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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钱被借走,凌白冰的补课就更加上心了,原来是简单的监督他做做题,后来慢慢的变成了全面辅导,似乎只有这样,凌白冰才对自己那笔钱安全回来有点信心。
时间匆匆而过,千禧年的钟声如约敲响,1999年蹒跚离去,2000年如期而至。期末考试结束后,冬令营活动开始,凌白冰作为带队老师一员,没有休假,直奔东北雪乡,李思平和沈虹被选中参加了这次冬令营,随凌白冰一起出发。唐曼青则带着女儿思思回了西北农村的娘家,等李思平冬令营结束了直接过去。
然后在唐曼青的老家过年。北上的列车上,凌白冰把自己班级的两个学生安排在自己身边,虽然都是硬座,但他们带了不少的小食品,一路上吃喝、玩牌、听音乐、聊天,倒也逍遥自得。
李思平已经和凌白冰很熟了,言谈无忌,沈虹倒是第一次和老师这么近距离的课外相处,不过初始的拘谨逐渐被旅途的喜悦和未知的前路冲淡,她也融入进来,其实凌白冰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老师的角色让她有了一份威严,卸下那个面具,生活中的她也不过是个随意、谦和、与人为善的小女人。
在日常的教学中,她更多的表现的像个邻家大姐姐,现在与两个自己最喜欢的学生在一起,她更是不端着架子,一些玩笑也是随口而出,让气氛更加融洽。
沈虹性格泼辣,粗中带细,言语犀利之余,但仍不脱少女的青涩。李思平则敏感细腻,有着超出同龄人的成熟,他时常望着窗外,皱眉沉思。
沈虹就看不惯他一个男生这么多愁善感的样子,动不动就怼他两句,李思平倒也不以为意,反而会被她的泼辣性格弄得进退失据,有时候甚至都会脸红。
下了车,到了驻地,先是开了一个见面会,凌白冰坐在台上,台下一百多名初中生安安静静的,听着台上的领导讲话。可能也是知道学生们不怎么听得懂,领导没有长篇大论,说了几点注意事项,就让大家休息了。
这个市教育局的带队领导个子不高,有些秃顶,倒是不胖,戴着一副宽边眼镜,眼神中有一丝阴郁的光,让人捉摸不透。
冬令营的驻地在一家国营宾馆,小营员们占据了四楼和五楼两层,女生集中在五层,凌白冰作为带队女老师之一,住在靠近楼梯的房间,便于日常管理。
市区两级教育局领导以及其他学校的五名男老师,住在四楼楼梯口的四个房间,同样起到保护和监督学生的作用。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冬令营的日常活动了。
沈虹像是龙游大海,很快就和其他学校的学生打成一片,在一群学生中脱颖而出,担任了冬令营的队长,副队长则是来自另一个区重点中学的一个初三男生。
整个冬令营的行程安排的很紧密,既有参观学习,又有体育竞技,有雪上游戏,也有名师授课,学生们被充实的活动弄得既兴致盎然,又疲惫不堪,每天晚上八点钟不到,基本就已经鼾声一片了。
这次活动也为李思平打开了一扇以前他不曾见过的世界,滑冰滑雪、知识竞赛、辩论、参观、趣味运动,等等,和一堆同龄人在一起,每天除了玩就是各种有意义的活动,李思平认识了很多比自己聪明的人,也交了几个不错的朋友。
最难得的是,因为这个群体里,就自己和沈虹是一个班级的,两个人正式建立了友谊,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他很喜欢滑雪,对滑冰很感兴趣,对其他的活动则并不主动,能躲就躲。
这天下午,趁着大家组织趣味知识竞赛的时候,他跟带队老师请了假,跑到证券公司,查询了一下股票的价格,之前一直是青姨关注这事儿,但她回老家了,那里没有查询的条件。看到股票如期上涨,他放下了心底的担心。
心情大好之下,他又去音像店,忍痛割肉,买了一盒零点乐队的磁带,准备送给沈虹,自己总借人家的随身听,好歹表示一下。想了想,又给凌白冰买了一管钢笔,他注意到老师的钢笔已经旧的不成样子了。
更主要的,他想着应该赶紧把钱的事情告诉凌白冰,给她减减压,再这么下去,她不疯自己都疯了,李思平暗想着,这段时间他可被班主任老师折磨的够呛,凌白冰对他极其关注。
除了继续坚持补课和督促他学习外,又多了一项内容,就是在每天睡前找他聊聊天。李思平不知道,凌白冰这样的表现,一方面确实是因为担心钱,另一方面,市教育局的那位领导也让她颇为担心。
从活动开始以来,这个姓陈的副局长就时不时的对她表现的过于亲切,每次开会布置工作和提出要求,都会单独让自己留下汇报,美其名曰是“加强对女生的管理”
但从他色眯眯的眼神中,凌白冰读到了危险,所以很多时候都尽量避免跟他单独相处。邻屋的那个女老师相貌身材也都不错,自己已经发现了她和那位领导之间的暧昧,甚至有那么几次,那个女老师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跟那位领导在电话里聊天。
不过李思平不知道这些,他就知道,凌白冰几乎每天都让自己在晚饭后到她房间去,补完课后,还要留下他聊天,不聊到九点多钟根本不让他走这让李思平有些不胜其烦。
但不可避免的是,随着这种关系的持续,凌白冰在李思平的眼里,作为老师的威严逐渐被小女人的撒娇和任性取代了。
他内心对待她的态度也在悄然变化着,从最开始对老师的敬畏,到现在开始觉得她也是个普通人,也有喜怒哀乐,他对她已经不再那么敬畏了。
甚至昨天晚上,当凌白冰问起投资的事情,李思平竟然脑子一热,气汹汹的告诉她耐心的等着,她竟然乖乖的闭上嘴,而后小声的说对不起
“自己那样做确实过分了,买个东西给老师道个歉”李思平在外面游荡了一下午,赶着吃晚饭之前回到宾馆。吃完饭,组织看电影的时候,他没见到凌白冰。
这个电影他以前看过,觉得没啥意思,于是跟带队老师请了假,回宾馆来找凌白冰,想着早点儿告诉她实情,让她心里有点底。
上了五楼,他抬手敲了敲门,没有反应,又敲了几下,还是没人答应。李思平有些奇怪,这个时候凌白冰不在房间里,又能去哪儿呢?想着过一会儿再来,他刚走下楼梯,经过楼梯口时,听到那几个带队男老师的房间里隐约传来说话声。
那两个男老师还在会场,四楼应该就剩下那个副局长了,李思平不以为意,正要回自己房间躺一会儿,突然听见里面“啪”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摔碎了。
李思平趴在门上仔细一听,房间里有个男人的声音说道:“凌老师,你要跟了我,以后我能让你定上高级,还能给你钱,给你房子,给你想要的一切”“不要,陈局长,你再这样,我喊人了”
“凌白冰!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知道多少人上赶着找我?跟你隔壁屋的这个小张老师,到这儿的当天晚上就来敲我的门了!你怎么来的你不知道吗?为什么这次冬令营,那么多老师想来都来不了。
你一个刚参加工作没几年的能来带队?别他妈给你脸不要脸!”“来人啊!救命啊!”喊声骤然大了起来。
李思平再不迟疑,用力的砸起了门,同时喊道:“凌老师,凌老师!”房门倏地拉开,副局长陈广义走了出来,他的眼镜有点歪,头发也被抓乱了,他瞪了一眼李思平,骂道:“小兔崽子!敲什么敲!”李思平本能的有些畏惧,他后退了半步。
这时凌白冰踉跄着走了出来,跌跌撞撞的要爬楼梯上五楼。看走廊里已经有房间出来人了,陈局长狠狠地瞪了李思平一眼,甩手关上了门。李思平过去扶着衣衫凌乱的凌白冰上楼,帮她打开了房门,扶着她坐下,看她浑身发抖、泪流满面,无声的抽泣着。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倒了杯水,递给她。“凌老师”勉强控制了一下情绪,凌白冰接过水,低声说道:“李思平,谢谢你”“凌老师,您没事儿吧?”虽然还不太懂男女之事,李思平也知道刚才陈局长是要非礼凌老师,若不是自己来的及时
“没事儿”凌白冰低声的说着。她内心里明白,刚才如果不是李思平出现,自己可能就放弃抵抗了,因为陈局长那句话里的一个词儿,触动了她的精神世界。
她的抵抗更像是一种仪式性的,尽力而为,如果实在抵抗不了似乎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因为买房钱的问题,自己和胡铭闹得很不愉快,他怪自己不该擅自做主把钱拿去投资,自己则坚持用父母的钱冒一下险没什么不对,他又借不到钱。
家世轻薄的胡铭本就敏感,被自己气头上说的几句话寒了心,自己从家离开的时候,俩人已经冷战了好几天了,冬令营都开始这么久了,他一个电话都没打,这更是让凌白冰寒了心。
她早就反思了自己的冒失,可是事已至此,一味的埋怨自己管用吗?凌白冰从小就是父母的掌中宝,根本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为了爱情自己忍辱负重,到头来,换来了什么?她不知道为什么被陈局长按在身下的时候自己怎么会那么容易妥协,在她差点堕入深渊的时候,脑海中想起那个要帮自己赚到房钱的男生,他那么自信的承诺自己,钱肯定能够凑够,自己能够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而不用牺牲色相,出卖肉体和灵魂也许是命运的安排,也正是他,在自己即将放下抵抗的时候出现,把自己滑向深渊的灵魂拉了回来。心中的委屈和之前的恐惧糅合在一起,凌白冰趴在枕头上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