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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信不信,天命就在那里,与司命何干?
——《孤星北斗》
世上流传着这么一个故事,北边的原始密林中的某处有一个派系,系司命神殿。
传说司命星宫一代两弟子,而宫中的每代弟子均是逆天改命的星象师。
据《幻玄典》所述,北部原始林,一代两司命。逆天改命易,世称星象师。
不管传言是否属实,司命神殿已渐渐被世人淡忘,而那些逆天改命的星象师亦是一个未见,这些被一代代传唱的传说被当做茶余饭后的聊资,茶一壶壶地喝,饭一顿顿地吃,这些传说最终也消磨的一点不剩,再无人提及。
时过初夏,边荒之外的边荒,一座废弃的神殿之外。
帷幔在檐下摇摇晃晃,檐角的铜铃不住作响,叮咚叮咚。
山间的风在入夜后总是如此凛冽,似若物极必反之至理。
神殿门前是一条台阶,在月色之下呈银白色,神殿虽破,然此阶却一如当时神殿还在一般,齐整平滑。虽无华丽堆砌、雕饰,却自有朴素、大道至简之韵味,更妙的是其竟能将月光完美地接承,整条台阶似若与月光相互交融,难舍难分,自然之美与人文杰作交相辉映,望之竟觉心神舒爽,心境平和。
台阶两边的栏杆上,每隔几阶,放置着动物雕像,细眼一观,不难发现这便是十二生肖,所谓天之大数,不过十二,十二成世界。稍一琢磨,更觉此阶难以揣度,仿佛天地至理都能融合于此一般。
不远处卓然而立一个人影,银色的月光在他的衣袍上镀上一层神圣,与萧索的山林气息格格不入。
他,神色肃穆,似在等待又似在观察,更似在悼念,脸因瘦削而棱角分明,却没有丝毫的憔悴,相反,令人觉得丰姿轩举,精神奕奕。
“孤星,你来得晚了。”没有一丝情感或者情绪夹杂的语句从他的嘴里吐出。
一道身影在“晚”字在空中飘荡的刹那已出现在神殿阶前,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立着。
“哦?!北斗师侄,连师叔都不叫了么?”同样是不夹杂感情的语句。
“你配么?”鄙夷。
“哈哈哈。比起你那废物师父的话~~~”故意拉成了声线,猖狂。
“住口!!!”转身,愤怒地吼道。
“住口?当年要不是你那废物师父无能,我神殿岂能如今惨景!废物就是废物!”讥笑。
“你这叛徒!”
“叛徒?我只是拿回我应得的!”
“今日是我神殿的百年祭典,我不想跟你动手!别逼我!”
“只要你将北斗九星剑交出来,我便放你一马。”
“哼,那要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宁静的气息,此刻被搅得混乱。
已是初夏,草木焕发着生机,凋落的树叶碾作黄尘,在这一片荒无人烟的神秘土地里轮回。而此刻黄尘飞扬,长出绿叶的新枝在强烈的气劲碰撞之下堕落而下,那么结束了刚升起的希望。
二人对掌,则掌风四溢,二人对拳,则拳劲四射。
战不多时,二道身影同时停了下来。
“你比你那死鬼师傅强太多。哈哈。”
“你若还想再战,便放马过来!”
月头偏西,月亮蓦地亮了一分,周围更出现了月晕,于此荒郊野岭骤见此情此景,更觉自然之神秘莫测,而二人似乎早就知道会有此异象一般,不约而同地望向神殿,眼神中充满着敬意。
一阵阵石头摩擦的声音传来,只见两组十二生肖四目对视,道不尽的诡异。仿若是真实世界对梦幻世界的对望,又似乎是梦幻对现实世界的探视。不论是哪一种,想来都不觉的毛骨悚然,对自己、对世界的质疑。自己代表着真实?还是另一个世界的另一个自己才是真实?谁在谁梦里,谁是谁影子?凡是种种,让人沉浸在一个个局里,想挣扎、挣扎。
可若是天命如此,我们真能改变么?那些消失已久的星象师是不是能够做到呢?
“今日到此为止。一起施法告慰先祖之灵。师父,徒儿回来看你了!”那个叫做孤星的老者此刻竟无比虔诚,全无适才的嚣张跋扈。
而另一个仍旧面无表情,似对这一景象见怪不怪,他那一汪清泓映射而出的复杂神情为这一切蒙上一层布纱,厚重的永远解不开的。
银色月光下,两个人影交错着步伐,似乎在演变着一种阵法。人影闪动频率越发快,到最后几乎已辨不出谁是谁。
地上布满复杂的阵图,虽不能一一描绘而出,但隐约能够辨认出与天上的星斗似乎对应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奥秘。
“五行天干之乘,太衍其用四九。九曜逆行,中宫凌虚。三界内外,万气本根。上德无为,一念太清。”
诵念之声响彻天地之间,异象突现,白玉色的台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有一道虚影横亘于空中,形状极其怪异,下圆上方的物体,而从两组十二生肖眼中射出的神光全部集束于此虚影中。孤星北斗显露出讶异的神色,显是他们对于这突兀而来的变化也是未有所料。
“圆以象天,一气流行,浑然天理,无修无证,太极安身,所以了性。”孤星张口道。
“方以象地,两仪变化,天人合发,有增有减,阴阳造作,所以了命。”北斗应声道。
“十二大数立天地!”
二人几乎话音刚落,那道虚影刹那间粉碎成万千星点,四散而出。
“北斗,快!施法!”
话音未落,北斗已展开身法,捕捉那些星点,迅若游龙,快似闪电,而那一边孤星也丝毫不落。
他们所布下的阵法此刻也射出光线,似乎将附近的领域都笼罩住,定住了其中的空间、时间。
“四七二十八。”孤星道。
“四七二十八。”北斗亦如是道。
五十有六!
四目相对,均射出难以置信的目光,尽管古书上有记载如此数字,但从未有人证实过,是以二人震惊无比。
太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这句话如今连垂髫小儿也耳熟能详,以此观之,其影响力之深,之广。
太衍之数已不可考,或可暂解为五行天干之数乘。以北极帝星观之,北斗七星恒不动,其为不变者。
幻真世界,四方为二八,二者为五六之数,去北斗七星之数,其用四十有九。无怪乎二人惊呼奇哉怪也。其演算之式闻所未闻,前所未有,却偏生二人均知其中,更添其诡异之处。
异变再起,二人相隔之处蓦地爆出耀眼的光芒,二人本能地举起袖子遮住强光,就在这须臾间,又有一道光线从中射出,射向遥远的天际,诡异之极。
二人面面相觑,均不知所以。
半晌。
“难道说古书上所载俱是真实的?那便是那遁去的一?”孤星苦涩地道。
“一切命中注定,你我又能做些什么?”北斗道,言语中尽含不甘,难道司命也有办不到的事?那又怎么称得上司命?
“我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就算是老天也不能阻止我!”孤星状似疯狂。
“那遁去的一即将出现,这是无法避免的,现在就看我们各凭本事吧!”北斗眉毛一扬。
“就算你有北斗九星剑在手!而司命杖已在我手,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言罢,孤星转身便离开,身影在瞬间便消失在丛林深处。
不知过了多久,水云凌慢慢悠悠地醒转过来。他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房间里,在一张舒适的床上,床边的月光照的一地银白。水云凌感觉自己似乎被千万斤的重物压着,不能动弹。
蓦地一阵莫名的痛苦令他紧闭双眼,那是经脉快要被撕裂一般的痛苦,而血液就像凝固了一般,无法运转。他感觉自己抽搐着,而不知怎的,像是被驱使一般,他突然弹起,坐起身,本能似的全力运功,一个时辰之后,伤势稍微好转,竟也能随心所欲地动了。
这里处处透着古怪,水云凌这么想着,偏偏自己却又道不出这种怪异。像是灵光一闪般,他突然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自己竟然想不起之前的事情,乃至自己究竟是谁!
他不自觉地走到窗前,霎时,外边柔和的灯光吸引了他,不同于四周忽明忽暗的民家灯火,自己似乎正身处光环齐聚的焦点!他心头一震,这究竟是何地?别是我神志不清,产生幻象。
水云凌下意识地往窗外一跃,半空中他便后悔了,这离地足有两三丈,下去不死也要断胳膊少腿。这个念头一生,他感觉体内似乎有一股气流突然贯通全身经脉,作用于四肢,一种兴奋的情绪霎时将他淹没一般——他轻轻地落地了!
此刻,他便立足这集市之中。他简直不能形容此刻的景象,一排排低矮的木屋。每间屋子的屋檐之下都挂着一盏油灯,一盏灯的火光渺小,然众星便可点亮夜空。他发现,街上行走的人们的目光都注视着自己这刚到的不速之客,片刻后也都散去。
更使他疑惑的是,他们几乎都是衣着有明显的记号。他兀自朝街的更远处望去,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种种亲切之感不言而喻。这时他感到有一道厚实的力道压在的他的肩头,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使得他大骇,急忙转头一看,一名白发老者微笑地看着他,他勉强提气,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凝聚起真气,当下左手化掌为拳,全身蓄力,要死,也只能死在自己手上。
这是一种执着到骨子里的倔强!水云凌几乎是毫无思索地做出这样的决定。
然当他看清楚老者时,不觉咦的一声,不觉得全身肌肉松了下来。他只能用和善来形容这老者,花白的鬓发,及胸的白胡须,虽有皱纹确是极少,最令人注意的是他那眼睛,如孩童一样清澈无瑕,令人过眼难忘。
倘若单单看到双眼,决计不能将它与老者联系起来。显然,老者竟是功参造化。功力至深者,返老还童,果真不假。
老者做了个这边走的姿势,他愣了一愣,但还是照做。他暗想,如若这老者要对自己不利,早便动手,何必好费周章。况且这人功力实在不可思议,想来他还是心惊胆颤。但是天塌不惊的本性使然,他并没有多大的惊讶之情,倒是老者见此情况脸露出惊讶的神情。
走了一段时间后,老者示意水云凌停下,水云凌抬头一看,这是一座通向二楼的楼梯,他不发一言,竟是带头走上台阶。台阶是木制的,每一级台阶都刻有不同的痕迹,形似月亮变化的轨迹,他心中数了一数,共有三十级整!这使得他更坚定这种想法。
老者跟在身后,一切看在眼中,知道水云凌对于周遭的环境已了若指掌,虽功力不甚高明。水云凌心中也是忐忑不已,首先他并不能确定老者的善恶意念,再者,老者功力殊深,非己所能敌,那是一种直觉,并且深信不疑的。
不过要是知道老者此刻心中所想,以他之前的性格估计可是要破口大骂了。可是,他已甚至想不起自己是谁,又何来与之前相符的性格?
台阶尽头,是一面墙,深色的墙上刻有有“八卦甲子,神机白玄”几个字,水云凌看了一眼,虽外表无异状,实则内心大骇,他仔细辨别之后发现那八个字赫然是用手指刻就,入木三分!这份功力,不可谓不惊人,他自问绝无可能办到。
他看了看老者一眼,正好迎向老者的微笑,显然老者很满意他所表现出来的样子,水云凌报以微笑,点头示意,望着老者,做了个请的姿势。老者愣一下,彷佛这才知道自己是地主一般。
老者暗道,这小子完全不能以表面观之。老者领他走进左边屋子,他便看到一群蒙面人!这一惊,他便暗骂自己大意,难道对方意在生擒自己?此念刚起,危机凸显,他感觉有人直取自己左右两处肩井穴,更知如果被点中会全身麻木,使不出半分力气,只能任人宰割。
这种念头电光火石指间便从某一处冲进他的意识里,来的莫名其妙,宛若本能一般。
他顿身往后急退两步,意以肩直取来人的膻中穴,怎料来者甚是高明,撮指为掌改拍其后背。水云凌往左侧连踏三步,左臂现出一道蓝芒,他下意识地以右手中指食指轻捏蓝芒,无名神剑便来到手上,动作行云流水,未有丝毫阻怠,只见他反手一剑转雁无痕,无声无息,圆润自如。来袭者被迫连退数步方才闪过这一击。
老者趁势往中间一站,二人交引的气机顿时化于无形。
水云凌清咳两声,定睛一看,只见来者年约二十,露出略显宽阔的额头,薄唇剑眉,一见便知此人必是干练之人。此人当然是卓子虚。
老者自然就是那白胡子老者。
“这便是含光剑了吧,大哥?”其中一个蒙面人道。
“老三所料不错。”白胡子老者道。
“小子,交出你的剑!”被称作老三的蒙面人命令道。
水云凌这似乎才意识到自己两指指间竟提着一把剑,但并不做声。白胡子老者喝道:“老三!怎可如此说话!”
“大哥,老三说得对。含光剑本就该属于我谪仙谷。”老二帮腔道。
“你们忘了祖训了吗?含光乃神物,自会认主,强取豪夺算什么?”
“请问诸位,现在是什么状况?”水云凌突然道。
“水云凌,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学会了含光剑上的剑法?”白胡子老者道。
“水云凌?是谁?”回观水云凌,脸上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神色,不过内心已是汹涌异常,难道说自己的名字叫做水云凌?我怎么什么都记不得。
“爷爷,这小子装蒜,我们直接取走不就好了,何必那么多废话!我们就他一命,他给我们含光剑,天经地义!”
“大哥,子虚说的没错。”老三道。
“救命之恩,在下不敢忘。不过在下亦不是好捏的柿子,任你们予取予求。”水云凌道。
“这么说,你就是不想给喽?”卓子虚鄙夷地一问。
“子虚退下!水云凌你是不是学会了含光剑上的剑法?”白胡子老人又一次问道。
“什么剑法?”水云凌一头雾水,不能理出思绪。
话音刚落,白胡子老者闪电出手,一拳击向水云凌的咽喉。事发突然,兼且老者功力高深,水云凌根本无法反应过来,但是他的右手却动了,一招九秋惊雁斜劈拳劲,堪堪当下这一袭。
咳咳咳,水云凌一阵咳嗽,显是触发旧伤。
“老二,你怎么看?”白胡子老者问道。
“他,应该就是白玄,含光剑已经认主了,就算我们能得到含光,也只是得到一根鸡肋。”老二眼里尽是不甘。
“哼!废物就是废物,有了神物也只是浪费罢了!”卓子虚不屑道。
“孽畜,住口!还不参见白玄大人!”白胡子老者怒道。言罢,率先拜了下去。几位蒙面人也跟着要拜。
水云凌一惊,前后态度迥异,令他也有些意外,兼之身负内伤,刚刚一动手又牵引,是以如今竟有些疲惫。
“几位何以行此大礼,小子可承受不起!”水云凌道。卓子虚轻道一声你本就不配!言罢,也不多言。倒是随地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白胡子老者待欲训斥,然见水云凌一脸茫然,道:“我们好费周章就是为了寻找白玄。”
“白玄是谁?”
水云凌自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抛出转头。他断不会因为对方突然的和颜而有所松懈,说到底,自己是个外来者,人生地不熟的,小心驶得万年船。(未完待续)