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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是描写女子姿态美好,举止轻盈正是十三年华,活像二月初含苞待放一朵豆蔻花。
在江杳看来,这首诗来形容此刻的燕枝最为合适。
她懒洋洋地趴在窗台,微眯着眼看燕枝娉婷袅娜地走来,此刻的燕枝褪去了青涩稚嫩,整个人都透露出初经人事的魅惑。
分明还是娇嫩的年纪,已经初历风雨,接受洗礼后更显柔软秀丽。
依着此情此景,江杳觉得这首诗又不太合适。
豆蔻花生于叶间,南人取其未大开者,谓之含胎花,常以比喻处女。
豆蔻之于燕枝。
毁矣。
怪她胡思乱想,既玷污了诗人对友人的情深,又侮辱了燕枝的一腔热忱。
不若只取前句,娉娉袅袅,直言偎红倚翠,更加简洁明了。
何苦污了豆蔻花的名声。
江杳莹白的小脸上扯出一丝残忍的笑意,双眸满含戏谑,待燕枝走近,她伸出柔若无骨的玉手,隔着窗户去撩拨燕枝腰间飘飘的流苏,“妹妹怎么来了,下着小雨也不怕着凉。”
“姐姐安心,撑着伞未曾淋雨。”燕枝进屋,将伞收好,放下食盒端出鲜花饼。
这半个月燕枝来得很勤。
许是她被拘在书房不得外出,燕枝不敢随意探望。
待到她能正常出门,燕枝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
江杳拉过燕枝受伤的手,担忧地看向她。
燕枝连忙抽回手,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稍纵即逝,她微笑着解释,“没什么大碍,不过是一时没留神烫了一下,姐姐若心疼我,便要多吃些。”
“好啊。”
江杳笑着答应,眼神从她的伤口上移开。
要不是昨晚看直播,她还真信了。
二月的天有丝丝回暖,屋里的炭火足,时不时发出催人入睡的白噪音,外头绵绵细雨,蒙蒙胧胧染上雾气,落在屋檐窗边水花的嘀嗒声愈发清脆密集,轰隆作响间,天上的云仿若破了大口子,豆大的雨水哗啦哗啦直落,打在窗台上久久不停歇。
屋内暖茶配甜饼,香炉升起袅袅青烟,江杳与燕枝邻身而坐,时不时交谈两句,时不时共听雨声。
“近两天雨多,昨夜也下了好大的雨呢。”江杳怀里抱着暖袋,捻一块杏仁酥放入口中,却迟迟不动鲜花饼。
反常的表现让燕枝忍不住频频侧目。
想问却怕被发现。
怎么不吃呢?
快吃啊!
只要吃一口。
吃一口就好了。
燕枝急在心里,嘴里的话却催不得,有些心不在焉地搭着话,“是啊,昨夜雨大…”
她定了定神,思绪仍忍不住回想昨夜的情形。
可以说,自从江杳能出御书房后,她就没再睡过一天好觉。
联系她下药的人那边催的越来越紧了。
可她放药明明一次比一次多。
都这么久了为什么还不见效!
催催催!
天天就知道催!
她难道不着急吗!
现在能看到的药效也不过就是能让她偶尔情绪不好。
那有什么用!
她是要她疯要她死!
燕枝整个人有些颤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
“王燕枝,主子仁厚,愿意再给你段时日,若你还办不好这差事,想必你的家人会愿意接手。”
阴恻恻的声音,掩盖在雨夜。
清晰可见的,只有那双阴森可怖的眼睛。
接头宫女明晃晃的威胁,让燕枝一贯的好脸色彻底消失无踪。
明明是药的效果不好,凭什么受威胁的是她!
她每次都按照吩咐下的药,只多不少,怎么可能会是她的错!
雨下的越来越大,燕枝心里的怨恨也越来越大。
她攥紧拳头,恨不能将面脸倨傲的宫女踩在脚下,将对方的口鼻碾在泥泞中。
可是她不敢也不能。
反而还要带着满身的怨恨怒火,去做鲜花饼。
鲜花饼需上好的小麦粉混合熟糯米粉,以玫瑰、芍药等花卉捣碎做成酱,取猪油、细糖以及花生为辅料,上品花饼皮薄酥脆,馅料香甜不腻,入口皮馅合一,唇齿留香。
若非燕枝身后有人安排,这些上好的材料她根本没资格用,更舍不得用。
可惜每份材料都是定量的。
燕枝沉着脚步走到小厨房,便看到等她数日的小太监。
巧的是,小太监也姓王,老太监叫他时,燕枝依稀记得名字叫东升。
王东升猥琐的小眼睛泛着精光,好在他身形高大,整体看上去外表还算齐整。
他眼见燕枝进门,立马起身将人搂进怀里,“多日不见你,竟是更加美了许多。”
这句话踩到了燕枝的痛处。
这段时间她模仿起江杳愈发熟练。
从衣着打扮到走路身形。
从远处不细看,竟有六分神似。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是该高兴她没白费功夫,还是恼怒王东升的口不择言。
她推搡着王东升,腿却是顺着他往里走。
“别乱动,外头雨大,我要早些回去。”燕枝习惯性拿乔,像之前一样把王东升的手从身前挪开。
谁知这次没有挪动分毫,那只手反而更加用力的揉了揉。
燕枝恼羞地瞪过去,王东升却笑嘻嘻地说着让燕枝胆寒的话,“好妹妹,我这做太监的摸不得,怎么做侍卫的就能随便摸。”
平静的陈述句,让燕枝忍不住心颤。
“你,你胡说什么!”
燕枝身体一激灵用力把他推开,双眼猩红,“我警告你,祸从口出!再敢乱说我要你好看!”
王东升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子,一脸无所谓地摊开手,“胡说?”
他慢慢走到燕枝身边,状似安抚地替她整理好衣裳,俯下身凑到她的耳边轻轻开口。
“我有没有胡说,你最清楚不是吗?”
燕枝瞳孔紧缩,眼神逐渐空洞,巨大的恐惧将她包裹。
不可能。
她和苏凛的事,除了他们两人绝对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王东升在炸她!
想通后,燕枝恢复冷静,淡淡道,“胡编乱造,我听不懂你说的话,我也不想再听第二次。”
“如果你想凭借这样莫须有的罪名,来欺辱我,那你就想错了。”
燕枝冷眼盯着他,伸手将食盒打开,露出那些精细的食材。
这样的食材,就是那些普通的小主也不敢随意挥霍。
王东升淡笑,收回色眯眯在燕枝身上徘徊的双眼,“如你所愿。”
他从怀里扯出一条丝帕,上面赫然绣着王燕枝的姓名,以及一道猩红的血迹。
猩红与眼前刺目鲜艳的花饼重合在一起,回神看过去还有江杳满意的笑容。
“燕枝妹妹手艺好,即便没有桂花蜜,吃着也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