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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皆在情理之中，见过夏阳令后，我便被软禁了，这于我来说无伤。因为在这场战争中，我不过是小而又小的棋子，只要战争胜利，我就会回到魏国，兄长也会被释放。就算是凉王杀了我，我也会被当做殉国而风光大葬，陆家以后则可以永保平安荣华。
夏阳是小城，不会建设行宫，当地富商捐了一座大宅以作行宫供凉王居住。
我被一行婢女领至正院。院子周围用汉白玉砌了莲池，虽已是入秋，但是池里依然浮着许多白色的莲花。正室内刻画雕彩，居香涂壁，锦幔珠帘，穷极纨丽。除了四名婢女留在室内，其余的人都散去了，室内静得如在尘世之外，只闻得两三人徐徐而行的脚步声和我衣裙曳地之声。
这样的礼遇是让我惶恐不安的，若我多吃一点苦头，待到回魏国之时，魏帝或许会有矜怜之心而放兄长一马。若我被凉王这样好地对待，按照魏帝的性格，恐怕还会生出许多疑虑来。
“在想什么？”
凉王忽然出现在我身后，他和我用一样的眼神打量着周遭的一切，然后示意侍女将我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四名侍女放下东西就走了，凉王挑开了包裹，无视那套平民的衣物，目光直接锁在了铁令牌上。“吴太尉。”凉王略微沉吟，淡淡一笑道，“大魏历来都是君主选择臣下，到了他们老吴家，偏偏反了过来。平时看着低眉顺眼的，却比谁都有主意。”
我不置可否，只是平淡道：“这是先帝赐给长乐公主的令牌。”
凉王抬了抬眉，似乎有些惊诧：“你是元澈的人？”
我听闻此语，心中有些不快，不卑不亢道：“在下是陆家的人。”
“听这口气，倒真是陆家的人。”凉王习以为常一笑，转而看了看铁令牌旁边的越女剑，“曾听说越女剑是前吴公主的佩剑，今日竟有幸一观。只是姑娘可知这把剑的传说？”
我维持着淡而疏离的微笑：“世上本无越女剑，唯有越女论剑出自《东周列国志》。”
凉王启祥略点了点头，道：“其实越女剑还有一个传说。”
我微微提起了兴趣，道：“愿闻其详。”
凉王不紧不慢道：“前人有一本笔记，名为《吴越春秋志》。春秋时，吴国四面环敌，为了专心对付其他国家，吴王就把自己的小儿子派到越国去做人质。这位小王子在越国吃尽苦头，后来遇到了越国的公主。这位公主天资聪颖，又十分擅长剑舞。吴国的小王子对她一见倾心，当时吴国铸的剑冠绝天下，小王子就送给她一把适合剑舞、又宜防身的短剑。
再后来，越国国力渐渐衰退，越王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即将继承王位的吴王世子，但是自己的女儿却钟情于小王子。想到小王子并非吴王所钟爱，在吴国又没有什么地位，越王就……”
“就什么？”我好奇地问了一句。
他歉然一笑道：“本王也不记得了，这还是是五年前元洸侄儿告诉本王的。”
忽然听到了这个名字，我的心跳似乎在一瞬间慢了半拍。倏尔，我冷笑道：“如今的世道真是不一样了，随便一个文人都能杜撰一本笔记出来。”
凉王听罢先是一怔，然后语气很是圆滑道：“你也别冤枉那些文人，这故事是元洸编的，你大可找他去理论。”
我含笑道：“没什么可理论的，所有的故事，再美好，也不如眼前的道路真实。”
习惯于为了活着而选择道路的我，对于这段浅淡如云、擦身而过的缘分也只是一笑带过。元洸，他是元澈的政敌，那也就是陆家的政敌。元澈与陆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可以让我更加快速地将所有人分门别类。
我们都生于或曾经生于帝王家，权力已经不是使我们癫狂的东西，相反，****夜夜的耳濡目染，它早已变成了生命中的某种习惯，正如我们的一茶一饭。
至于十年前相识，就算真有其事又如何？清凉殿一遇的美好，汉中时无微不至的照料，都没有他潼关的那一句话刻骨铭心、实实在在。还是吴玥的一句话说的最好，装载着天下的心在过潼关之前就有。
儿女情长的戏再真，如今也该结束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