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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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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不能慌绝不能慌。贝暖对自己说。

    在他面前一慌就死定了。

    贝暖尽全力让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动, 淡淡呵了一声,“裸奔?你满脑子想什么呢?”

    “随便一想而已。”陆行迟的手指又动了,在吹风机的热风里轻轻拨着她的头发。

    贝暖心怀鬼胎地坐了半天, 总算等他吹好了头发。

    换上衣服去隔壁房间时,杜若已经疯了, 正可怜巴巴地趴在床上, 看到贝暖终于来了, 像看到了救星。

    空间里有三鲜水饺,是前两天在基地时江斐他们闲着没事的时候包的, 煮起来又快又方便。

    贝暖赶紧拿出卡式炉和锅, 去洗手准备下饺子。

    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 刚好听见杜若在抱怨, “陆行迟,你是去叫贝暖, 还是从海里捞贝暖?你叫人叫了四十多分钟你知不知道?”

    陆行迟勾勾嘴角,没有说话。

    唐瑭好像想说什么, 使劲咬着下嘴唇不说出来, 看着憋得难受。

    江斐打着卡式炉,调着火焰大小,忽然没头没尾地蹦出一句:“这水平也就一般。”

    陆行迟笑不出来了。

    唐瑭终于找到一个思路和自己在一条线上的了,赶紧说:“其实算还不错啊,陆哥肯定比平均值好。”

    江斐笑了一下, 悠悠道:“掐头去尾,还能剩下多少?”

    杜若饿得趴在床上不能动,忧郁地望着床单,“你们想太多。我赌一个饺子陆行迟还没得逞。”

    贝暖故意关了一下卫生间的门。

    他们几个立刻不胡说八道了。

    饺子正要下锅时,忽然有人敲门, 是客舱这边的工作人员,竟然送来了晚饭。

    每个人都有蔬菜沙拉、蘑菇汤、小羊排和慕斯蛋糕,以末世来说,这样一餐已经相当奢侈。

    贝暖奇怪,上船前不是和书里写的一样,先说好了,小队要自备食物吗?

    工作人员笑笑,“是我们盛总让送过来的,说是招待客人。”

    按书里的说法,盛翊是个慷慨的人,大概是临时改了主意。

    他们的厨房手艺不差,贝暖才拖过椅子坐好,杜若的那份都已经快没了。

    吃过晚饭,杜若占着卫生间洗澡,好久都不出来。

    陆行迟问贝暖:“要不要去甲板上透透气?”

    贝暖也一点都不困,跟着他来到甲板上。

    船上的乘客们也都吃过晚饭了,很多人都在甲板上,大人在聊天,小朋友跑来跑去,还挺热闹。

    盛翊和聂北安他们管理得很好,虽然是末世,船上看起来生活如常。

    照样散步、慢跑,情侣在起腻,家长在教育小孩。

    一个妈妈正在对他儿子说:“天天瞎想八想,想那么多干什么?渊渊,去跟那几个哥哥玩去吧。”

    他儿子是个七八岁的小正太,乌黑的眼睛,深深的双眼皮,眼下是道卧蚕,神情却很忧郁,站在他妈妈旁边,紧紧攥着他妈妈的衣角,一动不动。

    这孩子长得漂亮,长大了估计又是像陆行迟一样的蓝颜祸水。

    陆.蓝颜祸水.行迟并不知道贝暖在想什么,正在和人打招呼。

    是聂北安。

    他也正在甲板上吹风,看见陆行迟和贝暖来了,笑着走过来,和他俩一起倚着栏杆随口聊天。

    聂北安说,这条船上除了货运的部分,还有两三百人。

    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客舱这边的乘客,拖家带口,老少都有,此外,船上还有几十个工作人员。

    这艘船有能源,有自己的淡水过滤系统,水和电都不成问题,他们现在最紧缺的就是食物。

    他们已经打开了船上本来要运的几十个集装箱,从里面找到了一部分有用的物资,但是还不够。

    丧尸狂潮还不知道会持续多久,船上不能耕种,物资当然是越多越好,要养活这一船人,任务艰巨。

    聂北安撑在栏杆上,望着海面,看起来忧心忡忡。

    他这个船长,大概压力不小。

    月亮渐渐升起来,月光下的大海一片平静,甲板上吹风的人渐渐少了,多数人都回舱房睡觉了。

    贝暖却知道,这种平静持续不了多久。

    小三的声音突然冒出来。

    “贝暖,看一下你的任务栏。”

    又有新任务了。

    贝暖拉开任务栏,看见了新发布的圣母任务,任务的名字叫做“圣母的宽容”。

    贝暖有点惆怅,“小三,这次为什么不是任务完成了之后才告诉我呢?”

    小三笑了一声,“你想得美。哪能次次都有那种好事?”

    贝暖默了默,“小三,你以前说过,你是一段程序,可我怎么觉得你挺像个活人的?”

    小三答,“呵。活人。有锤上锤,没锤就少给我胡说八道。”

    贝暖:“……”

    小三是不是活人不知道,但是他最近网估计是上得挺多的。

    任务说明又是一大串字,贝暖偷懒,直接问小三,“圣母的宽容是什么任务?”

    说到任务,小三的耐心就回来了,“这个任务是要体现作为圣母的宽容之心,体现对邪恶灵魂的怜悯包容和谅解,你要做的事,就是找到罪大恶极的人,去帮他们五次忙。”

    帮坏人的忙。

    贝暖听懂了,这是又要去做脑抽的傻事了。

    小三接着说:“除了圣母值外,任务的额外奖励也很不错哦,做完揭晓,你会高兴的。”

    罪大恶极的人,贝暖这一路还真的遇到了不少,不过除了霍仞外,全部都死光光了。

    不过末世最不缺的就是坏人,贝暖知道,按照书里的时间线,马上就会有不少送上门来给她做任务。

    果然,在甲板上吹海风的人忽然纷纷指着一个方向。

    “快看,那是一条船吧?”

    贝暖也看到了。

    遥远的海面上,真的有一艘船,看着是艘渔船,船不算小,能看到高高的雷达桅和凸起来的驾驶室。

    船上一片漆黑,在夜晚的海面,好像飘在水上的幽灵。

    然而幽灵船上有人。

    还没驶近,就能看到那艘船的甲板上,似乎有人在向这边拼命挥手。

    聂北安叫人拿来望远镜,凝神看了看,“好像是在求救。”

    陆行迟瞥了那边一眼,没有说话。

    聂北安叫船员去跟盛翊汇报。

    船员一会儿就回来了,说:“盛总说,不要靠近,先放一艘小艇过去问问情况。”

    贝暖虽然要做任务,还是忍不住劝聂北安,“这种时候,人心难测,救人这种事还是要小心。”

    她语重心长的老妈妈式语气让聂北安笑出来,竟然答应:“好,先让人过去看看再说。”

    不用看贝暖也知道,和书里写的一样。

    这是一艘压榨劳工的黑船,只有vali号的三分之一大,船上原本有三十八个船员,本来是打算去外海捕鱼,没想到一出海,就收到岸上丧尸爆发的消息。

    渔船不敢再出海,可是也不敢靠岸,就在加拉湾里漂着。

    渔业公司的黑心老板早就变成丧尸了,完全联系不上,船就这么一直漂到现在。

    船上备着出海捕鱼的几个月的食物,并不缺吃的,可是船上却分帮结派,在分配食物的问题上彼此猜忌,由内斗发展到自相残杀。

    最后的结果,就是三十八个船员,只剩下二十一个。

    这是一伙杀红了眼的亡命之徒。

    最近这伙人的船出了点问题,开始倾斜,但是现在丧尸肆虐,海上完全没有任何救援,他们自己修了修,也只能减缓渔船下沉的速度,就在绝望的时候,遇到了聂北安他们的船。

    按书中的情节,盛翊和船长聂北安和并不知道对面的渔船上发生过什么,看见他们的船要沉了,像对待陆行迟他们一样,把这伙人救上船。

    聂北安只把他们当成普通的渔业工人,给他们安排了住的地方。

    没想到这伙人搞清这艘船有可以开几十年的能源系统后,就动了邪念,趁着天黑,袭击了船员。

    船员毫无准备,被他们成功地控制住。

    客舱这边虽然人多,都是拖家带口,没有什么战斗力,和这群亡命之徒不能比。

    他们控制住船员以后,觉得客舱的乘客完全没用,留着是白白浪费粮食,就把他们一舱一舱轮流押出来,直接扔进海里。

    很多客舱里住的都是一家老小,全家一起被扔下海,凄惨无比。

    当时陆行迟的小队也被关在舱房里,找到机会杀了出去,和聂北安他们配合,最后才把船重新夺了回来。

    可是船上已经死了不少人,其中包括他们的老板盛翊,受了重伤,没有撑住。

    贝暖盯着海面上那艘黑黝黝的船,觉得怎么看都像个怪物。

    船上杀死同伴剩下的那二十一个人,个个手上沾血,没一个无辜。

    不过现在有一点不同,就是陆行迟。

    有异能的陆行迟战斗力和以前不是一个数量级,以一当百,搞定那几个人是分分钟的事。

    有他镇着,这船相当安全。

    贝暖转头望向陆行迟,看见他也在看那艘船,如果贝暖没看错的话,他的薄唇抿着,怎么看都是个轻蔑的微笑。

    过去问情况的小艇停在那艘渔船边,跟船上的人喊话,一会儿就回来了。

    果然是艘渔船,说是他们的船坏了,船体倾斜,正在抢修,上面有二十一个船员,问能不能过来。

    聂北安当然不会擅自做主,立刻叫人去问盛翊。

    过了好一阵,去传话的船员才回来。

    “盛总说,他正在休息,要好好考虑一下,不急,等明天天亮以后再说。”

    聂北安点头答应了。

    贝暖心想,你们考虑来考虑去,最后还不是放那伙人上船了?

    聂北安很听他们老板的话,并没有再去那艘渔船上看看的意思。

    渔船看着有点歪,可也不见它往下沉,大概还能多坚持一晚上。

    海风一阵阵吹过来,有点凉,贝暖把冲锋衣的拉链拉高,陆行迟伸手过来,揽住她的肩膀。

    他低声问:“要不要回去睡觉?”

    反正看上去也没有什么新进展,贝暖决定先回舱房睡觉。

    陆行迟把她送回她的房间,帮她仔细检查了一圈,嘱咐贝暖,“我就在隔壁,有事敲墙”,才锁好门离开了。

    他走了,贝暖就开始心痒痒。

    这次好不容易才抽到一个有趣的隐身技能,不多用几次对不起自己。

    哪怕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开心呢。

    反正陆行迟睡觉去了,不会再有人来找她,就算他真的再过来也不怕,这次有经验了,只要不出声苟着就行。

    贝暖在心中默念:无影无形。

    然后深吸一口气,等着观赏衣服悬空的奇景。

    然而没有。

    贝暖身上的衣服和她一起,渐渐淡成一个稀薄的影子,最后在空气中慢慢地消失了。

    贝暖:?

    为什么会这样??

    和刚刚那次隐身完全不同,贝暖身上的衣服、脚上的鞋,包括戴着的脐钉,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而贝暖正在坐着的床却完全没受影响。

    隐身隐得很精确。

    贝暖对着一片空荡荡呆了片刻,打开任务栏,看见这次是足足两个小时的倒计时,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小的“甲”。

    敢情每次隐身,时间长度还不一样,方式也不一样。

    贝暖顿悟了,这就是任务说明里说的“花式隐身”吧?

    上次是隐掉身体,留下衣服,标了个“乙”。这次是从身体到身上的衣服配饰全都没有了,标了个“甲”。

    标得很对,还是“甲”好,比“乙”强多了。

    贝暖站起来转了个圈。

    穿着衣服隐身,非常有安全感,就算突然隐身失效冒出来了都不怕,而且空间也带在身上,有空间,心里不慌。

    紧接着就冒出来一个新想法。

    既然穿着衣服,为什么不出去逛一圈?

    一定很好玩。

    贝暖悄悄地打开舱房的门。

    外面的走廊上一片寂静,大家都睡了,没有人。

    贝暖放轻脚步,安静地溜了出去。

    在走廊里转了个弯,才看到一个值班的客舱工作人员顺着走廊过来,走得还挺急,差点撞到贝暖身上。

    贝暖火速贴墙,才总算没弄出意外,把他吓死。

    外面是上层甲板,入夜了,甲板上仍然灯火通明,却只剩小猫三两只。海面上,那艘渔船还在远远地停着,黑漆漆的没有动静。

    贝暖瞥了一眼,不再理它,开始玩自己的。

    有对小情侣凑在一起,正在小声聊天。

    贝暖悄悄地走到他们旁边,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是真的看不见贝暖,还在继续。

    男生正在握着女孩的手说:“不用担心,大不了我们就在船上结婚,让船长给咱俩主持婚礼,然后生宝宝,以后让小宝宝在甲板上到处跑,长大以后当个海员,也不错。”

    女孩嗯了一声,“就把这条船当成家。”

    贝暖心想,想得美,马上就要有坏人来抢你们的“家”来了。

    女孩又想说什么,忽然皱了皱眉,转过头看着贝暖这边,“我怎么觉得……我旁边有人。”

    贝暖被她吓得一哆嗦。

    不带这么吓人的。

    男生揽住女孩,贝暖本以为他会说“别瞎想哪有人”之类的话,没想到男生说:“不管有什么,我帮你揍它。”

    一拳呼地挥过来。

    好险贝暖闪得快,差一点就被他揍在鼻子上。

    行,够man,够资格保护女朋友。

    贝暖惹不起,赶紧走了,继续去招惹别人。

    一个年纪不大的穿船员制服的男生正在拖甲板,拖一会儿,就拄着拖把发一会呆。

    男的胆子应该比较大,贝暖忍不住捅捅他的拖把杆。

    男生一个激灵,从走神中清醒过来,低头奇怪地看了一眼手里的拖把。

    贝暖觉得很好玩,又轻轻踢了踢他脚边的水桶。

    水桶里的水波在月光下荡漾起来。

    男生愣了愣,忽然小声问:“是海神娘娘吗?”

    贝.海神娘娘:?

    男生忽然双手合十,拜了拜,“海神娘娘,你能保佑我爸妈吗?我现在回不了家,请你保佑我爸我妈还有我姐我姐夫都能好好的。”

    他想想又补充,“你还能保佑我们这条船吗?让大家都平平安安的,你要是能,就再晃晃水桶。”

    贝暖望着他虔诚而期待的脸,终于不忍心,又伸脚轻轻踢了踢水桶。

    然后赶紧溜了。

    人渐渐都走光了,甲板上一片安静,贝暖一个人溜达了一圈,觉得没意思了,打算兜回去,忽然看到前面船尾有人。

    是一个男人,坐在轮椅上,正在望着远方的海面。

    月光照在他的额头上,勾勒出平静温和的轮廓。

    贝暖知道他是谁。

    书中写过,这家船公司的老板叫盛翊,小时候出过车祸,不良于行,常常坐着轮椅。

    这条船上,坐轮椅的大概就他一个。

    他刚刚不是说要休息吗?竟然坐在这里吹海风。

    贝暖悄悄走过去,近距离观察这个男人。

    正好也有别人过来了,是个戴眼镜的中年人,估计不是他的秘书,就是他的助理。

    中年人和贝暖擦肩而过,明显是完全看不到她。

    他来到轮椅旁,俯身问:“盛总,聂船长问,他们那艘渔船好像倾斜得更厉害了,真要等到明天早上吗?”

    盛翊连动都没动,仍然望着漆黑的海面,半天才开口,声音清晰平稳。

    “叫人过去和渔船上的人说,我们的船容量和物资都很有限,最多只能接受十个人上船,明天早上之前,让他们把十个人挑出来,会有小船过去接他们。”

    这走向有点不对。

    书里并不是这么写的。

    贝暖觉得自己没记错,书中说,盛翊当时直接派船把渔船上的二十一个船员全接了过来。

    不知是哪只蝴蝶扇了扇翅膀,让他现在只肯接受十个人。

    也许是因为船上的物资真的很紧缺?

    贝暖站累了,大模大样地蹲在盛翊的轮椅旁边琢磨,反正她隐着身,没人能看见,想怎样就怎样。

    她忽然意识到,当只接受渔船上的十个人时,渔船上会发生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正常人的想法肯定是抓阄,是走是留全凭运气。

    能抽到的人就上盛翊的船,抽不到的人留下,他们的渔船上肯定备着救生筏,等船沉了,就坐着救生筏在大海上漂,撞大运看看能不能活下来。

    可是对面那艘渔船上的二十一个并不是正常人。

    只收十个人的话一传过去,想都知道,今晚那条渔船上就是一个恐怖之夜。

    就像养蛊,弱的毒虫先死,能活下来的一定是最毒的蛊王。

    中年人答应了,转身下去传话,想出这个主意的盛翊仍然不动声色地望着海面。

    过了一会儿,他转过头,不再看大海了。

    贝暖以为他要操控轮椅走了,没想到他突然伸出手,把手搭在贝暖的头上。

    贝暖:?

    “你是谁?”盛翊问,“在这儿蹲了好长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