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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上车!”宋思年将车停在楚安然面前,那辆黑色的路虎车隐在暗夜里,低调而奢华,像极了他的气质,宋思年的脸在色彩斑斓的霓虹灯下显得遥不可及。
面对这样的宋思年,楚安然有些心慌,总觉得下一秒他就会从自己面前消失一样,她想伸手将他抓住,心里这么想了,面上也就这么做了,她伸长手,往前跨了一步。
宋思年挑眉,似乎对她的动作不解。
那根弦在楚安然脑海里‘啪’的一声被人剪断了,她回过神,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手,别过头不理他,一边跺脚一边张望着出租车!
“楚安然,你要是不想明天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和你的事,就上车。”宋思年也不急,熄了火,闲闲的靠在柔软的椅背上,从一旁的置物盒里拿出一支烟,准备点上。
他知道,不出十秒,楚安然一定会上车。
“宋思年,你就是个小人。”楚安然低低的骂,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才急忙跳上了宋思年的车,咬牙切齿的说:“还不走。”
宋思年笑,又有些失落,把手中刚点着的烟掐灭扔出窗外,不疾不徐的开着车。两个人谁也没开口说话,压抑的气氛让楚安然坐立不安,就连cd里,悠扬柔缓的曲调都无法缓解她内心的躁动!
楚安然住的地方还是以前和宋思年一起的时候租的房子,有些旧,但是却很干净,邻里关系也很和睦,那时宋思年家里不准他们交往,他就搬出来和她一起住,从此没问家里要过一分钱,那时还在上大学,除去每个月的生活费后,身上没有太多的余钱,所以,就租了这里的房子,离大学很近,下楼没多远就是菜市场,也方便。后来参加工作了,本来有能力住更好的房子,但是楚安然说这里有他们所有的记忆,她不想搬,所以,就一直住到了现在。
车子停在了她的楼下,安静的夜里,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路口的路灯早就坏了,有狗叫的声音从巷子里传来,在夜里很刺耳。
楚安然没问他怎么知道自己还住这里,车一停稳,就直接推开门准备下车。
身后传来宋思年如梦呓的呢喃:“我以为,你早搬了。”
若不是今天听到宋小乐说她那里黑灯瞎火的,自己也不知道,原来,她还住这里。
楚安然的身形微顿,门半开着,冷风扑面而来,让她硬生生的打了个冷颤,有些话在心里百转千回,最后只是平淡的说了句:“下个星期就搬了,房子都已经找好了。”
说完,也不去看宋思年什么反应,直接推开门下了车!
她觉得,有些事,做了就做了,有些人,错过了,也就永远错过了,没有必要再有交集。
有些冷,楚安然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进了黑漆漆的楼梯。
楚安然一进去,本来还黑漆漆的楼梯一下子亮了起来,楼道的灯是声控的,很昏黄,让这栋楼看起来更加破旧了。
在楼道的转角处,楚安然沿着墙壁蹲了下去,咬着自己的手,默默地落泪。没有了声音,楼道口的灯又熄了,一个人在黑暗中,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泪流满面。
宋思年靠着车,指间夹着一直烟,猩红的火光在夜里格外的醒目,他仰起头看着四楼的那扇窗户,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
“宋思年,快点,快点,水都烧开了,你怎么才买回来,慢死了。”
依稀间,他似乎又见到楚安然站在窗口,不停的朝他挥手。
而他,提着一口袋的泡面,正对着楼上的女人微微扬起唇瓣,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楚安然不爱做饭,所以,大学放假的时候,他们不是出去吃,就是在家吃泡面,偶尔,他会下厨,总是馋得楚安然直流口水。
“楚安然,把你的口水擦掉。”
自己总是把菜端得高高的,用筷子去敲她的头,而楚安然总是扯着他的袖子去抢菜,一副小馋猫的模样!
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或许,他们现在还如当初那般幸福。
许久,都没有看见那扇窗户的灯亮起,宋思年有些慌,快步往楼上走去,他的声音很轻,没有弄亮楼道口的灯,这里,他闭着眼睛都不会摔跤。
刚刚想踏上第二层的楼梯,突然听到一阵压抑的哭声,低低的,沉闷的,一下一下敲在宋思年的心口处。
宋思年就停在那里,盯着黑漆漆的楼梯,听着那一声声的低泣,心里涩涩的疼!
许久,楚安然才站起身来,擦掉眼泪,重新踏上楼梯。
坏的情绪,就让它停留在这里就好。
宋思年站在角落里,一直到听到楼上落锁的声音,才转身离去。
楚安然是半夜被梦惊醒的,她睁着一双澄澈的大眼睛定定的看着被黑暗笼罩的天花板,这是和宋思年离婚后第一次梦到他,梦里,他穿着米白色的休闲装,靠着女生宿舍门前的那颗大树,仰头看着女生宿舍楼,安静却不容忽视的存在!
夜光的闹钟面上,时针停在四点的位置!
楚安然拉着被子坐起来,靠在床头,大学时候,宋思年总是靠在女生宿舍楼前的那颗大树下等她,一只手放在裤兜里,一只手捏着烟,目光悠长!
他每次站在女生宿舍楼下的时候,整栋楼的女生都扑在阳台的围栏上,对着宋思年兴奋的窃窃私语,而她,总是在众多愤恨的目光中,款款走向他,抱着他的手臂撒娇,那时候她想,灰姑娘的春天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那时候,她是整个学校最受妒忌的人,宋思年是所有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人品好,相貌佳,脾气好,家境殷实
她以为,牵手了,就会天长地久。
一直坐到天泛白,再没有一点睡意,坐久了,腰疼的厉害!
既然不想睡,就早早的起床去吃个早餐,公司不远处有一家早茶生意特别好,一直没时间去尝尝,自从进了公司,就没有像模像样的吃顿早餐,每次都弄得跟打仗似的。
在站牌等了一会儿,班车才拐过一道弯晃晃悠悠的停在她面前,这是最早的一班车,车厢里没什么人,她随意选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看着外面一晃而过的街景发呆,在木氏上班一年多了,每次坐这班车都被挤得像粽子一样,连喘气儿都得悠着点,怕起伏的胸口蹭着别人。
楚安然到早茶店的时候正是吃早餐的高峰期,好不容易排到她的时候已经没有位置了,有不少赶时间的人站着就已经在吃了!
食物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虽然饥肠辘辘,但是已经没有兴致了,她转过身,准备打包回公司吃。
“楚安然”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惊得楚安然端着餐盘的手抖了抖,暗暗翻了个白眼,还真是冤家路窄,走哪都能遇到。
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就见到宋思年正拿着筷子对着她微笑。
“奢侈妖孽”楚安然低低的咒骂了两句,继续往吧台的方向走。
其他餐桌都是三五个人挤在一起,有的甚至一个座位上坐了两个人,而宋思年的对面却空空如也,蓝色的塑胶板凳格外的引人注目。
“楚安然,这位置是特意为你留的”从楚安然一进餐厅,宋思年就已经看到她了,他勾唇,无视楚安然脸上要杀人的表情,淡定的说:“那两个词得用在你身上。”
楚安然转身,看着宋思年灿若桃李的笑,顿了一下,端着餐盘转了回去,坐到了他对面。
昨晚几乎一夜没睡,到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楚安然完全当他不存在,毫无形象的吃着餐盘里快要凉掉的早餐,也不管宋思年投注在她身上戏谑的眸光,反正,再难看的吃相他都看过。
“楚安然,你就不能斯文点,除了我,怕是没人会要你了!”宋思年慵懒的靠在椅背上,用那被楚安然称为杀人于无形的微笑看着她,眉尾的那颗朱砂痣慑人心魄!
楚安然白了宋思年一眼,口齿不清的说:“宋思年,这么挤的地儿,你还好意思霸着位置不放,也不怕被口水淹死!”
宋思年听了她恶狠狠的咒骂,也不搭话,从怀里掏出一个烟盒,慢条斯理的打开,拿出一支烟点上!
那个烟盒楚安然是见过的,很古朴的样式,泰银面上雕刻着龙凤呈祥的花子,已经有些年月了,表面被磨得光滑如新。她还曾与宋思年开过玩笑“宋思年,看这花式,是哪个女的送给你的吧,”那时,宋思年只是笑,拍着她的头一脸无奈,并没有回答,为此,楚安然还生了好久的气呢。
见楚安然盯着他手里的烟盒瞧,宋思年的目光渐渐变得深远,似怀念,似惋惜,幽幽的说:“这是我奶奶送给我的!”
楚安然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当年没问出的答案今天豁然揭晓,心里却不是喜悦的,涩涩的有些发苦,如今,他们已经离婚了,答案于她已经没有关系了。
楚安然看着还剩大半的早餐,被宋思年这么一闹,没了吃饭的兴致,瞪了他一眼,径直走了。
楚安然冲出早茶店,如果可以,她希望一辈子都不要再想起那些事,那些已经结了痂的伤口,一次一次被回忆扯开,鲜血淋漓。
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楚安然并没有看到路口的绿灯已经转成了红灯,还一个劲的往前冲。
“吱——”
“啊——”
刺耳的刹车声吓得楚安然尖叫一声,定定的立在原地不敢动,睁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盯着与自己只有一步之遥的迈巴赫landaulet。
就差一步,差一步自己就命丧车轮了。
木槿宸按下车窗玻璃,手臂磕在窗上,伸出头来看着被吓呆的楚安然,眉尾一挑,玩世不恭的语气:“要投怀送抱也别拿命开玩笑。”
他背着光,灿烂的阳光在他身上投下绚丽的光影,淡玫色的嘴角微挑,丝毫没有刚刚差点撞到人该有的紧张和歉意。
楚安然一直觉得宋思年是个妖孽,现在才发现,眼前的这个男人也丝毫不逊色。
只是,楚安然现在没心情欣赏,而且,这个男人说话真的很欠揍,刚刚还为自己闯红灯有些歉意的楚安然立刻像个被点燃的火球。
“要发情回圈里去,别大街上逮着谁都以为是你的同类。楚安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也不管木槿宸瞬间绿了的脸,举步往公司的大楼跑!
和宋思年的不愉快和刚才的恐惧都随着这次的争吵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