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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捕顾景峰离开了怡香阁,路上那身材笔直的人说道:“大人,小人察觉今日所见必有疑点。”
顾神捕微微一笑,反问道:“何以见得?”
那人继续说道:“县令所提七彩玲珑宝甲一事,属于机密,本不应在我们这么多人中喊出来,这是其一。其二是如果宝甲牵扯到先皇手谕,属实,这是何等大事?如若雷家出事,别说顶戴乌纱,项上人头都难保,作为县令事必躬亲前往,绝不会交代一个捕快都头。故县令做法可疑。”
顾神捕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身段矮胖,腰别大刀的人说道:“属下也觉得这前往怡香阁的人莫不腰缠万贯,挥金如土。怡香阁头牌更不是一般人能轻易见到,一个卖面粉的李大如何能认得清楚。更加上怡香阁的头牌如若出街,还不遮裹严实,让一众百姓笑话?这不通情理,故那位栾捕头转诉的李大供词也是疑点重重,不知是谁在说谎。”
顾神捕又微笑着点了点头。
第三个头发遮住半边脸的人也说道:“刚才在怡香阁,老鸨也在说慌,我早已差人查过,怡香阁虽然历史悠久,但这头牌小翠却不是从小生长在那,而是三年前由县令卖给的怡香阁,本案为何牵扯到她,这背后是否又和县令有关?这也是疑点。”
顾神捕终于笑了,伸手按了按腰间古剑,环顾三将:“你们可知这屈屈龙须镇,为何要派我等前来?”
三人均摇头不答。
顾神捕接着说道:“惊涛堂承蒙圣恩,屡破大案,堂内俱是忠义之人。颜家枪颜朗攻守兼备,大刀王蔡猛粗中有细,快剑秦林剑剑封喉,你们三位既武艺高强,也心思缜密,能够助我查案是我的幸事啊。你们说的正和我所想的不谋而合。县令这些人必有私心,我们何不顺藤摸瓜,将计就计?”
三将无不佩服得五体投地。
顾神捕又缕了一下胡须,接着说道:“这龙须镇其实还藏着有关先皇的一个秘密,朝廷密诏我等前来,正是因为这雷家是有军功之人,我等务必要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还雷家一个公道。既然我们从县令那儿得到的都是值得怀疑的消息,这县令必定有疑,我要再回衙府,好生盘问。证人中小翠已死,这李大便是关键。李大的店离雷家堡近,快剑秦林你路熟,不妨再去走一趟,协助公差将其传来。”
那头发遮住半边脸,号称快剑秦林的人得令,展开身法,飞身而去。
顾神捕又对那身材笔直的人说:“颜朗,你刚才说你的鼻子能嗅出尸气?索性请你也去一趟雷家堡,看看有无新的发现,我们审完证人,随后便去。”
颜家枪颜朗,依旧挺直了腰板,道一声诺,领命而去。
最后,顾神捕对身旁的大刀王蔡猛道:“怡香阁老鸨,有意隐瞒小翠与县令的关系,你也再回去一趟,暗中查探,我们雷家堡汇合。”
三员大将全部分配完毕,神捕顾景峰便才向县衙走去。
李世运起内功,花了兩天的时间调息了内伤。
这期间,慕容缘将前几日她所知道的雷家堡情形娓娓道来。
时光回流。
雷家堡堡内戒备深严。
厅内堡主雷石师明显老了一头,刚过不惑之年,却已满头华发。
雷家堡已传三代,祖上雷无极随先皇起事,披坚执锐,手持一把金柄开天斧,冲锋在前,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事成前夕,先皇突遭部下反叛,被叛军包围激战于涿鹿。雷无极身披数创,死命保先皇突围,终于镇压了叛乱。
先皇感其毫不惜命,相救有功,赏赐雷无极七彩玲珑宝甲护身,从此之后,雷无极再无受伤。
事成,先皇本意赐封侯爵,雷无极不受,告老还乡。
先皇恩泽,在雷无极家乡龙须镇,建雷家堡,并年年赏有俸禄,七彩玲珑宝甲也就留在了雷家。
雷无极有两个儿子,他晚年,将金柄开天斧传给了长子雷成发,却将七彩玲珑甲做另行珍藏,并未传给雷家子弟。
当时雷石师年幼,还未见过宝甲。
雷成发去世前曾唤其子雷石师于榻前,嘱咐其一定要遵从雷家遗愿,感恩先皇大德,这副铠甲乃上古神器,里面封印着一个秘密,切记要保护周全,不可落于坏人之手。
那时雷石师三十有五,仍旧血气方刚,不知先父指的坏人是谁,并不觉得有多可怕,这些年,也一直相安无事。
三年前新县令上任,招雷石师去县府,告知了先皇留有手谕一事,这七彩玲珑甲居然还关系着镇守龙脉,雷石师方倍感压力,难怪祖上如此珍视宝甲。
雷石师如今家业已成,妻妾满堂,反倒多了几分顾虑。
他中年得一独子雷有同,从小娇生惯养,厌恶习武,整日游闲。
雷有同偏爱诗书古画,垂钓烹饪,全不成器。
“这雷家护宝和镇守龙脉的重任如何承继?”
想到这里雷石师心中不由得又多了几分焦虑。
雷石师端坐厅堂龙虎椅前,手里拿着一封书信,遍视亲朋,言到:
“太湖岭,四方山上,清风观主百里求贤,乃先父至交,早已隐居山林,不问旧事。百里前辈当年先天神功,也有指点先父,先父获益匪浅,是我们雷家的恩人。昨日百里前辈忽有书信送至,言九幽杀手一族,密谋夺取宝甲,让我们雷家早做防备。”
厅上围坐着雷石师的妻子秀莲,小妾凤仙,独子雷有同,管家雷中和一众雷家护院武师,可见此事已是雷家大事。
雷石师继续说道:“百里前辈和我只有一面之缘,虽不知前辈如何得到的消息,但他从无妄言。这九幽杀手为近年来江湖中的恐怖组织,所暗杀之人无一失手。却不知为何盯上了我们雷家的至宝。我命尚不足惜,但我雷家三代安身立命于此,决不能让贼人小觑。”
雷石师的妻妾无甚主见,其子雷有同又不喑江湖之事,直言报官即可,雷石师直摇头:“这江湖中事,不是官府能够解决的。”
倒是管家雷中起身说道:“主人,我们雷家堡三面环山,易守难攻,当年祖上在江湖中也是赫赫有名的英雄,定能一呼百应,我们或可请些武功高强的好汉相助?”
雷石师点点头:“我也正有此意。家父的武艺不及祖上,我又不及家父,有同更不成器,众武师们虽然勤力,毕竟并非九幽杀手的对手。但事发突然,有过命交情的武林中人本就不多,能请到的英雄好汉就更不多了。”
于是,雷家经过一番讨论,能在短时请到的助拳高手只有三位。
第一位正是太湖岭,四方山,清风观的百里求贤前辈,能得他的相助必无近忧。
第二位是在太湖岭西畔隐居的神针仙子,雷石师早年曾追求过这位风华绝代的仙子,今日有难也欲请之相助。
第三位是少林云游到龙须镇的高僧了痕大师。
这百里前辈辈分极高,雷石师决定亲自去请。
神针仙子也在太湖岭,由雷石师画好地图,半程可以同去,由其子雷有同去请。
了痕大师一向嫉恶如仇,由雷中带着厚礼,直接去龙须镇内,大师下榻的栖霞渡去请。
当下三人两路,分道扬镳。
一众武师,前后布防,关闭了出入大门,如临大敌。
第三日晚,出去的人全部回来了,雷石师虽然没有请动百里求贤,倒也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那厢雷有同倒真请得神针仙子派闭门弟子慕容缘前来相助。
管家雷中更是不辱使命,不仅请来了少林了痕大师,更把同了痕大师一起同行的崆峒派高手苦苦拳居军前辈也请来了。
雷石师不禁大悦,放心了许多。
当晚摆设接风宴,宴请并感谢这三位助拳高手。
客厅设了五席,雷石师把盏主持,雷有同作陪,雷中侧立一旁。
那了痕大师年近半百,着一身浅黄袈裟,却生的红光满面,说话声音洪亮至极,一看就知道内功已臻化境。
雷家特意为大师备了素酒斋菜,大师并不挑剔,只是每样浅尝则止。
与他同行的崆峒派高手苦苦拳居军也长得浓眉阔须,人高马大。
崆峒派与之齐名的高手笑笑拳居兵是其胞兄,正是命丧于九幽的暗杀之下,其与九幽一派仇恨不共戴天,听说要来相助雷家对抗九幽杀手,二话不说就跟来了,酒席之上也不客气,大快朵颐。
神针弟子慕容缘,银装素裹,美丽动人,只浅尝薄酒,静静的听他们对话,并不作声,更显随意。
雷有同能请动慕容缘出来,只觉得三生有幸,一路上不断掉书袋子,吟一些风花雪月的诗句,彰显其才华,慕容缘初时尚觉有趣,久了便只是懒懒的应着,不怎么放在心上了。
酒席上,雷有同坐在了慕容缘的对面,一双眼睛早已离不开她。
酒过三巡,雷石师道:“我此番去请百里前辈,虽然未果,但前辈仁心,言得知雷家堡会成为九幽目标,必有一番恶战,可怜了雷家上下人等,不妨将雷家老少送去清风观居住一段时日,待得平息了这些风波再回,以保全我雷家人口。另百里前辈愿意收小儿为徒,传予神功,日后接我雷家堡衣钵指日可待。”
言毕,坐下高僧了痕大师连忙拂须点头:“那百里前辈和我师父同辈,武功高深,深不可测,能得到他的真传真是可喜可贺,施主造化啊。”
崆峒派居军也接到:“前辈真是考虑周全,如果那样,到时候贼人来时,我们更无后顾之忧,可以大展拳脚了。”
慕容缘也轻轻点头,微微一笑,把一直注意她的雷有同看得痴了。
“所以老夫这里有个不情之请,雷家堡家眷老小一共四十人有余,加上众武师,他们武艺平平,守家院还行,对付那些武林高手,白白送了性命,所以我意欲一并送去,总共不下五十人。此去清风观途径栖霞渡最近,但也得有一天的路程,路上恐有贼人埋伏,屈屈镇守雷家堡,无法分身,还请哪一位英雄护送周全。”
雷石师起身向三位英雄鞠了一躬。
了痕大师离得近,轻甩袈裟,雷石师只觉一股柔力袭来,正好托住了他的身子,这一躬便鞠不下去了。
大师道:“雷施主放心,但有差遣,老衲定可相助。”
雷石师连忙答道:“屈屈万分感谢,此事我想不必劳烦大师,大敌当前,尚请大师坐镇堡内为好。”
然后雷石师目光转向了默默品酒的慕容缘。
雷石师虽然知道神针仙子武艺固然厉害,但看这个慕容缘好似还没有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虽不食人间烟火般无甚言语,但毕竟年轻,更不知道她的功夫如何,再加上雷有同从回来到现在,就像失了魂一样,心也全部在慕容缘身上。
这些雷石师心中都是有数的。
早些年神针仙子恶战负伤,雷石师侥幸有机会助其康复,得以有恩与神针仙子。
雷石师那时便已倾心于仙子了,怎奈是仙子早已心有所属,故有缘无份。
此时这个慕容缘也是一个绝代佳人,雷石师有意撮合,以续其往年未尽的缘分。
同时雷石师心想,这雷家堡恶战能够让其子雷有同和慕容缘避开是最好不过了。
他有心相请,转向慕容缘。
“还望慕容姑娘成全,请你来护送我雷家连同犬子一并人等前往清风观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