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蓁蓁一觉睡到了下午还没醒,苏溶溶怕她睡久了晚上睡不着,便将她叫醒。醒来之后,蓁蓁迷迷糊糊,懵懵懂懂不知道身在何处,直喊着要找额娘。胤禛不悦说道:“这就是你额娘!”
蓁蓁急得大哭:“我不要这个额娘!我要府里的额娘!”
胤禛只觉得对苏溶溶亏欠无比,克苏溶溶似乎却不在意。她轻柔地为蓁蓁穿好衣服,安慰道:“蓁儿乖,一会儿阿玛就带你回去找额娘!”
劝慰了半天,蓁蓁才停止了哭泣,这时候,院中养的小狗在门外叫了起来。蓁蓁毕竟是小孩子,一下子好了兴趣,几下跳到地上,到院中逗弄起猫狗来。
“阿玛,咱们能牵着小狗在园子里玩儿会吗?”蓁蓁满脸期待。苏溶溶看天色不早,本不想留他们,可是胤禛却开口道:“好!”
此时的圆明园只不过康熙赏赐给胤禛的小院子,并没有今后的规模,除了现在苏溶溶居住的颐清园外,其他的地方还都是荒地。蓁蓁牵着小狗在黄土中奔跑,胤禛与苏溶溶跟在后面,并肩而行。
这样的安静已经许久没有过了。胤禛只觉得烦躁的内心从踏进圆明园,看到她之后便安然了下来。此时此刻,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的长长的,就像是紧紧依偎着的两个人。走着走着,胤禛开口道:“这些年,你变了很多,不再想从前一样毛躁了。”
苏溶溶微笑道:“这么多年了,怎能没有变化。”
胤禛叹了一声:“一晃眼,你一个人在这儿都已经快五年了。这五年,你定然十分寂寞吧。”
苏溶溶摇头:“我以前活的太过嘈杂烦乱,这五年的平静正是我梦寐以求的。所以我并不觉得寂寞。”
“可是我很寂寞”,胤禛想也不想便开口,说完之后,顿时后悔起来。
苏溶溶尴尬笑了笑:“王爷整日为朝廷奔忙,日理万机,怎么会寂寞。”
知道她在装傻。胤禛叹了口气:“有时候真想如果能重新活过,也许我会选择不同的生活。”
想想他今后的身份和地位,苏溶溶笑了笑:“王爷注定不是一个能独自安乐的人,您的身上背着天下,背着百姓。”
胤禛一愣,苏溶溶似乎话中有话。但无论她话意如何都不能深究,便轻笑道:“可惜我最想背负的人。却不愿让我守护。”
苏溶溶不敢再接话,只能向着蓁蓁快跑了几步:“蓁儿慢点儿,小心地上的石头。”
……
从外面回来,太阳已经下山。从这里回到城中若不快马加鞭,怕是难再进城,可是看蓁蓁和胤禛的样子。似乎谁都没有要返回城里的意思。苏溶溶有心劝他们早走,可是望着女儿水灵灵粉嫩嫩的脸,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就在不得不要做晚饭的时候。苏溶溶才下定决心对着胤禛开口:“王爷,今天天色已晚,要不……要不你们今日就在院子里休息,明日再回去?”
听到苏溶溶询问,胤禛立时笑了出来,那笑容由心而发,里面是得意和满足,他点头道:“好。”
听他说完,苏溶溶转身向碧桃吩咐:“今晚王爷和格格都在,做得丰盛一些吧。”
碧桃点头:“主子放心!咱们院子也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奴婢这就去准备!”
因为削减了供给,所以人手也少了很多。碧桃现在有了身孕,苏溶溶也怕她太累,便道厨房帮她一起做饭。没过多久,胤禛带着蓁蓁也到了厨房。本来是要帮忙,可这父女俩人几乎都是在添乱。碧桃要包饺子,胤禛和蓁蓁摘菜时,将好的也摘去了大半,只留着一汪水的嫩芽。苏溶溶几次想让他们出去等着,但看他俩兴趣正浓便也不忍心开口了。
一顿饭做了许久终于完成。以往颐清园的烛火都只点一半,可今天全都点上了,整个院子沉浸在一片温暖的烛光之中。胤禛、苏溶溶和蓁蓁坐在桌前,三个人如同寻常夫妻和孩子一般,简简单单却又温馨欢乐的吃完了饭。饭后碧桃带着蓁蓁去放孔明灯,老太监给蓁蓁编好了草蚂蚱,守园的侍卫也一改往日的严肃,笑嘻嘻看着活蹦乱跳的蓁蓁。
恍惚间,胤禛只觉得这一切都在梦中般,美好的那么不真实。他扭头看了看苏溶溶,苏溶溶正笑嘻嘻地看着蓁蓁,脸上的笑容明媚灿烂,如同当年那个不经事的小姑娘。情不自禁地,胤禛伸手在袖中握住了苏溶溶。苏溶溶一愣下意识便要挣开。胤禛声音低哑:“别动,要不让我会以为自己身在梦中。”
玩累了,夜也深了。大家都悄悄退去,只留下他们一家三口在小院中静静待着。蓁蓁在苏溶溶怀中,听着她唱的歌睡着了。胤禛坐在桌前默默看着她们母女,心融化的仿佛成了一片荡漾的春水。
放下蓁蓁,苏溶溶站起身对着胤禛说道:“王爷,这里条件不比王府。今天晚上,还请您凑合一下。”
说着,苏溶溶将炕上新摆出的锦被铺好,又在里面放了个暖炉,然后站直身体有些局促地看着胤禛:“您早点儿休息吧。”
胤禛看了看床榻,又看了看她,开口问道:“你睡在哪儿?”
苏溶溶脸颊微红,说实话,这院中的房间虽多,但大多数都没有整理,而且这几年她把富余的被褥都接济了附近的穷人,此刻连再多一床干净的被褥都找不到。即便这样,苏溶溶还是硬撑着开口道:“隔壁还有厢房,我过去睡就行。”
胤禛看了看旁边黑乎乎的屋子,皱眉道:“你就在这儿吧,我去厢房睡。”说着他站起身就要往外走。苏溶溶连忙唤住他,尴尬说道:“那厢房还未打扫不干净,而且……而且也……也没有干净的被褥。”
胤禛想了想,拍了拍椅子道:“即使如此,我在椅子上凑合一宿也可。”
苏溶溶看了看椅子又看了看胤禛,低声说道:“要是王爷不嫌弃,那就一同……一同在床上睡吧。”
看她害羞的样子,胤禛心里泛起一阵异样的悸动。他忍着欢喜,点头道:“好,那边一同睡吧。”
床榻上,蓁蓁在最里面,小小的人儿却占了大半张床。苏溶溶挤在中间,胤禛守着床边。因为地方狭小,苏溶溶面对着蓁蓁背对着胤禛身子僵直一动不动,胤禛面对着床外,虽然闭着眼,但身后苏溶溶的一举一动,甚至是轻轻的喘息都感受的清清楚楚。
蓁蓁又在胡乱踢腿了,胤禛明显感觉到苏溶溶身子动了一下。许是今天玩儿的太累,蓁蓁一边说梦话一边左右扭动着身子。苏溶溶忙伸手轻轻拍着安慰,蓁蓁这才渐渐安静下来又睡了过去。这一番折腾,一张床给胤禛和苏溶溶剩下的还不到三分之一。就在苏溶溶小心翼翼掂量着地方躺下之时,胤禛突然对着她转过身,伸臂在她勃颈下,将她着着实实拥入怀中。苏溶溶整个人立刻僵硬起来。五年的独自生活,她的身体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突然身边多了一个男子就已经让她坐立不安,此刻那厚实温暖的胸膛紧贴着自己,更让她如火如焚。就在这时,胤禛开口道:“这样睡才能省地方,要不然今晚咱俩谁也别想睡个好觉了。”
尽管他这么说,但苏溶溶还是浑身紧张,胤禛又将她往怀里紧了紧,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带着疲倦的嗓音说道:“你不睡我便睡了。”不过一会儿,就听见他呼吸变得绵长又安稳。
苏溶溶心中轻叹一声,也闭上了眼睛。
原本以为会一夜无眠,可一睁眼却发现睡得格外香甜。
窗外的阳光透进窗户照在地上,苏溶溶微微动了一下身子,胤禛嗓子发出一声低哝,环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一旁蓁蓁美好的小脸睡得只留口水,苏溶溶只觉得心里满满的、醉醉的柔成了一片从未有过的安然。
悄悄起床,为父女俩张罗早饭。回到屋中时,正看见胤禛再给蓁蓁穿衣服。他笨手笨脚的给她系扣子,整理裙装,还用手使劲地为她抹平褶皱。苏溶溶扶着门框看着他俩,鼻子渐渐酸了起来。见胤禛正打算给蓁蓁穿布袜,苏溶溶忙走了过去,她低着头麻利地给蓁蓁穿好鞋袜,又打来清水帮她洗净头脸,然后坐在阳光下为她拢头发。
这都是一个母亲最常为儿女做的事情,可是对苏溶溶过来说却是第一次。五年了,她亏欠了蓁蓁,亏欠了若云,更加亏欠了胤禛,是他们在自己不在的时候,细心地照顾着她的女儿,是他们在她背叛了整个王府之后,还维持着她还有她女儿的体面与生活。梳着梳着,苏溶溶眼泪滑了下来。蓁蓁疑惑道:“额娘,你怎么哭了?”
胤禛也循声望去。
苏溶溶连忙扯出一个笑容:“你长的这么好,额娘是高兴,不是哭!”
“高兴不是该笑吗?”蓁蓁歪着头问道:“为什么你要哭?”
苏溶溶眼泪止也止不住,她哽咽道:“因为……额娘……对不起……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