世界上最为中听、也是出于女人之口对于男人打击最大的美好言辞拒绝了对方的示爱。

    热闹中的窃窃私语正被就餐者们当作了不错的下酒小菜,戛然之间又让悠然自得的受用者们在恍惚中彻底茫然了。

    王大柱本人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揶揄的微微笑意虽然笑得不那么自然,但他毕竟还是带着笑容说出了:“能够这样,我心已足”端起的酒杯还能平稳的与她的酒杯碰在一起也是很不简单的。

    隐藏在心里的相互关心、互相挂念的华丽辞藻都在苍白言语的掩护下一直持续到了午后一点。准备离开这里时,老王还是展示出了他的浪漫一面,只见他从大衣兜里掏出一个小本本,伏在餐桌上凝神专注了一会就刷刷刷的写开了,完毕之后就把撕下来的那页递到了娅琴的手中说:“留着它,回去再看。”

    王大柱今天没有喝多,他照例赶着雪橇把娅琴送到了家的门前,短暂的几句分别告慰后,老王加重了语气:“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就闭上眼睛借此能够得到最后想要的机会凑近了她。

    矛盾重重的娅琴退下了手套将热乎乎的两根手指贴在了他的嘴唇上,这一刻,她把女人的柔情一面尽显无遗。一把年纪的王大柱依然没有睁开双眼,而是陶醉一般的大口吸进一股冷风发出了此时感慨:“想不到,我会在这里得到了我的安宁。”便猛然转身跨上了雪橇,面对着正前方给她留下一句:“上帝为你祝福,圣诞快乐!”说罢就用力一抖缰绳很快就消失在雾雪当中。

    ‘呜呜’作响的风声哄着她不要再胡思乱想,飘飘如仙地雪片也在告诉她,之所以天涯海角到处游荡就是在寻找叶落归根的家。

    “他就像片片雪花欲将我裹挟,最终还是要融化!”如梦初醒的娅琴睁大了眼睛,一个微小细节不用苦思冥想便让纠结在这刹那间豁然得以明朗:“‘安全离开’,维斯基大叔的眼光真是够长远的,这简直就是他妈的一帮冷血。”少倾便叩响了家门。

    抹不去有着思想分水岭与护犊的天性让她断然拒绝了这位思想进步、乐于助人、胸襟豁达男人的示爱,不期而然获取的新观念的也将她推向了另一边,回返的念头便在潜移默化当中又把她向前推进了一步,从这以后,虽然她在工作与社会交往中的言行举止没有改变,传递给别人的笑靥依旧灿烂,然而久而久之的尘封积淀却默默随着她的理念转变得以大量释放,她自己也能感觉到原先的负重心态减轻了不少,时常还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莫名其妙被‘咕咚咕咚’地心跳将她唤醒,那时她就会自言自语的说:“我又做梦了”之后,一个翻身还能进入另一个梦乡。有一天,进步很快的阿廖莎无意间看见了婆婆放在卧室梳妆台里的那首小诗,虽然她还不能读懂其中表达的深层含义,一个人向另一个人表达相思情感的抒发她还是能看得懂的,只是其中的文字写的潦草了一些。“妈妈,”她带上那页纸背着双手出现在了婆婆的面前:“王叔叔给您写诗啦!”“没有啊,怎么问起这个?”因为家里除了自己就没有读懂汉文的,所以当时根本就没往那方面去想,看过之后嘟囔了一句:“准是听信了他们的偏辞。”就随手放进了梳妆台的的抽屉里了,心烦的时候看看它好像也能起到那么一点点稳定心情地作用。现在被她这笑嘻嘻的一问也就随口作出了反问。

    阿廖莎指着上面的落款说:“这上面明明写着‘大柱’二字,还说没有,你以为我认识不了多少呀。”娅琴随口又说:“哦,想起来了,写过写过,就是个留条。”“‘留’代表着什么?里面的艳词又代表着什么?”这般连珠提问的确人娅琴下不来台,可她又不想失去机会为她进行汉文讲解,就红着脸面故作镇定地接过那张纸片说:“它代表着放下、不走、扣下、搁置的意思。”“那他想扣下谁?”娅琴见她表现出来的状态便笑了起来,回答也乱了:“谁也不扣谁,就是留下来的意思。”接下来,她问的越多,娅琴就变着法子教会她的也就越多,觉得有点不对头的阿廖莎索性不再往下问了,便依着自己的观点说道:“这么说来,他一点也不像是写诗的人。”“他是个好学的人,一路走来也挺不易。”“可以完整的念给我听听吗?妈妈。”面对新的小小要求,娅琴不可推辞,只好硬着头皮应允了。

    本来这首没有多少字的《心恋白鸽》是这么写的:‘尽情的飞翔是想摆脱困惑与惆怅,却不知有故乡君在将你翘望,电闪雷鸣变换四季,可否知否,云下郎时时担忧着你坠落它乡。漂泊在外的滋味只有北风知晓。快听,那萧声正催盼鸽儿一同飞回故乡。’结果被她‘认认真真’的读成了这样:‘尽情的飞翔是自由的畅享,因为你没有过困惑与迷茫,却不知云下的众人都将你翘望,电闪雷鸣变换四季,可否知否,云下的人时时会担忧你会被雷电击伤。孤独飞翔的滋味只有北风知道。快听,手风琴的声音正呼唤你快快飞回。’‘什么乱七八糟的’僵硬的读完以后首先就遭到了自己的诋毁。阿廖莎却说:“他为什么要为您写这些?”“哪里是为我,这是他在一时高兴时写着玩的。”阿廖莎却改变了她原先的说法:“哦,现在我倒是觉得他写的很好。”

    之后,这首小诗就再也没在大众的视野之下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