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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赵墨起来梳洗完毕,才把小媳妇叫醒:“起了吧。”
杨桃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了赵墨一眼,马上又闭上,两只眼皮重的都睁不开,她感觉头有些疼。
赵墨低下头,凑到小媳妇耳边,半边身子压着她:“起了,一会儿得去桑树地里施肥,我给你打了洗脸水过来,温热的,再不起一会儿得凉了。”
杨桃:“恩。”用最大的意志睁开眼睛,强迫自己清醒。
赵墨在一旁,把衣服递给她,杨桃闭着眼睛穿好里衣,闭着眼睛下床,闭着眼睛伸了个懒腰,头还是有些疼,肯定是昨晚凉到了,还有大腿也好酸,走路感觉都有些不自然,腰也好酸,感觉都不是自己的了。
赵墨:“一会儿多穿点,外面变天了,风大。”也不知道会不会下雨,看着只是天阴,并没有乌云密布,天也还是很高。
杨桃:“恩。”挪到梳妆台前,手脚麻利的给自己梳了个倭堕髻,并没有花小心思弄些装饰,从箱子里翻出长裤长袜和一套半旧的土黄色衣服,昨天的衣裙全是汗,穿在身上并不舒服,即使是下地也得穿的舒服。
杨桃:“娘他们起来了吗?”外面的天黑黑的,风声嘶吼,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赵墨:“不急,不到卯时中(早上六点)。”
杨桃:“哦。”对着镜子轻抹膏脂,身体真的有些不舒服,鼻子有些呛。
赵墨看着小媳妇恹恹的,早起的她很没精神,想了想说道:“今天一天就能把肥追完,改天就不用起那么早了,肥料都已经运过去了,我先去准备农具了。”
杨桃出来的时候,赵墨已经和赵父拿好农具在等了,而赵母在给鸡撒食,看到她过来,赵母温和的说:“来了,等喂完鸡就走。”
杨桃:“爹,娘……”
叫过人之后,杨桃也过去帮忙喂小鸡,家里养了五只大鸡,两个公鸡三个母鸡,还有七八个毛茸茸的小鸡仔,看着煞是可爱。
不一会儿赵家小妹也来了:“二嫂,你们昨晚啥时候回来的,我们都睡了。”
杨桃笑着说:“天黑了一会儿吧,具体我也不知道,反正挺晚的。”
赵小妹:“哦,娘给你们留了饭,昨天有打到猎物吗?”后面这话她一脸期待的对着她小哥说。
赵墨:“恩,晚上炖上加餐。”
赵小妹欢呼:“哇,有肉吃了,告诉大嫂炖上。”
赵母笑着说道:“那也得晚上,早上来不及,不早了,走吧,早去早回。”
赵父扛着自己的锄头,走在前面,赵墨跟上,赵母带着女儿和儿媳各拿了一个粪箕,随后跟上。
风在嘶吼,吹动衣摆,杨桃想幸好多穿了衣服,不然即使不冷,也得被风吹,路上两个男人都不怎么说话,不过好在赵小妹是个活泼的,一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气氛很是活跃,这性子也是讨喜。
走了不到两刻钟,桑树地就到了,杨桃这是第一次来,这离家也不是很远,以后采桑的话也不用走很久了,这倒是比较方便。
放眼望去,这里周围都是一片片桑树地,地里的桑树正在冒着芽,有些地里杂草丛生,这个季节都枯了,但还是可以看出那些杂草都快有人半腰高了。
赵小妹指着不远处一块杂草最多的桑树地和杨桃咬耳朵:“小嫂,你看那块地,杂草都快和桑树一样高了。”
杨桃依言看过去,那地大概有个两三亩,只不过枯草遍地,都快看不到桑树的影子了,也实在是那地里的桑树都不如别人家地里的长势好。
赵小妹又说:“那家人在我们村都懒出名了,每年庄稼地里的杂草都快和庄稼一样高了,也不知道种的是草还是庄稼,你看咱家的地,桑树长得好吧,也不长杂草,那是爹和小哥经常除草施肥,侍弄的好。”
杨桃点点头表示赞同,赵家的桑树地确实也如赵小妹所言,被赵父和赵墨两个人精心侍弄,两人却也是种庄稼的好手。
赵母:“好了,你们两个,该干活儿了,一人一排。”
桑树地里的桑树都是一排一排种的,直直的一路一路的,排与排之间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科与科之间不到八十公分。
两人带上手套,装了满满一粪箕的农家肥,这分量可不轻,杨桃端起来还是有些吃力的,在桑树的根部放上足够分量的肥料,桑树才能有营养长得好,而农家人避免不了和农家肥打交道,这可是地里庄稼的养料,是以也没有嫌弃农家肥脏的意思。
赵墨看着媳妇吃力的端着满满一粪箕的农家肥,想了想终归什么也没说,他想他还是不够强,没有让自己年长的母亲、年幼的妻子妹妹可以不用吃苦的能力,她们还是得跟着他吃苦,尤其是小妻子,那么娇气的人,那么娇嫩的手,却做着又脏又累的活,抡起锄头,卖力的翻着土地,往桑树根部培土。
可这年代的女人,尤其是农家的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以前也没觉得怎样,只是他就是心疼,心疼他的妻而已。
给一排桑树加了肥之后,杨桃已经满头大汗了,尤其是腰,酸的都快直不起来了,都怪昨晚太累了,现在被风一吹,头嗡嗡的疼,她发现她是三个人中最慢的一个,别看赵母年长,可她有经验呀,做的又快又好,赵小妹也不弱,反观是自己落在后面,叹了口气,在夫家第一次下地就暴露了她干活不在行的缺点。
吃力的装了一粪箕农家肥,正要抬起来,不想耳边传来赵母温和的声音:“慢慢来,别急,一次性别装那么多。”
赵小妹:“嫂子,我来和你抬吧,我们家粪箕大,你装的太多了。”说着蹭蹭的跑过来,端起粪箕的一边。
赵母:“恩,对,你两一起抬轻松一点。”
杨桃赶忙端起另一边,两人合作端到没被追肥的桑树旁,赵小妹蹭蹭的又跑了,杨桃看着她的背影,真是个有活力有朝气的姑娘,时刻给身边的人带来能量。
就这样,两人互相帮忙着,很快就把每一棵桑树根部都加了肥料,完了之后,三人坐在地边歇息,赵父和赵墨两人在给桑树培土,挥洒着汗水。
杨桃坐在地边,浑身酸疼,腰就像快断了,眼睛却看着赵墨,一动不动,不舍得离开,他挥汗如雨的样子真好看,他干活真的很认真。他浑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劲一样,衣服包裹的胸膛下,每一块肌肉都好像蕴藏着能量。
她喜欢他挥汗如雨的样子,不管是夜晚还是白天,她也喜欢他气喘如牛的声音,无论白天黑夜。明明夜晚用力的人是他,但累的人却是她,现在她的双腿还合不拢,走路都感觉有些不自然,他却丝毫看不出疲倦,
赵小妹叫了好几声,也不见旁边的嫂子回答,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阵恍然大悟,刚要出声打趣她,就被母亲阻止了。
赵母对着她摇摇头,示意女儿装作没看到。
赵小妹本来是想说:二嫂,你看我小哥今天干活儿好有劲,往常也没这样,当然不是说他往常不卖力,他往常也是很能干的,只是今天感觉特别有劲。她一想,终究什么都没说,夫妻相敬如宾固然是好,但可以蜜里调油,恩爱白头岂不是更美,瞬间她懂了她小哥今天格外有劲的原因,可能连小哥自己都没发现,不过这之于赵家、之余小哥小嫂都是好事。
赵母看看挥汗如雨的儿子,又看看径自出神的儿媳,嘴角泛起笑意,做母亲的都希望自己的儿女过得好,她是一个爱孩子的母亲,不经意间看到小儿媳脖子间的红痕,映在吹弹可破的肌肤上,感觉触目惊心,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这男人身边总是要有一个女人的,只要这女人性子模样不差,这男人再冷的心都会给暖热了。
一家人辛辛苦苦的干了一个早上,终于把这两块桑树地给追完肥了,早上赵墨说的一天,杨桃还以为得今天一天才能干完,不想一个早上就做完了。
周围的地里都还没动静,而赵家的桑树地里却已经追上肥,培上土了,杨桃猜想现在村里也不见得有多少人家已经理完玉米地和洋芋地了,种玉米和种洋芋得整地,这是一门技术活儿,把去年犁好的地理成直直的一排一排的商子,排与排之间保持适当的距离,太稀太密都不行,太稀了产量上不去,太密了阳光照不到,玉米和洋芋会很小的。
不知不觉问出了心里的疑问:“小妹,村里的桑树地都在这边吗?”
赵小妹:“恩,差不多集中在这边,稻田集中在大洼子(地名),是很早的时候就这样了,据说是当时分地的时候,当时的里正和各族的族长规划好的,划片。”
杨桃:“那我看其他家的桑树地还没动静。”
说到这个赵小妹可自豪了:“那是,一般理完玉米地和洋芋地才会来给桑树施肥,这活不急,早一点晚一点没多大影响,桑树已经长在地里了,可这玉米地和洋芋地得先整好,不然春雨来了,地还没理出来,这影响播种,一年的收成不好了,温饱都成问题,咱家每年都是村里最先理完的,这都是爹和二哥太能干了。”
杨桃点头,真是太能干了,事事都走在前面,而这得付出多少的汗水,牺牲多少的休息时间,别人还在睡梦中,赵家两父子已经在地里了,她是知道自己丈夫每天起的有多早,差不多天亮就在地里干活儿。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赵家两父子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践行着。
等赵家父子把锄头上的泥土用特小的小铲子铲下来之后,一家人才往家走去。赵墨的锄头把子已经被磨得光滑油亮,下面的锄头看着也很有历史,赵父的锄头看起来还比赵墨的锄头更有历史,这得经过多少的岁月,翻过多少的土地铁打的锄头才能被打磨的圆润光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