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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夜里,李语薇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连在外间守夜的秋雨也跟着起来多次。
李语薇只要闭上双目,脑海里就浮现出顾澈的容貌,不一会代替他的便是顾府滔天的火光以及那一具具烧焦的尸体。
她很想立刻就冲到他面前问问他,既然活着为何不出现?为何让婆母失去希望?以及为何这么久才再次出现……
晋阳顾府上下一百四十余口,独独活了她。她苟活的这些日子里更多的是生不如死,若不是顾念腹中的孩子,她都不知晓会作出怎样的骇人举动。
不过一想到明日便能见到顾澈,李语薇更多的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就在这样的辗转反侧中,天慢慢的亮了起来。
用过早膳后,李语薇带着秋雨和秋雪两人不紧不慢的往后山凉亭去。
秋雪还是和以往一样,一路上叽叽喳喳的,看什么都很新奇,秋雨好像是察觉到李语薇沉闷的心情,没有说话,小心又警惕的看着周围的环境。
李语薇从来没有发觉脚下的青石板路如此难走,几乎每走一步她都要告诉自己,顾澈还活着,这世上你不再是一个人。
李语薇觉得自己快要被折磨疯了,她用了仿佛是余生那么长的时间让她习惯了没有他的日子,他却再次出现搅乱了她的一池春水。
秋雨眼疾手快的扶住快要站不稳的李语薇,道:“小姐,您累了?要不咱们歇会?”
李语薇摆手道:“快到巳时了,咱们来不及歇了。”
秋雨心里暗自忖度,到底是什么人让小姐如此大失方寸?自昨晚接了香囊之后便一直如此。要不要去信和主子只会一声?
沿着蜿蜒的青石板路又走了一段,后山凉亭已经近在眼前,李语薇道:“待会我一人过去就行,你们就在这里守着,别让人轻易闯了去。”
秋雨知道李语薇的脾性,她下定主意的事情很少能够在更改,但还是尝试着开口道:“小姐,盟主吩咐我们要寸步不离的跟着你,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婢子们担待不起啊!”
秋雪也在一旁开口道:“是啊,小姐。你就让我和秋雨跟过去,我们在凉亭外守着也是好的。”
李语薇见她俩人执意要跟过去,叮嘱道:“那待会在凉亭中发生的事不许同你们盟主说。”
秋雪道:“那怎么能行……”正要继续说下去,秋雨拽了拽她,打断道:“虽然盟主有令我和秋雪不得不从,但是自从盟主把我和秋雪给了小姐,正儿八经的主子就是小姐你。”
秋雨的话让李语薇放心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愿让杜逸轩知晓顾澈还活着的事实,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是他俩见面后会打起来。
李语薇转身往凉亭走去,秋雨和秋雪连忙提步跟上。
凉亭下坐了一个人,一拢白衣,玄纹云袖。他低垂着眼睑,仿佛沉浸在一个别人进不去自己也出不来的世界里,修长而优美的手指紧紧的握着,在感觉到自己的这一抹天地里有了擅入者的时候,他猛然抬头,星河灿烂般的眸子一下撞入了李语薇的心里。
他起身,温润如暖阳般的声音响起,“娘子。”
李语薇在见到顾澈的那一瞬间,呆呆站在原地,平时轻盈的步子重若磐石,竟挪不动半分!怔忡了半晌,她呢喃道:“阿澈。”
是了,这是阿澈的声音,李语薇的心中狂喜,之前对他的埋怨此刻业已烟消云散,她只知道,他就在她面前!
顾澈见此,便知晓自己之前是多想了,正如他知道李语薇和自己的距离不过几面墙时,李语薇此时也是欣喜若狂的!
顾澈见此,便知晓自己之前是多想了,正如他知道李语薇和自己的距离不过几面墙时,李语薇此时也是欣喜若狂的!
顾澈迈着坚定的步伐朝她走去,饶是他们之间只有十步的距离,顾澈还是觉得太长了,他随即三步并两步,快速走到李语薇面前,笑道:“我说了,你好好站着等我就好,我会来到你身边的。”
李语薇依旧怔忪在那,一言不发的望着顾澈,这举动倒是引来顾澈心情大好,道:“我的傻娘子。”说着便小心翼翼地将李语薇搂入怀中。
秋雪在一旁都看傻了眼,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是秋雨反应过来,将秋雪拉到一边,把凉亭留给久别重逢的二人。
秋雨心里明白的很,这个应该就是她们的姑爷。
良久,久到李语薇都站累了,她挣扎着从顾澈温柔的怀中出来,声音之中压抑着喜悦:“阿澈,真的是你吗?”
顾澈右嘴角上扬,道:“是我。”
李语薇再次扑到他的怀中,大哭出来,仿佛要将所有的担心和害怕以及自己伪装的故作坚强全部、一股脑的哭出来。顾澈任由她把鼻涕眼泪什么的抹到衣服上,右手放在她的背后,轻轻的拍着,试图缓解她的哽咽。
又过了良久,他带着宠溺地道:“哭好了没有?若是没有哭好,那你再哭一会。”
李语薇直捶打着他,“你把我一个丢下这么长时间还不允许我哭一会?”
“我是担心你一直哭会影响到咱们儿子。”
李语薇隆起的小腹是宽大的衣衫也遮蔽不住地,她嗔怪道:“你怎么知道这就是儿子?若是女儿呢?”
顾澈嘻嘻笑道:“若是女儿,咱们争取之后再生儿子!”
李语薇白了他一眼,还是这么没正形!
顾澈原本璀璨的眸子突然暗了下来,将自己埋入李语薇如玉的脖颈中,低声道:“娘子,我这命是大哥给的,这条命不是我的。”
是了,顾清和顾澈一同消失,顾澈活了下来,那顾清呢?
“当时我和大哥一起被带到一个十分隐秘的地方,准备把我们屈打成招,若是不从就秘密处死。”那段日子应该是顾澈生命中最黑暗的日子,一想到这,他的眸中就充满了怒火,只差一个导火索便可以喷薄而出。
“此前大哥给我一粒假死药,说可以借助这个药成功逃出去,我是真的不知道大哥自己没有……”
李语薇的双手轻抚着顾澈微微颤抖的后背,肩上的湿热让她在这一瞬间明白,代替顾清而活的顾澈心里该是怎样的愧疚。
“当我从万人古墓的死人堆爬出来的时候。只看到一群不知名的鸟在争相叼啄撕扯着一具尸体……我想上前赶走它们,可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我眼睁睁的看着大哥被分食……”
说到这顾澈突然放开李语薇,冲到凉亭一旁,五指握拳狠狠地向凉亭的柱子上砸去。
他怕怒火中烧的他不小心伤着李语薇。
李语薇从顾澈背后环住这个男人,试图抚平他的怒气,轻声道:“阿澈,这不是你的错。”
她一连说了好几个不是你的错之后才慢慢说道:“大哥为人仁善,性格温和,可要平反顾家冤案不是仁善就能做到的,只有靠你。大哥也是深知这点,所以才会让你代替他活下来。”
顾澈转过身来,自嘲道:“可我空有一身武艺又能如何?如何用一己之力去抵抗素称千乘之国的大夏?”
李语薇从怀中拿出贴身带着的玉扳指,问道:“你可认识此物?”
顾澈摇头,李语薇继续道:“这是婆母****之前留给我的,现在我把它交给你,该怎么做都依你。”
接着便把关于扳指的前因后果通通和顾澈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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