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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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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澈透亮的水晶球折射出的光芒照在梅杜莎苍白的脸上,她弯下身拾起水晶球,赫然抬眸瞪向席凡,努力想抑制心中的怒意,却制止不住迅速变得恶劣的心情。

    她咬唇低问:“我的水晶球怎么会在你这里?”这颗水晶球明明应该随同失窃的行李消失在巴黎某处,此刻竟然

    席凡沉思片刻,眸中跃动着诡谲的波光,轻描淡写地道:“你怎能如此肯定这颗水晶球是你的?”

    “废话!”她气急败坏地翻转着水晶球,即使周遭不够明亮,但仅凭微弱的灯光,她仍能清楚无误地找到水晶球某处有着些微的细痕。这颗水晶球是她从跳蚤市场千挑万选买下的,就算是被切割成碎片,她这个主人还是能一眼就认出它来。

    席凡忽然将手伸向她,状似想抢过水晶球,梅杜莎灵敏地躲开,对于他突来的小人之举感到万般错愕。

    真该死,难道他寻获了她失窃的行李?

    梅杜莎迅速转动着脑子,眯起猫般的双瞳,梭巡的目光乍然瞥见藏于书桌脚边的一团黑色物体。毋需再思考,她错身掠过席凡急欲阻止的动作,奔向书桌,然而裸足却不慎扭了一下,她因而跌倒在地上,水晶球顺势滚落,一直滚啊滚,像是了解主人的心意般滚到黑色行李袋边停住。

    那是专属于她的蛇发魔女图腾,她独一无二的行囊,无人能模仿。

    席凡打开过她的行李,也就代表他看过“她的日记”

    眼泪不禁奔流,涌出梅杜莎的眼眶。再也没有比此刻更加难堪了,原来他早把她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那么,他方才的举动又算什么?刺探敌情还是准备套她话?抑或是想换个方式嘲笑她那像是自虐的爱恋?

    “莎莎”

    “别喊我莎莎!你这个邪恶无耻的恶魔!”她虚软地趴在地上,拚命咬唇不准自己哭出声。

    席凡硬是扳过她肩头,想揽她起身。梅杜莎使劲推拒不从,两人扭绞在一块,活像上演全武行。

    “你扭伤脚踝了!别乱动!”两人一直僵持不下,席凡终于失去耐心地怒吼,大掌压着她急着想站起来的腿。

    痛得直冒冷汗的梅杜莎不肯接受他的关怀,暴怒得整头蓬松的鬈发更加散乱。她不甘示弱的回吼“你是小人!你怎么可以”

    “看你的日记?”他猝然拽她入怀,早猜到她是因为这样才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你可恶!你没道德!”她怒红了眼眶,泪水落下,两颊逐渐湿透。

    “所以我要你对我诚实,你是不是喜欢我?”

    席凡抹去她的泪,但被梅杜莎抬手拍开,并且送上一记恶狠狠的怒瞪。

    尽管他如此温柔的举动是那么令她怦然心动,但他一直对这个问题穷追不舍,她真是会被他逼疯!

    “对,我是曾经喜欢过你,但是那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并不等于现在,这样说你满惹了吗?”

    “你说谎!”席凡脸色一沉,眸中怒焰跃动。

    “我没有说谎,以前是我年纪小不懂事,所以才喜欢你,但离开巴黎后,这种幼稚的喜欢就跟着消失了,你放心好了,现在的我死都不可能喜欢你!”

    “你再说一次。”阴沉的口吻使得他的神情看来像是带着挑衅。

    说就说,谁怕谁!“我死都不可能”

    然而梅杜莎未竟的话被席凡的薄唇完全吞噬。席凡像是惩罚股的啃吻她绵软的朱唇,毫无温柔可言,和之前的吻差别甚大,他满腔的怒意似乎都透过这一吻狂肆的发泄,并且让她清楚的知道他的不满。

    不满?他不满什么?

    梅杜莎慌了,她猜不透他的想法,也弄不清面前暧昧难分的局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三怪咖里,她向来是最冷静、思虑清晰的那一个,鬼点子永远是出自于她,可是此刻的她却无计可施。

    她会完完全全彻底沦陷!这是梅杜莎脑海中唯一的讯号。回来巴黎果然是大错特错的决定,她不如贪生怕死的留在台湾算了。

    蓦地,梅杜莎咬牙推开他的胸膛,顺势跌出他臂弯,直觉告诉她,若是再不逃的话,她铁定会完蛋!

    正当席凡为此愣然之际,梅杜莎不顾脚踝的肿痛,硬是爬起身,抓过行李袋与水晶球转身便跑,完全不理会身后席凡的咆哮与警告。

    “梅杜莎司各特!”饱含怒气的低喝在她身后如预料一般响起。

    循着激烈的奔跑声,守候在门口的黑衣保镖们愣愣地看着梅杜莎慌张地奔出大门。

    仅穿着单薄衣物的黑色身影衬着满地白雪,让她娇艳的脸蛋益发迷人,也使得她的身子显得更为纤细瘦弱,惹人怜爱。

    夜深浓得如泼墨渲染整片大地,朦胧的月光让周遭缥缈如梦境,但梅杜莎惊惧得急于挣脱这个梦境,她不愿再被窥探任何秘密与个人感情。

    积到小腿处的雪阻碍了她的去路,她奋力地用冻坏的小手拨开雪堆,整张脸冻得通红,呼吸更是显得急促。

    “你穿那样想去哪里?给我回到屋子里!”

    直追出门,席凡伫立在罗马式的楹柱旁,脸色铁青,俊脸异常紧绷,在看清雪地里的那抹黑色身影仅着一件不足以御寒的长洋装后,双拳更是牢牢握紧。

    乍闻那声带着怒火的咆哮,梅杜莎只想着要逃、要离开有他的地方,她不能也不想掉入他织起的细密蛛网内。

    他一定是想变换欺负她的花招,在察觉她对他的感情之后,就以这种故弄玄虚的暧昧举动来折磨她。

    可恶的男人,根本是把她真挚的情感耍着玩!他难道不知道,她曾经那样的喜欢他,喜欢到任他欺陵泄愤都无所谓、几乎自暴自弃的地步?而她的梦想遥不可及又愚蠢至极的梦想,就是渴求他用相同的感情回应她呀!

    陷在雪地里的裸足冻得她几欲失去知觉,雪花又纷纷落下,沾在她的双睫上,冷得让她张不开眼。原来被人看透的感觉就是这么痛、这么刺骨!

    霎时,她双足失去平衡,整个人扑向前,跌入积雪中。寒意冰冻了所有思绪与动作,她整张俏脸更是深深埋入雪堆里,仿佛连呼吸也顿时结成霜。

    “莎莎!”

    她听见耳边响起这声紧张的呼唤,那好像多么忧心她的安危似的骗人,全是骗人的!他一定会趁此机会从她身上踏过去,甚至踹个几下泄愤。

    梅杜莎纷乱的脑海中翻腾着席凡冷漠无情的神色,莫名的情绪全梗在咽喉中,原已不甚顺畅的呼吸益发令她难受,胸口不住剧烈的起伏。

    一双坚定温暖的手臂赫然拉起她,拨开她脸上的雪花,将她极速失温的发抖身躯揉入一副温热的胸膛中,让她汲取温暖与安全感。

    梅杜莎极度抗拒偎近的暖源,但身体的本能却不允许她这么做,发白颤抖的唇喃喃呓语着。

    席凡将她打横抱起,使劲揉搓她冰凉的面颊,额贴额,意图将暖意渡给她。

    梅杜莎却猝然睁眸,脸色苍白得有如他们身下的积雪,她百般不愿意的难得露出示弱的神色,以哀求的口吻急喘着说:“让我回去我根本就不属于这里我要回台湾”

    逆光的俊脸让人看不清神情,席凡沉默了半响,以听来阴郁的语气淡淡地回道:“你比谁都要有资格留在这里。”

    在失去意识之前,她听见耳边落下这么一句诡谲的话,胸口猛地揪紧,传来阵阵痛楚,纷乱的思绪突地掠过一丝悚然。

    莫非他知道了些什么?

    不,不可能,这个秘密除了她以外再也没有人知情,他绝对不可能知道

    有人在摸她的脸?好像隐约还带着点眷恋与不合

    梅杜莎半掀起沉重的眼皮,眼前黑影晃动,让她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猛然睁眸,这才发现,那竟然是席凡那张阴晴不定的俊脸,他双眉之间有着深深的折痕,薄唇抿成一直线,刚挺的鼻梁让他的双眸像隐在一片暗影之中,即使在视线昏暗的情况下,他还是英挺得让人意乱情迷

    不对,她在乱想些什么!

    意识到她已苏醒,席凡毫不客气咬牙切齿的低吼“你真是很该死,为什么总是要和我作对?”

    梅杜莎抚额低低呻吟,知道自己仍陷在这个残酷的梦境中后,实在很想扁人出气,可惜威廉不在这里,否则她就有出气包了。

    见她挣扎着欲起身,席凡眯眸制止“躺回去,医生说你过度失温,差点冻坏身子。”

    梅杜莎一愣“医生来过?”

    闻言,席凡脸色更加难看。“难道你以为我会把你扔在雪地里不管?”他连吼带骂,显然是看透了她心思。

    她反射性的畏缩了下,很无奈的回答“拜托,这是很正常的想法啊,你怎能怪我。”

    蓦然,他探出手抚上她犹然冰凉的芙颊“还冷吗?”他低沉的嗓音如萧邦的夜曲,那样的忧郁迷人。

    他嗓音中不容错认的关怀,令梅杜莎冻僵的心口漾起丝丝暖意,若不是体温过低,她的双颊肯定渲成一片嫣红。

    尚未装铠戴甲防卫的心,不禁被他温柔的神态牵动,她差点因屏气过久而窒息。

    她仓皇地摇首“不、不冷了,你不要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会害她晕眩,甚至想想朝他扑上去。

    喔,疯了、疯了,她怎能表现出自己长久以来对他的不正常遐想?那岂不是自打嘴巴?

    “哪种口气?”席凡问得很刻意。

    “很舍不得的口气。”她不想心碎而死,所以要是他敢耍什么拐骗她感情的贱招,她绝对不饶他。

    他莞尔一笑“其实你很好对付,只要我态度轻柔一些,你就只能竖白旗。”

    “所以你别想耍我!”梅杜莎立即态度严谨地警告道。

    男性的气息忽然袭来,席凡倾近她,以修长的手指托起她气呼呼的小脸,薄唇几乎是贴着她唇瓣低语。

    “像你这样聪明、狡猾的魔女,谁耍得了你?”他带笑的口吻半是认真半是戏谑。

    她连眨眼都不敢,焦距陷落在他幽邃的眸中。“少灌我迷汤,你以为对我好一点就能弥补你的过错吗?”

    “什么过错?”

    “你偷看我的日记!”梅杜莎激动得仰起上身,却冷不防地迎面撞上他过于贴近的俊颜,她痛得倒回床铺上,直揉着撞疼的额头。

    反观席凡,姿态未变,似乎不痛不痒,持续深深望着她,眸里闪动着隐隐笑意。

    “笑?你竟然还笑得出来!”做亏心事的人是他,他居然还能大刺刺的直视着她,毫无半点心虚的模样,简直是欺人太甚!

    “就因为我看了日记,所以你哭、你逃?”

    “不然我要微笑称赞你干得好吗?”她冷笑着嘲讽道。

    “为什么?”席凡眉心微蹙,冷峻的神色松动了些。

    “什么为什么?”猜谜啊,每次问话都这么没头没尾,谁听得懂?

    “为什么害怕让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