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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一百五十是错误章节,应该是一百三十,小学数学老师要打死我了)
夏日炎炎。
李翠花一开始还能对时间流逝有一些感知,到后面完全就是麻木了。
她的嘴唇开始皲裂,头发变得干枯而生脆,鞋子早就不翼而飞,只剩下被割得满是伤痕的双脚。
衣服裤子也破破烂烂,只能做到最基本的遮体。
夏日、秋风、霜雪、春雨。
四季流转,时间飞逝。
李翠花不停地爬山,劳累而忘我,形体枯瘦如柴。
时间的概念被抹除,思维变得呆滞。
唯有意志留存。
李翠花,她的眼神却越来越明亮。
血脉——坚毅者!
坚毅者血脉,让她持续做一件事时能感觉到无与伦比的享受。
可惜,只是零级的血脉,这种血脉带来的亲和力几乎为零。
所以她现在,只是靠着心中一口气,靠着意志坚持的。
如果像姜小天那样是天阶血脉,估计她坚持做一件事情给她带来的反馈会多到难以置信吧。
想到姜小天,想到这个在李翠花世界里远远伫立天边的身影,又想到了姜小天说过的话。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这句出自易经的话,一直回荡在李翠花脑海中。
李翠花的眼神越发的明亮。
忽然,她看向上放的目光出现了变化。
山顶!那里是山顶!
快到了!
……
只见一个少年坐在山巅,看云起云舒,变幻无穷,静谧安详、怡然自得。
李翠花眼神中的希望之光更胜。
从没有希望的绝望,到有希望!
加倍努力!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好几年,也许一瞬间,李翠花到达了山顶。
只见在她踏上山顶的一刹那,那少年转过头来,看向李翠花。
少年的眼眸一片澄澈而漆黑,仿佛是世间最为干净的眼睛。
“女子,你很好。”
少年的声音空灵而清脆,就像是泉水叮咚,又像是树叶沙沙,也像林间兽吼。
包罗万象、变幻万千,却让人感觉到这很自然,比大自然本身还自然。
“请问先生您……”
李翠花刚开口就吓了自己一跳。
她的声音沙哑而且苍老,仿佛几十年没有说话似的。
她一惊。
瞬间看自己的手脚。
全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有磨破的、有刮烂的、有化脓的……
而且,一丝丝皱纹盘踞其上。
苍老、年迈。
“呵呵。”
少年发出善意的笑,挥了挥手,一阵清凉席卷李翠花。
让她的身体一瞬间恢复了爬山前,伤痕和皱纹、老年斑尽皆消失不见。
“女娃子,你已经在我齐物峰攀登了七十三年了。”
“七十三年!!”
李翠花惊呼,而后捂住嘴,满眼恐慌和震惊。
那么长时间!那么长!
自己的父母怎么样了?外面的世界成什么样了?小天他们是生是死?!
为什么她现在回想起来,就像只过了一瞬间而已?
“无妨,只是一个梦而已。”
那少年摆了摆手,微笑道:“我是庄周,不知你高二可否背过《逍遥游》?”
庄周!逍遥游!
这是先秦思想家庄子!
李翠花的眼中震惊更甚。
庄子,这是先秦诸子百家争鸣时期道家的著名代表人物。
当年先秦时期,《大梦化蝶法》一出举世震惊,起著作《齐物论》更是连孔子都要称赞的。
《齐物论》
稀有度:传奇。
级别:天阶。
所以,这……竟然是庄子大能的传承?!
只不过……李翠花记得,庄子的唯一职业似乎早已在现世有了传承者。
仿佛知道李翠花在想什么,少年庄周笑了笑:“女娃子,我问你……”
“鲲鹏的理想和小鸟的理想,谁好谁坏?”
鲲鹏和小鸟……
李翠花瞬间就回忆起了之前背过的课文,高二时候全文背诵。
鲲鹏之志,九万里不止。
蜩与学鸠……腾飞数丈之间就可满足。
很显然!语文老师说过的!
“鲲鹏之志远大,更好!”
李翠花迅速答道。
说完,就有些紧张地看着眼前这位传奇人物。
如果连大才庄子都无法改变她的命运,那她就真的没希望了。
“鲲鹏之志?呵呵。”
少年庄周笑了笑,眼神清澈:“我问你,鲲鹏多大?小鸟多大?”
李翠花来不及去想为什么庄子说话那么像白话文,而且没有古汉语发音而是正宗普通话,也没有想为什么庄子知道她高中背过《逍遥游》。
她只是皱了皱眉,思绪无意识被影响、集中,集中到了庄子的问题上。
鲲鹏身躯之大,与小鸟根本不可比。
难道说,相比之下,其实两者腾飞的距离是相似的?
还不待她回答,眼前的庄周就开口了:
“万物生灵者,皆有其道。”
“鲲鹏之道,三千年破开水域,化鲲为鹏,到达天空,
六千年破开空域,化鹏鸟为天阶神兽,到达域外,其中九万万里亦不可止。”
“蜩与学鸠,生命仅有三年,一年为卵,两年成长,第三年凋亡,其腾飞数丈之间,抢榆枋而止,亦其一世之快乐所在。”
说到这里,庄子顿了顿:
“所以,鲲鹏、蜩与学鸠,怎么会有区别呢?”
“蟹甲横行,蛇虫盘曲,飞鸟在天,虎啸山林。”
“万般生灵皆有其道,怎言谁志好坏?”
眼前少年声音空灵,说出的话语却仿佛一字一印地刻在世界中,隽永不灭。
云层中凭空炸雷阵阵,看样子已然是世界法则被庄周之话影响。
天上天下大道齐齐鼓动,齐物峰震颤不止,狂风呼啸、彩光阵阵。
一时之间,天地变化,异象纷呈。
李翠花满眼震撼。
此时,少年庄子却是忽然凌空盘膝坐下,身子就这样漂浮起来朝天空慢悠悠飘上去,李翠花的身体被一股莫名力量带着紧随其后。
“换句话来说,用白话文来说。”
庄周回过头,似乎怕李翠花听不懂,于是满脸笑意地说道:
“谁说鲲鹏的志向就一定是好的,小鸟的志向就一定是坏的?”
“谁规定了飞九万里就是好,飞九分米就是坏?”
“就像现世中,一个月赚九十万的人,就一定比一个月赚九百块的人要尊贵吗?你给他一枪试试看?”
“宏图远大固然是好,但是小富即安并没有错误。”
“蚯蚓上食埃土,下饮黄泉,这是它与生俱来的天赋,这并不意味着老鹰不吃土不钻土就是错的。”
“反之,老鹰双翅一震,腾飞天地,这也是它的天赋,这并不能意味着蚯蚓不飞就是错的。”
“一个人努力赚钱,一个人混吃等死,谁错谁对?谁都没错,也谁都没对,因为对错都是有标准的。”
“这些标准是我们定下来的,而不是这些生灵与生俱来的。”
“他们与生俱来的东西,只有他们自然的天性,他们可以选择如何度过,别人无权对其指手画脚。”
庄周口中诉说着白话文,身边尽是云雾缭绕,脚下的“齐物峰”却是已经消失不见。
“刘禅的‘懦弱者’血脉是与生俱来,他错在何处?嬴政的‘口含天宪’血脉与生俱来,他对在何处?”
“万物天赋与生俱来,然而最终成就者寥寥无几,这无非就是选择而已。”
庄周看向身旁的李翠花,眼中笑意盎然:“你说,你选择浑浑噩噩下去,别人凭什么说你?你选择拼命努力,别人又凭什么说你?”
“你自己的选择,你自己的人生,你自己想要的东西,你自己争取、自己去拿、自己肩负。”
“众生齐物,逍遥世间。”
“你,悟了么?”
……
李翠花普普通通的脸呆滞了。
“你,悟了么?”
我……悟了么?
那庄周看到李翠花痴痴的样子,却是摇了摇头:
“继续和你说白话文算了,简单来说就是你努不努力都是对的,万物都是平等的,都是能以自己的方式逍遥世间的,你懂不懂?”
李翠花刚刚只是没反应过来而已,现在反应过来,立刻拼命点头:“我知道!”
她天赋差,不,她没有天赋,不过这不重要。
她依旧可以选择拼搏奋斗,也可以选择做个普通人远离职业者世界。
不管怎么样,万物在本质上都是对等的,都是以灵魂为基础的肉身存在于世间。
要像庄子大才一般,不被世人偏见所束缚才是真的。
那么……
李翠花眼珠子狡黠地转了转。
“庄子,请问您是否能给予我传承!”
李翠花直接想在空中跪下,不过却跪不下来。
此时,她低下头,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几乎要从她的小身板中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