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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7章 壁画
墨画又偷听了一下金贵和妖修的谈话。
一切都跟自己预料得大差不差。
邪器室被炸了，一片狼藉。
铸造邪剑的老妖修疯了，现场有他残存的一丝血肉，还有两具妖修尸体。
这两个妖修，死状凄惨，身上有节肢砍杀的伤痕，显然是被蜈蚣妖修绞杀而死。
可以明显看出，生前有一番死战。
是老妖修动的手。
“不对……”
“阵师的关键，便在于神识，不仅要神识强大，还要神智清醒。”
它现在要做的，就是带着墨画这只“恶鬼”，走进炼妖图这个“炼狱”，自己才好有脱身的机会。
同时，还掌握了神道阵法？
那岂不是……比自己还厉害？
一个筑基修士，能有这么强的阵法造诣？
因此，小木头暂时是安全的。
“好名字……小公子当真是个起名字的‘高手’。”
墨画在的时候，虽然常隐身看不见人，但他心里总会踏实许多，而且还能有肉干吃。
老妖修无奈，“我已经死了，没了肉身，是残留念力，所以只要说话，都是‘神念传音’……”
恶鬼自然要进炼狱。
“这个塔……这个炼妖壶，你进去过么？”墨画问道。
四周没有妖修的身影，唯有被巨大锁链束缚的妖兽，在兀自低声嘶吼。
他是管事，出了纰漏，只会让头领，或是公子质疑他办事的能力。
墨画取出半截骨剑，问道：“往哪走？”
老妖修连忙道：
这几只看门的妖修，实力不俗，可在这小祖宗手里，仿佛就跟“玩具”一样。
宋渐虽板着脸，什么都没说，心里却顿时空落落的。
他也不太敢闹大。
墨画威胁道：“再不出声，我把你给废了。”
墨画心中微凛，“头领？金丹境妖修？”
剑骨头声音微沉，“至少老朽在这万妖谷内，苟延残喘了数百年，也没见过几个阵师。”
这意味着，这个头领，几乎掌握了所有种类的四象妖阵？
“那现在的情况就是，你能静悄悄地神念传音，我只能对着你说话？”墨画问道。
墨画握着剑柄，在地面砸了几下。
剑骨头还想说话，忽然愣了下，这才意识到，炼妖图是危险，但“挟持”了自己的这个小祖宗，未必就不危险了。
最好这万恶的小祖宗，死在炼妖图里，自己也就能解脱了。
“哦，对。”墨画恍然。
当务之急，是其他事……
至于令狐笑而宋渐，他们处境也还好。
而金贵也庆幸，邪器室坍塌后，欧阳木没死，不然他麻烦就大了。
“屠宰抄…”
“……你没听到……”
整个万妖谷，是挖空山腹建造而成的，体积极大，不仅石殿、石室为数繁多，而且通道、走廊密集交织，再加上有巡逻的妖修，来往交错，若不认识路，的确容易迷了方向。
这些东西，让自己一个一个探索，要逛好久好久。
墨画向右方看了眼，点了点头。
尤其是它现在是“邪祟”的状态，不知为何，对炼妖图就越发恐惧。
剑骨头颤声道：“左面……”
墨画又问：“走哪条路？”
墨画却没那个耐心。
“每逢六个时辰，妖修换班，会有十几息的空隙……”
罢了，都不是什么善茬。
墨画满意地点了点头。
现在时间不够，他只能都略过了。
墨画欣然接受了这记马屁，而后道：
“带路吧，剑骨头。”
一部分妖兽素材，尤其是内脏，刚宰杀后就被运了过来，趁着新鲜，鲜血淋漓地，就被炼成了丹药。
令狐笑神色凝重，点了点头。
万妖谷太大，自己肯定逛不完，既然如此，就不要节外生枝。
随着越走越深，视野越来越开阔，墨画也就越来越吃惊。 万妖谷的确很大。
寄身于白骨断剑中的“剑骨头”看到这一切，心中发凉。
不过无所谓了。
所有妖修身上的妖纹，都是这头领画上去的？
剑骨头解释道：“妖修入了妖道，肉身会因妖力增幅，而变得强大，但相对应的，神识会衰退，神智会失常。”
太可怕了……
墨画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
犬类的四象妖纹，他解析过，对应的阵枢，也被归纳在他的“四象妖纹库”中。
墨画又问：“这谷里有炼器室，有炼丹房，是不是还有画阵法的地方？”
炼丹房这里，墨画也不打算逗留，因为炼的都是邪丹，他就算偷了，抢了也没什么用。
门前有锁类阵法，但并不算太高明，主要是有几只妖修在看守，有些麻烦。
妖修皮糙肉厚，感知迟缓。
凡事要分轻重缓急。
它的尊严，不允许它接受如此屈辱的名字。
“况且这谷里大多都是妖修，妖修杀人，更依赖自身的爪牙，而非邪器。唯有那些，一身妖法必须借邪器施展的妖修，或是精通剑法，沦为妖修后也不愿舍弃的剑修，才会用到邪器。”
宋渐心情一时纠结起来。
墨画点了点头，“行吧……”
“最后只剩下我一个……”
他把白骨断剑往前面指了指，又问了一遍：
“往哪走？”
“没有阵师？”墨画有些错愕。
届时重新找个“剑奴”，未必不能绝境逢生，离开这鬼地方重见天日。
“不，不是。”剑骨头摇头，“是筑基，还不到金丹。这万妖谷内，只有三位长老是金丹。”
老妖修接受了这个名字，还不得不昧着良心去夸墨画：
随后他又问，“我不说话，只用神念传音，你能感受到么？”
墨画微怔，“你会神念传音？”
“可这个万妖谷，建了至少有大几百年了吧。”
墨画则大摇大摆地，从万妖狱的大门离开了。
墨画皱眉，有些不明白。
他悄悄躲在暗处，挑了一只赤毛鬣犬妖修。
墨画有些疑惑，压低声音道：“这不是塔么？怎么会叫炼妖壶？”
不知走了多久，墨画来到了一处大门。
老妖修沉默了。
墨画则懒得管他，而是又渐渐隐去了身形，消失不见了。
“而且，这谷里也不是只有我一个邪器师，之前也有几个，只不过熬不下去，一个两个都死了罢了。”
“没有，”剑骨头语气有些凝重，“这里面有什么，我也不清楚，而且我是炼器师，天天铸剑，也没机会进炼妖壶。”
墨画渐渐现出身形。
……
“有点古怪……”
一团灵墨，浮在空中，凝成一缕墨线，静悄悄游动蜿蜒，最后攀附在那妖修腿上，构成四象犬纹阵枢。
“邪丹这种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多少都不嫌多……毕竟万妖谷内，有这么多妖修。”剑骨头道。
“所以邪器的消耗，远没有邪丹多。”
不少妖修，正在里面不停歇地炼着邪丹。
“剑骨头”偷偷传音道。
又走了一会，血腥味突然浓烈无比。
当然，主要是不服。
毕竟还没到真正“图穷匕见”的时候。
“这……”老妖修讪讪道：“我只是筑基，距离羽化境隔着十万八千里，这里面具体的缘故……老朽愚昧，也不大清楚……”
“仅有的几个，要么因适应不了妖修的生活，早早死了，要么入了妖后，神智失常，渐渐忘却了自己是个阵师了……”
这个老东西，有点半桶水，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老妖修几乎就以为，墨画是在骂他“贱骨头”。
“这便是屠宰抄…”
剑中果然传来一道隐晦的苍老的声音，“且慢……小祖……我说了……”
在它眼里，墨画就宛如一只恶鬼。
而后剑骨头指路。
后面声音断了一会，又传了过来。
老妖修低声道：“我不叫‘老东西’……”
剑骨头叹了口气。
出了万妖狱，面前是几条大道。
除此以外，炼器骨炉，血池，邪剑，阵法，一切都被毁了，污浊的鲜血浇灌了一遍，谁也分不清，哪些是有问题的，哪些是没问题的。
墨画趁其不备，开始神识御墨。
墨画皱眉，心中默默呢喃道。
鬣犬妖修神识失常，凶性大发，瞬间向身旁的几个妖修扑杀了过去。
墨画微微颔首，又奇怪道：
墨画嘀咕道。
场面一时大乱。
白骨断剑中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沉思，又像是在回忆路线，过了片刻，老妖修才对墨画传音道：
剑骨头传音道。
万妖狱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这个大门，巍峨耸立，立着两尊巨大的妖兽石像，雕镂着狰狞可怖的妖纹。
“小祖宗，您说笑了，羽化境下的修士，都是不能‘神识传音’的。”
迄今为止，他还没遇见同境界中，有比自己还厉害的阵师。
“这是炼妖壶。”剑骨头道。
每间炼丹房内，都有一尊白骨丹炉。
剑骨头心里的小心思，又少了几分。
令狐笑三人对视一眼，觉得墨画不在，这万妖狱里，似乎突然又变得“阴森”了起来。
“神念传音”。
墨画抬头看了看，点了点头，迈步向左边的大道走去。
断头台上，有一人粗的锁链横亘着，还建有通过阵法驱动的，巨大的断头斧。
此时正有不少妖修忙忙碌碌，在解剖这些妖兽的尸体。
剑骨头耐心解释道：“丹药是消耗品，邪器是耐用品，不一样的……”
墨画皱眉。
而且……
墨画皱眉，放眼望去，呈现在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场地，场间密布着为数众多的大型断头台。
“哦。”墨画有些不悦。
墨画皱眉，“那这万妖谷内的阵法，都是哪里来的？”
“为什么羽化了才能传音？”墨画较真道。
“万妖谷内，怎么有这么多炼丹房？”
又走了一个时辰，便见一个塔样的建筑。
“行吧，”墨画点头，“那我们绕过去。”
这个剑骨头，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老妖修低声道。
“带路。”墨画又吩咐道。
“右面，过了那个血红狼妖的监牢，第二個石门，右转往里走……”
它这道声音很小，但墨画还是听到了。
其他地方，仍有众多邪异的修道建筑林立。
妖纹一亮，妖力瞬间失控，在墨画的操控下，妖力逆行，直冲天灵。
好在“剑骨头”资历很老，经验丰富，对万妖谷也熟悉，再加上被墨画捏在手里，不敢造次，所以一路上尽心尽力，还算靠谱。
剑骨头一怔，摇了摇头，传音道：
妖修互相厮杀。
墨画琢磨了一会，很快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皱眉道：“你说所有妖修身上的妖纹，都是这个‘头领’画的？”
剑骨头便老老实实，继续为墨画指路。
“神识衰退，画不出阵法，神智不清，连阵纹都会渐渐遗忘，所以妖修中的阵师屈指可数……”
墨画不信。
走了一段路，又碰到了一大片炼丹房，粗略估计下，大概有数十间。
剑骨头道。
“哦。”墨画点了点头，忽而察觉出一丝不对，“其他几个邪器师，不会是被你弄死的吧？”
剑骨头摇头道：“这个……老朽就不得而知了，这谷内的头领，行事神秘莫测，我在谷里几百年，也只见过他寥寥几次，而且隔得较远，根本不知他的底细。”
剑骨头又道：“这块地方，本没有名字，‘屠宰朝是妖修之间，约定俗成的叫法，所有抓进万妖狱的妖兽，都会在这里开膛破肚……”
可待他发觉，这凉意有些诡异的时候，为时已晚。
墨画心里默默腹诽。
被墨画取名“剑骨头”的老妖修神色一滞，不知说什么好。
“也对，伱不叫‘老东西’？那你叫什么？”墨画好奇问道。
此时，便有一只熊妖被粗大的锁链，捆在断头台上。
“不敢，不敢……”
“这我便不知道了，妖修中几乎没有阵师。”
墨画聚精会神倾听，片刻后才发现，这老妖修的确在说话，但又不是在“说话”，更像是在……
“继续带路。”墨画道，“带我去看看那副炼妖图。”
可现在墨画一走，他突然觉得，心里特别没有安全感。
那犬妖只觉得腿上微凉，起初并不太在意。
这是万妖狱的大门。
它提醒道：“那个图，很危险，最好不要贸然……”
剑骨头有些忐忑。
墨画问：“有多危险？”
金贵大怒，但也只能息事宁人。
“这个头领，若只是筑基境界，是怎么能活这么久的？”
墨画默默嘀咕道。
“叫‘老东西’是不太好，有点不太礼貌，我给你取个外号吧，我取外号可在行了……”
至少短时间内，它被墨画打怕了，不敢生出一丁点异样的心思。
墨画抬头看了看，这才发觉面前的整个塔，外塑妖像，蛟蛇攀援，一层又一层，但有上下两腹，中层收窄，的确像是个“壶”。
他重新隐匿身形，准备朝老妖修指点的方向走去。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死的都是邪器师。
墨画想了想，灵光一闪，“你是剑魔，本身一把剑，又一身骨头，就叫你‘剑骨头’吧。”
老妖修叹了口气，神色感慨，“我沦为妖修之前，乃太阿门弟子，姓欧阳，名……”
它根本没留意到，这位小祖宗，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不声不响地就让妖修失控，进而互相厮杀了。
“小公子，您随我来，这条路我十分熟悉，绝对不会有错。”
解剖下来的妖兽皮毛、骨骼、头颅、妖丹、内脏等等，分门别类地处理和存放。
欧阳木则道：“墨师兄，多加小心。”
嘶吼声，咒骂声混在一起，血溅了一地。
此后也不会再有人，胆敢叫自己“剑骨头”！
剑骨头心中生出一丝希望。
剑骨头道：“据说这炼妖壶，是大荒南蛮之地的一类修道建筑，以‘壶’为形，铸成妖塔，既是建筑，又是灵器。”
其他断头台上，也躺着不少“断了头”的妖兽。
不过现在时间紧急，也不宜太过纠结。
因此这件事，小事化了最好。
剑骨头凝声道：“因为万妖谷内，所有妖修身上的妖纹，都是头领亲手画上去的……”
得了墨画赐名“剑骨头”的老妖修，无可奈何，认命一般道：“是……”
阵法激活后，巨大的断头斧呼啸而过，将熊妖的头颅砍断，鲜血如泉水一般，涌到了台下的血池。
墨画隐着身，一边放开神识，观察四周，一边握着白骨断剑，听着剑骨头神念传音，在错综复杂的万妖狱穿梭着。
它有些愠怒。
谁知他说他的，墨画根本不听，而是自顾自嘀咕道：
剑骨头低声一笑，“不瞒小公子，一个邪器师，才能在谷里活久点，一旦多了，就不值钱了。”
“一个筑基，凭什么做头领？”墨画不解。
这个“头领”身上，肯定藏着什么秘密。
“那炼器呢？这谷里只有你一人炼器？”
剑骨头无奈，立马道：“是头领。”
之后剑骨头带着路，墨画跟着走，穿过数十间炼丹房，走过数道宽广的石道，又避开了众多巡逻的妖修，攀上一处断崖，抬眸向前看去。
墨画又去见了令狐笑三人，道：“我去踩一下点，可能过几天才会回来，你们小心一点。”
但它的勇气，又不足以支撑它发出一丁点抗议。
而欧阳木，筑基中期修为，为人又木讷，即便侥幸逃生，也不会被怀疑。
炼妖图是炼狱。
自己可以先离开一阵。
万妖狱中，一个监牢的顶部。
只是他刚迈步，忽然想起什么，又晃了晃手里的白骨断剑，警告道：
“老东西，别骗我，不然我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恐怖’。”
带他过去就带吧。
剑骨头有些不敢说。
老妖修有些无语，但又不敢说墨画“孤陋寡闻”，只含蓄道：
它更尽心尽力了。
“大荒那边，起名字的习惯还真奇怪……”
剑骨头就剑骨头吧……
半截骨剑沉默，没有动静。
远处耸立的山壁上，一副巨大的，妖魔乱舞的壁画，赫然印入了眼帘。
墨画心神不由随之一震：
“这就是……炼妖图？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